婚姻是一场修行
都说婚姻是一场修行,两个曾经认真地爱过人,对于彼此的熟悉与了解,都已经渗入到了骨髓。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共同养育了两个孩子,两个人之间有那么多千丝万缕的联系,就算离婚,也不可能真的完全分开。
在婚姻双方要一直保持初恋时的状态并不容易。当两个人经历了世俗生活的柴米油盐之够,都精疲力竭,甚至无力沟通,无法互相扶持、慰藉。当他们的内心急需新鲜能量维持运转时,便很容易变成被花香诱惑的蜜蜂,采取最有可能自我满足的方式。与其说他们爱上了别人,不如说是爱上了那个能够逃避疲惫现实的梦境!
出轨就像吸毒,明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却还是希望一头栽进去忘掉现实生活中一切矛盾。这不叫活在当下,他们是在逃避现实。
在很多婚姻里,面对爱人的背叛,女人原谅男人出轨的相对多一些。有的是因为孩子而选择原谅,有的是因为经济方面的原因选择原谅。而男人呢?男人跟女人是不同的,男人多半忍受不了妻子的婚外情,这个就是婚姻中的不对等。
但是谭琍敏和李董淮的婚姻中,双方都出轨了,他们的修行都失败了。现在不离婚等于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强留在自己身边。
这是对自己的内耗,彼此的内耗。这六年,谭琍敏过的很压抑。她经常想和李董淮吵架。但是又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忍耐。这种天人交战,内心撕扯的日子,没有一天是好过的。
现在矛盾完全暴露了。对他们的婚姻到底是一个好的转折还是一记致命的重击?夫妻二人在不同的房间里,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第二天一早,谭琍敏早早起床,她还要上班。洗漱后却看到李董淮穿戴整齐的出来了。她看了一眼,以为他今天要去面试,也没有多问。李董淮也没有说话。
可是出门的时候,李董淮却一起走进了电梯。“我送你去公司。”他小声的说了一声。这是妥协吗?还是面试的路上顺道送她?谭琍敏没有问。昨晚说的,要好好说话,但是她早上起来的时候,心情是最不好的时候,她不想说话。最近这段时间,谭琍敏每天被闹铃吵醒,都要哄自己很久才能起床。觉得累觉得没睡好。
李董淮把谭琍敏送去公司,两夫妻一路无话。收音机里放着《凉凉》。李董淮直接去买了菜才回家,他就是专门送谭琍敏上班的。只是自己不好意思说。
昨晚他也反思了自己,他自己确实比较直男,对谭琍敏的关心不够。以为给了钱就等于给了爱,其实很多细节做不到,是很伤人的。
既然写下了保证书,那就做好一些吧。
他希望自己不再去想那个刚子,他自己过去的那些莺莺燕燕,他早已经忘记,他自己渣的彻头彻尾还不自知。对于重新追求谭琍敏这件事,他上个月已经做过了,没有成效。但是现在,他已经变了。他现在只想和平的生活,至少在孩子面前,不争吵不冷战。
他不想再翻来覆去地和谭琍敏吵架,他们都出轨了,这已经是事实,再争执又有什么意义?过去的就不再想了,自己是男人,想办法过好以后的生活吧。谭琍敏昨天说的对。没有必要求谁,在这场保证书的婚姻中,他们只需要放过他人,自我的解脱,更多关注自我,少拿糟心事折磨自己就好。
两个人都出了轨,内疚和愤怒就像两条毒蛇一样,啃咬着两个人的心,谁都没有能量去主导关系的改变,这似乎是个无解的局。他们两现在其实有一个巨大的心结,一看到对方就想起自己和对方做过的错事,无论哪一桩,都让人感到难以面对。但是他们都选择了无视。
中午谭琍敏给李董淮打电话,约他去酒店。李董淮打算带孩子们一起去。李凌冬想睡觉,李秉韬要去外公家一起去放风筝。
李董淮开车到了地点,酒店不大,三层楼24间房,只能算是一个小旅馆。李董淮看到这个心里有点释然。
但是一想到谭琍敏和刚子在这里滚床单,李董淮无名火大。见了酒店的经理。谭琍敏介绍李董淮,说以后什么事情都和他联系。酒店经理知道刚子的,现在却看到谭琍敏把自己老公带来了,她也当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什么也不说。
回去了车上,谭琍敏突然开口。
“那时我觉得特别孤单和无助。生活里你冷暴力,工作上有很不顺。但是这些都没有地方让我去倾诉,心里的压力跟大。每次我想和你说,可内心总会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他不会理解的。’所以我只能自己扛着。这时候在Soul上遇到了刚子。”
车在公路上飞驰,谭琍敏第一次向李董淮敞开心扉。李董淮沉默了很久,在等红灯时才开口。
“你们就那个了?”
