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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鹿梨挣扎着下来,  拧了下顾淮之胳膊。男人脸色不改,单手揣兜,另一只拉着女朋友步下台阶,  跟许父许母打招呼。

  “许叔叔,许阿姨。”

  许母满脸笑容,和蔼亲切的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尤其是手上的钻戒,“看来你们俩好事将近了。”

  顾淮之点头笑道,“四月份婚礼。”

  婚礼时间是早就定下来的,自雪山回来他就在筹备,  先领证再办婚礼。

  许若晴上前挽着鹿梨胳膊,  “梨宝,你陪我去院子里逛逛,  活留给他做。”

  “好。”

  顾淮之却不放手,许若晴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我们就在院子里,你要不要这么紧张兮兮的一秒钟都离不开的样子。”

  “若晴。”许母开口,“我们先去跟顾爷爷问好。”

  被母亲制止,许若晴只得答应,不过目光躲闪有些不敢去看某个方向。

  几人进屋,  老爷子早早就听见院里声音下楼来,  眉开眼笑的,过年没人不喜欢热闹,尤其是跟自己关系好的人聚会,  许父被老爷子叫着又去下棋,  不忘叫厨房多烧几个好菜,  要跟许父不醉不归。

  许若晴划着手机,  左边是面无表情的傅崇,右边是打情骂俏的情侣。傅崇本低头看手机,似察觉她的的视线,抬眼,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撞。

  男人眼角内宽外窄,皮肤有种很病态的白,像是久病未愈弱不禁风,偏偏那双烟攻掠十足,仿若赤足在雪地常年行走的狼,任何被他盯上或者为敌的人,都会被撕咬至死。

  想到自己喝醉酒做的事,许若晴感觉自己脖子一凉,感觉下一秒他就要咬破自己脖子。如坐针毡,她随便扯了个理由出去,张开双臂呼吸新鲜空气。

  再喝酒她就是狗好吧!

  不对,再去风情喝酒她就是狗!

  许若晴坐在秋千上悠哉游哉,雪球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的玩耍,一会儿扑扑这朵,一会儿嗅嗅那朵,长长的尾巴平垂而下,探头探脑的往草丛里钻。

  许若晴对着猫感慨,“真是羡慕你,无忧无虑的,不像我,先是失恋,喝个酒都要招来“杀身之祸”哎~”

  她抬头望天,将角度找到四十五,据说这样眼泪就不会掉下来,她刚抬头,一张轮廓立体的脸闯入视线,许若晴被吓得跳起来,“鬼啊!”

  “呵。”

  如深冬寒霜的声音飘进耳朵,许若晴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看清来人松了口气,没好气道,“你走路没声音的吗?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得亏她心脏承受能力不错,不然现在意见倒地不起,雪球也被她刚刚这一声惊到,飞也似的跑得无影无踪。

  傅崇半靠秋千架,从烟盒磕出一支烟,低头点燃,青蓝色烟雾袅袅升起,将他轮廓模糊几分,抬眼,漫不经心又让人无处可逃。

  许若晴后知后觉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赶紧笑嘻嘻的补救,“我是说我胆子小,下次你找我叫我一声就行。”

  傅崇单手揣兜,盯着她满满求生欲的模样笑了声,“胆子小?”

  许若晴品着他的话,大概是:你看我信不信你胆子小。

  她见过不少业内精英成功人士,但没有一个比眼前男人给人的压迫强,像是随时在观察你的动向,只要你幅度稍微大一点,他就会迅速出击,一口咬断猎物脖子。

  她摸着自己脖子,嘿嘿一笑,“我妈好像在叫我,我先过去了。”

  打不过就跑,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她就不信他还真敢在这院子里报复她不成。

  傅崇站在原地,目光循着脚底抹油开溜的人,眉眼弯了下,漆黑的眼像是有着漩涡,要将什么东西吸噬进去。

  正玩游戏的鹿梨见许若晴急匆匆跑进来,后面像是有鬼在追她。

  “比鬼更可怕。”许若晴喝了大半杯水,“是恶魔。”

  话刚落,大门处迈进一道人影,许若晴立刻闭嘴,装作若无其事的看鹿梨玩游戏,没话找话的问东问西。

  鹿梨掀了掀眼皮,“人走了。”

  确认安全,许若晴直接瘫坐在沙发里,“今天不是除夕夜,是我的惊魂夜。”

  早知道那男人也要来,她就该在家里打死都不出门的,这才不到一个小时她就经历了两次虎口脱险,接下来几个小时怎么熬,尤其还要跟他同桌吃饭。

  “你这么怕傅崇干什么?”鹿梨头也不抬的问。

  “傅崇?你说那—”这次她张了个心眼,说之前观察一圈四周确认傅崇不在,“他叫傅崇?”

