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8
008
在这之前，即于晓刚出图书馆不久，一群年轻人不紧不慢地跑到高墙旁的楼房。
他们背着大包小包，手里拎着麻布袋及发黑的铁棍消防斧棍棒，脸上糊着半湿不干的泥泞、在说话跑动下簌簌掉落，露出那虽脏的可以，却满具喜意的笑容。
“……这趟收获还真不错！”
“可不是嘛，看到那一袋米，可把我给馋坏了哈哈哈……”
哪怕尽量压低声线，可一说到米，末世后都没在沾过饭粒的人，无不乐的找不到北，声量一时大的引来几只丧尸。
“还笑！都引来了还不快点宰了！”
几人实力不错，三只丧尸，几乎是这人开口时，一同倒下，其中一人还痞痞道：“这不是开心嘛，都几天没吃大米饭了，谁不咦！？这些丧尸脑袋……”
这声疑音，几人视线一下子看过来，登时发现，除了他们不小心引来、弄死的三只丧尸，地上还有几只被开了瓢的。
这一幕，令他们笑容打住，纷纷围了过来。
图书馆幸存者不少，但为了家人离开、为了找物资出去打丧尸的还挺多的，这时看到路边扑街丧尸也没什么，可真正让他们脸色难看的，是这些丧尸脑袋被打爆、还被搅过，彷佛知道里头有什么的痕迹。
他们昨天才发现丧尸脑袋里真有小说中的晶核，今天便知道清楚这事的人不止他们，脸色甭提多精彩了。
一时没人说话，只拿眼扫着同伴。
各自猜疑谁嘴碎。
“别怀疑了，这种东西，但凡看过小说的人，谁都会确定一下不是吗？”
“巩阳说的没错。”
“就是，这也没什么……行了行了，我饿了，要吃饭了走吧！”
一句吃饭，几人又开了怀，忙不迭的赶紧进楼房，不忘催促还在原地的人，“赶紧的巩阳，不然晚了，等会可没饭给你吃了！”
巩阳视线停在碎西瓜般的丧尸脑袋，一听几个出生入死多天的同学嘻笑声，顿时收回视线。
“来了来了，少我一碗饭就扒你们皮！”虽是笑闹着，可巩阳眼里却没有笑意，反而笼罩着一层阴影。
图书馆的幸存者，不管老师同学还是校外人士他都认识，也清楚这些人里，有能力胆量杀丧尸的，不是在他队里就是祈湘如那儿，所以，干这事的，是祈湘如的人？
她早就知道丧尸脑袋里有晶核了？
为什么没提过？
……
不过很快地，巩阳就没能想这个问题了。
从楼房三楼，顺着粗铁杆滑行到高墙上，再一路回到图书馆时，他发现，所有人看到他们时，虽然一样热情，可那眼神又多了点什么。
那点什么，真要说，感觉就像是，盯着不让跑了一样？
什么情况？
就在巩阳纳闷间，回到四楼属于他们休息的图书室时，一个女孩跑了进来。
女孩喘着气，一双豆大的小眼睛晃过几人，后一脸失望。
“祈、祈湘、呼呼……湘、湘如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她们”一男孩下意识回话，却被巩阳声音盖过。
“怎么了，于晓那儿出事？”眼前女孩是他们跟于晓那伙人发生冲突后，祈湘如大事化小地让这女孩给于晓他们送吃的那位，巩阳一看到她，很自然的认为是于晓那边出事了。
“呃……”
女孩迟疑的声音，忙活的几人无不停下手上动作。
“于晓他们又闹了？”
“不是吧，有了泡面肉干还不够？”
“我就说吧，他们这群末世前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富二代就跟血蛭一样，根本不懂咱们打丧尸的辛苦，巩阳你不信，还让送那么多好东西……”
抱怨起，几人都忍不住骂，巩阳却没忽略了女孩听到‘泡面肉干’时，脸上明显的诧异。
“行了别吵。”巩阳皱眉说了句，对女孩说：“有什么就说，别忘了，祈湘如给你的跑腿费是我们出的。”
女孩的跑腿费是一顿吃食，有时是泡面有时是面包罐头的，虽然量不多，但胜在有东西吃，还不用面对丧尸，已经好几个人都要抢她这份工了，这会面对饲主爸爸威胁，女孩完全没犹豫，飞快交代了于晓不认识省兵团的话。
几人瞬间被这消息砸懵，就巩阳注意到——
“哪来的蛋糕？这几天给的不是泡面吗？”
女孩见他们满头问号脸色难看，哪敢接锅，着急下，声音都止不住结巴了。
“我、我我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祈湘如给什么我就送什么，我没那能力条件换掉于晓他们东西，就是今天送的蛋糕也是祈湘如给的，一路上没碰着也没摔了，可谁知道于晓他们拆开时，就跟掉在地上一样……”女孩说着说着，又想哭了。
因为没人听她解释。
就跟所有不能接受现实的人一样，几人不断逼问那会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女孩只能一遍说过一遍。
相同的话，一遍又一遍，她说到口干舌燥喉咙沙哑，这才在巩阳一句话下，如同大赦般离开。
“咋让她走了呢！”
“都说一样的话还问什么？”巩阳反问。
那人噎住。
“于晓不认识省兵团的人，那还有人来救咱们吗？”这才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你说……会不会是吃的太差，于晓才故意这么说，刁难我们？”