“没,我们在网上聊了6年,我前几个月胆囊炎住院才遇到他的。”
“他也住院?”
“他女儿住院了。缴费的地方遇到了。”
“缴费不是都用手机交?”
“我要报销,去财务室开单据和证明。”
这可真是天意了,李董淮想。如果在谭琍敏住院的时候,自己能多关心她,去医院照顾她,那去财务室开单子的就不会是谭琍敏。那么他们两人就不会相遇。李董淮突然很懊悔。自己本来有机会不被戴绿帽的。自己都做了什么?他用力抓紧了方向盘。
“那这个酒店怎么办?”
“你转掉吧。酒店这几年疫情也不好做。”
“那你还要?”
“我是想改成医院的陪护的临时家庭。”
“他们怎么要住?”
“这个市场还是有呢,地州上来的人住院,他们的陪护也需要休息,还需要一个能做饭了的地方。”
“做饭?能不能改啊?”
“改几间专门的厨房就可以,其他的还是住宿。”
“这个小旅馆,你给了多少钱?”
“三十万。”
“三十万?它值这么多钱?”
“我当时也没太计算过。”李董淮看了她一眼,又是被刚子忽悠了。这个刚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刚子在回到昆明后就打算联系谭琍敏。结果发现Soul上没有回复,电话微信都被拉黑,他就知道应该是过年的时候出事了。
谭琍敏前脚离开小旅馆。后脚大堂经理就给刚子打电话了。既然谭琍敏的正牌老公登场,他这个备胎也就退位了。
回到家,谭美华夫妇还有两个孩子都在客厅。知道他们今天去那个酒店,大家都有些莫名的担心。看到他们两个进来,神色平静,大家也没再问什么。晚上睡觉的时候,李秉韬偷偷问爸爸。“你打了那个刚子了吗?”
“我没见到他。”
“你见到他要打他。”
“好好睡一觉吧。”李董淮给儿子盖好了被子。关掉了台灯。
见到刚子真的会打他吗?也许吧。
谭琍敏再晾衣服,李董淮看着她。这几年谭琍敏胖了,但是在这个年纪,她的身材算管理的很好的,谭琍敏一直都有健身的习惯。李董淮回到书房,这里已经成为了他的专属私人空间。一个书柜被他改成了衣柜。上班穿的西装还在卧室。现在都是穿的休闲装。他明天有一场面试。
谭琍敏正要睡觉。接到了陈国鸿的电话。
“你父亲弥留了,在关怀医院,现在刘多一个人守着他。”陈国鸿后面的话没有说。刘多,一个16岁的男孩。只比自己女儿大一岁,却是自己的弟弟。
“妈妈知道吗?”
“我没告诉她。”
“那我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觉得你应该过去看看,都这个时候了。”
“如果被我妈知道怎么办?”
“如果你要去,我就先和你妈谈谈。”
他里面闭着眼睛,手放在额头上。内心焦灼着。毕竟是自己的父亲。生物学上的父亲。没有亲情。但是还是有一种牵绊感。
“我还是有点想去看看。”
“那你等我电话,我先和你妈。”陈国鸿这个人就是这样的,他对所有事情都愿意去承担责任,付出自己的一份努力。
谭琍敏出来敲了李董淮的房门,跟他说了,自己要去见弥留的父亲。他马上收拾东西,安排了两个孩子,一起到了岳父母家。
进门时谭美华正在小声的哭。谭琍敏赶快走过来抱住妈妈。谭美华看看女儿。
“你要去就去吧,反正是个快死的人了。”
两个人纠缠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现在说放下也是假的,只是不在乎了。陈国鸿劝她。
“人死万事空。就让孩子去见一面吧。毕竟是她的父亲,不要让她留遗憾。他给了她生命。这也是一种恩赐。”
“那我呢?你是恩赐。”
“他是你的劫难,孙悟空的九九八十一难,然后你才能遇到我啊。怪我,怪我出现晚了。都过去啦,你现在不是有我吗?人生就是一个爬高下底的过程。就像李董淮和谭琍敏闹离婚一样。现在也过去了。我们都向前看吧。”
李董淮开车带谭琍敏去医院,深夜的昆明,空气里都是孜然和啤酒的味道。昏黄的灯光只能照亮一个小小的角落,黑暗笼罩着大地,去关怀医院的路,李董淮也是第一次走,前路迷茫,如同他们的婚姻。
见到刘多很意外,看上去比李凌冬还小,16岁的男孩根本没有长开。