  “啊,是顾淮之在美国认识的合作伙伴,人应该还不错。”鹿梨双眼盯着屏幕,手指灵活快速的操作,“应该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吧。”

  对傅崇的事她所知不多,只有顾淮之那天提过的几句,不过能跟顾淮之合作这么久,从白手起家到现在创立好几家公司,品行方面应该不差,至于商业手段那是无可厚非。

  “希望他真的是。”许若晴仰天叹息,“不然我真要出去避难了。”

  副本结束,鹿梨摁灭手机十分好奇,“你那天晚上到底对他做什么了?见他跟见到仇人似的。”

  许若晴一脸生无可恋,“我拿钱砸他让他伺候我。”

  “......”鹿梨拍了拍她肩膀,“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就赶紧吃吧。”

  许若晴更加绝望了,其实那天晚上不止这些,她喝多了再酒吧疯玩,给鹿梨打电话后又喝了两杯烈酒,酒劲上来,想着粱以舟开始哭,有人跟她搭讪,劝她“不过是个男人而已,这里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许若晴抬眼,恰好看到拎开凳子坐下的傅崇,男人西装革履,要了杯酒一饮而尽,挺拔俊朗的轮廓,比她爱情线还流畅的下颌,灯光迷离间,喉结吞咽动作性感得要死。

  极品,真的是极品。

  周围已经有好几个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却又不敢上前搭讪,猜测像他这样的男人会喜欢哪种女人,许若晴可不管这些,捏着酒杯摇摇晃晃过去。

  酒杯重重放在吧台,对调酒员道,“给我一杯和他一样的。”

  调酒员认识许若晴,瞧她明显喝醉的样子劝道,“那是烈酒,许小姐你承受不住。”

  什么叫承受不住。

  许若晴一听就不干了,“不就是个酒吗,我有什么承受不住的,你赶紧给我倒,追男人不顺利就酸了,怎么喝个酒都不顺畅。”

  调酒员闻言只得转身去拿酒,但没给她拿烈酒,换了个差不多颜色的果酒,许若晴喝了口,甜甜的,转头对傅崇笑,“看不出来你内心还住着个少女。”

  傅崇:“......”

  所有的罪恶从那时开始,傅崇不搭理她,她也不在意,让调酒师给他也倒了杯,很豪迈的请他喝,傅崇握着酒杯要走,她追过去。

  她晚上喝了不少,看人都看不太清,恍惚间眼前人变成了粱以舟,摇摇头又变回来,想着粱以舟跟那个白月光你侬我侬的样子,她色胆心边生。

  “我给你钱,你今晚好好伺候我。”

  说完,男人僵了一瞬,手捏着她下巴与对自己对视,扯唇,“你要给我多少钱?”

  许若晴眨了眨眼,灯光下男人眉骨轻抬,眼窝深深,内宽外窄的眼带着几分狠厉和薄情,像是在嘲讽,嘲讽她的不自量力。

  “十万够不够?”

  十万?

  这个价格出乎傅崇预料,许若晴以为他是被打动了,勾上他脖子,去摸已经觊觎好一会儿的喉结,“不过我有个条件。”

  傅崇挑眉,“什么条件?”

  “你是处吗?”

  “......”

  傅崇薄唇抿直,拽住她在喉结处作乱的手,像是听了什么有趣的事,“你要处男?处男可没经验。”

  “但我怕你有病。”

  “......”

  傅崇发誓,他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OC已经在A市站稳脚跟,他回来是处理一些法定人和财务相关事宜,顺便跟顾淮之谈谈新公司的事,下午跟顾淮之见完,他赶着回家陪女朋友,那个名叫鹿梨的女生。

  孤身一人在城市游荡,便进了这间酒吧,进来喝杯酒就走,没想到却被面前女人缠上,要拿钱砸他,还担心他有病。

  见他不说话,许若晴以为被自己说中了,适才还仿若香饽饽现在就避如毒药,“不检点的男人,离我远点。”

  “......”傅崇是真的被气笑,一把拽住女人瘦小的胳膊,稍稍用力就将人按在怀里,手沿着肩膀往下,落在纤细的腰上,“我床上很猛,你真不试试?”

  “谁要跟你试,滚开!臭流氓大变态不要脸!”

  她哪里是男人对手,轻而易举就将她制服,许若晴如临大敌要跑,傅崇不紧不慢追出来,将人扣住,便出现鹿梨和顾淮之赶到见到的场面。

  许若晴双手放在肚子上,整个人往下又缩了几分,“你说我是不是死定了?”

  听完全过程的鹿梨嘴巴微张,手动把下巴收回去,“我刚刚那句话还是说早了。”

  “哪句?”

  “你对这么人世间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吗?”

  许若晴:“......”

  “不行,我真的要出去避风头,我这就买机票!”

  鹿梨赶紧阻止她,“停停停,不至于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你不懂那种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眼前浮现傅崇那双眼,浑身打了个寒颤,“我才二十来岁,我不想英年早逝。”

  鹿梨夺过她手机,“傅崇他又不长期待在国内。”

  “真的吗?”

  把她手机摁灭搁下,鹿梨才道,“当然是真的,顾淮之说他这次回来是处理事情的,处理好了就走,只是恰好赶上春节就多待几天,要准备分公司的事情。”

  许若晴将信将疑,“你莫骗我。”

  “我骗你干嘛?不信你可以问顾淮之。”

  “那不用,顾淮之这个狗可能会骗我,但绝对不会骗你。”像是拨开云雾,许若晴又感觉生活一片美好,还很开心的剥了个橘子,“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过了今天,她尽量少出门,等傅崇走了再出来活动,几天时间问题不大。

  ——

  六点,年夜饭正式开始,顾淮之拉着鹿梨坐到老爷子左侧,许父和许母坐在对面,许若晴和傅崇挨着。

  许若晴默默把碗筷往旁边挪了下,拉开距离,傅崇淡淡瞥了眼,没说话。

  “傅崇,别拘束,就当是自己家。”老爷子今天格外高兴,好久没过过这么热闹的春节,跟许父两人觥筹交错。

  都是驰骋商场的人,酒量都差不到哪儿去,许若晴看了眼旁边殷勤给老婆剥虾的顾淮之,哼了声,但更多是为他们高兴。

  她想要夹一只虾,黑色公筷快她一步,剥好的虾肉安静放在盘里,她的盘里。许若晴抬头,没看懂他的操作。

  傅崇举着酒杯跟许父捧杯,送到嘴边时顿了下,“你的酒量比叔叔差远了。”

  许若晴:“......”

  他是在嘲讽她吗?

  他是的。

  傅崇仰头,深红色液体从玻璃杯缓缓流淌,没入他齿间,喉结滚动,放下时唇色染深了些,像是刚吸食过猎物的血,危险诱人。

  许若晴不禁看走了神,就论外表来说,傅崇是碾压粱以舟的,粱以舟像春风,在他面前不自觉就变成小女生,可惜这阵风,吹得不是她一个。

  想得多了,她叹口气。鹿梨喝着顾淮之盛的汤,偏头就见许若晴筷子快要把那虾肉戳碎,“你跟这虾有仇吗?”

  许若晴又是一戳,然后将虾肉放进嘴里,用力咀嚼,“有。”

  鹿梨切了声,收回视线,许若晴夹了根青菜,绿的,绿油油的,仿佛这是粱以舟,牙齿将菜磨得稀碎,她低着头,没注意旁边男人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情绪。

  “淮之和鹿梨准备什么时候领证?”许母问,“领证的日期得找人好好看看。”

  “大年十五。”顾淮之说,“找人算过了,大年十五那天就是吉日。”

  “好好好。”许母连连点头,像看自家孩子一样看两人,“婚纱请柬这些东西都要弄好,还有伴手礼,你们忙不过来就跟我说,梨梨的嫁妆我也得赶紧准备了。”

  排骨从筷子掉落,鹿梨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阿姨—”

  她们给她准备嫁妆?

  “你跟若晴关系这么好,我也很喜欢你这个孩子,难道我跟你许叔叔还算不上你半个娘家人?”

  鹿梨眼眶湿润,声音也跟着颤抖。

  许母打趣她两句,转而对顾淮之说,“梨梨是个好孩子,以后结了婚你要是敢欺负她,我跟你许叔叔饶不了你。”

  许若晴在旁边附和,“让顾爷爷打断他的腿。”

  桌上一阵哄笑,顾淮之单手撑脸,给鹿梨擦拭眼泪,“我家梨梨这么好,我哪舍得。”

  鹿梨被他毫不避嫌的情话听得脸有些红,几个长辈都忍俊不禁,许若晴吐槽了句“肉麻”,还很夸张的抖了抖身上鸡皮疙瘩。

  傅崇眼梢敛沉,杯里红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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