“姐姐?”刘多看到谭琍敏时认出了她,同时也很意外。他就发怵的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不知道该靠近还是走开。眼睛却无比渴望的看着她,满含泪水。这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谭琍敏看了刘多一眼问,“你爸爸在哪?”她无法把这个人称呼为爸爸。
“在屋子里面。”他指了指房门。
房间里,老人带着呼吸机,已经没有输液。护工守着他。谭琍敏觉得很奇怪,面对自己的血缘上的亲人,自己却感觉不到伤心?她看着老人凹陷的眼眶和脸颊,微弱的呼吸。这个是自己的爸爸?长时间没有任何联系,感情真的可以淡漠成这样,哪怕是亲生父女。屋子里面很暖和,谭琍敏拉住了李董淮的手,然后走了出去。见到了,就可以了。
“别难过了。”
“没有啊,我一点都不难过。如果是面对一个陌生人,我可能都会有一点难过。但是我看到他,却一点感情波动都没有。”谭琍敏突然转过来,面对着李董淮。
“如果我们离婚了,然后一个人带走一个孩子,等我们要死的时候,那个不被带走的孩子,看到我们,会不会和我今天一样,没有任何感情?”谭琍敏看着李董淮的眼睛。“离婚带给孩子的到底是什么?我们分开了,孩子和我们还会有感情吗?我生了他们,留了那么多的血,疼了那么久。为什么最后却变成了陌生人。”
“离婚你不是想把两个孩子都带走?最后惨的应该是我吧。”李董淮说话很随意,不再像前段时间的小心翼翼哄谭琍敏。他还是个直男性格。
谭琍敏发现李董淮根本没有和自己共情,落寞的走到墙边,找了个凳子坐下,刘多在对面看着,手上拿着一个热水袋,想要递给她。
“别这样矫情了,我们不是不离婚了吗?”李董淮说。“还是我又说错了?那我该怎么说才能安慰你?”
至少李董淮知道要安慰自己了,一旦想通了,谭琍敏就觉得释然了。她看到刘多,她想要安慰下他。
“刘多。”
“姐。”这声姐叫的小心翼翼,他怕被否定。
“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刘多听到这句。眼泪终于控制不住了。他一个人照顾爸爸,他现在还在上初三,为了照顾爸爸,他已经休学一年了。错过了初三,也错过了他的高一。身体上的劳累都是其次,精神上的折磨才是最痛苦的。父亲病危时,他一夜一夜的守着,随时担心他会离开。一想到要一个人去面对将来未知的人生,他觉得自己只能随波逐流。
天快亮的时候,医生宣布了刘国强的死亡。谭琍敏一家一直陪着刘多。送到殡仪馆,换上新的衣服,经过修饰后的老人体面了很多。在谭琍敏的心中,这个就是一件事情发生了,她需要去接受。平淡的接受。也许是这段这段时间的大喜大悲。让她的感情透支,也许是对这个亲生父亲复杂的感情。让她不知道怎么去表达死亡这件事情的感受。谭琍敏表面上一直都很平静。刘多通知了父亲那边的家人。他们在电话里给了刘多的安慰,但是都表示不会过来。一切都交给刘多处理,一个16岁还没有成年的孩子处理。
“这家人也很冷漠啊。”李董淮说。关于刘国强他知道的不多。谭琍敏也不想和他解释。
“种什么因,结什么果。总是有原因。”对一个人一生的盖棺定论,也许就在死亡的那一天,有多少人愿意为他流眼泪愿意为他难过。
刘多拒绝了谭琍敏请他去家里的邀请。他去医院收拾了行李,定了第二天的机票,就要回深圳了。他还要想办法给自己复学,重新读初三,重新参加中考,就像他自己说的。
“这一切结束了,对我来说是一个好事。我终于可以往前走了。我这一年多。就像被时间固定住了一样。”他说的一脸轻松。只是那红肿的眼神,说明他刚刚哭过。
“你在深圳还有亲人吗?”
“没有,就我一个人。”
“那你住哪儿?”
“他给我留了两套房子。不大,但是是我的。”
看着这个坚强独立的弟弟,谭琍敏很心疼。自己应该早点过来,哪怕不见父亲,我可以多照顾下这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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