这话一出，大家脸色都很难看。
因为这太有可能了。
于晓虽然给人难以亲近不好说话的直视感，可真能说上两句话的人都知道，她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还有耳根子软的毛病，以致于围绕她身旁不事生产的人越来越多。
而这些人，要是天天在于晓耳旁说伙食太差什么的，于晓就是没想法也有想法了吧。
这么一想，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祈湘如搞什么？就是她跟于晓闹过不愉快，可现在是什么状况，能这么整吗？！”
巩阳看他们气的说起了祈湘如，没加入口水战。
于晓不会这么无聊。
他以前追过于晓，知道那是个外表与个性相反，是个听到风声，便来说他这般会造成她困扰，要人知难而退、性子特别娇蛮的人，自然不会……可不是这样，流言传出、大家都说她认识省兵团那时，怎么不反驳不出来说清楚呢？
一时间，巩阳也说不准是什么情况。
在大家议论著要去找于晓问明白时，巩阳拦着，“等等，你们想好自己要问什么了？”
“如果真没这回事，祈湘如搞出这样的事情来，你们去问又没想好怎么交代，以于晓那性子，绝对能把人得罪狠了。”
“再假设，真有这一回事，现在过去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想想怎么做才能甩掉”巩阳指了指下面，“这些人。”
一旦待在这儿的幸存者都知道这件事，气于晓是一回事，扒着他们不放又是一回事。
没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养别人，这是非常现实的问题。
见伙伴们一个个皱眉思考，显然听进去了，还有人问‘怎么办’，巩阳安抚道：“你们先想想，我去看看祈湘如回来了没，问她什么想法。”
这个时间点，大部分出去的人差不多要回来了。
“去吧，要是真不行，咱们直接带走祈湘如。”
“是啊，谁都能缺，就是不能缺了祈湘如这个治愈异能者。”
……
巩阳稳住伙伴，立马找祈湘如。
然而属于祈湘如‘住处’的六人没看到人，他只好去对方常走动的三楼。
三楼除了逃生梯走廊、电梯井及进出图书室的大门外，是整个都打通的楼层，而这里的窝了两伙人，一是幸存的大部分学生与少数老师校外人士，二是于晓那群富n代同学。
若可以，巩阳不是很愿意来这，毕竟他对这事的了解程度不高，再来是事态不明朗这时出现在众人眼前，简直是活靶子。
可不行，他必须找到祈湘如问问怎么回事。
当然，他也抱着‘祈湘如已经在三楼这儿，跟大家解释一切’的思维，这样一切便迎刃而解了的乐观想法。
“祈湘如他们去找物资了。”三楼同学这么说着。
恰恰轮替出入口的男生下岗回来了，见问的人是巩阳，直道：“祈湘如他们是我放行的，大约是中午十二点左右，怎么了？”
“没事。”巩阳扑了个空，就想走人。
可他没事了，其他同学可有事了。
“先别急着走啊巩阳，我们想问你，省兵团那事是真的吗？”
有这人带头，早已听了消息，惶惶不安的人，七嘴八舌的宣泄自己疑问。
“对啊，省兵团那事是怎么回事？于晓怎么说她不认识了？”
“她不认识，我们怎么办？”
“就是，都还等着省兵团的人来救呢。”
“如果省兵团的人没来，我们这几天干等做什么，等死吗，早知道我就跟他们走了！”
巩阳听的头大了起来。
可他在这些声音里，楞是没说上一句话，俨然是认了这事的事实一样，令不敢相信的人几乎同一时间问。
“巩阳你倒是说一句话呀，真有这回事我们也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巩阳顶着众人虎视眈眈的视线，听这话这语气态度，只想说：骗鬼吧你们。
然而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说点什么根本不可能，他甚至清楚，这话要是没能回好，把他撕了都有可能。
“要我说什么呢？”
巩阳叹息，故意指了指自己脏兮兮的脸跟身体，“瞧我这模样，知道的能比你们多吗？”
巩阳只差没说自己刚回来，别找他问他也很纳闷不明白的事了。
可惜，早慌了的人要的是一个能安心的答案，其他言语解释都会被选择性忽略。
“可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不是我们最厉害的异能者吗？”
“是嗄，你这么厉害怎能不知道呢？”
巩阳听的眼底沉了几分，却面上不显，露了抹苦笑，“同学，我没比谁强，可我不愿意认命等死，这才有现在的能力。”
这话多少存了几分讽刺这些人的意思，巩阳也不想跟他们撕起来浪费时间，所以话一落，众人脸色难看间，又说：“行了，我去问问于晓怎么回事，会给大家一个答案的。”
“于晓不见了。”
“她说完自己不认识省兵团后就不见了。”
“我倒是看到于晓走去四楼。”
“但四楼没人啊。”
巩阳愣住。
他脑中冒出来的想法是：不可能。
于晓不可能不见，绝对还在图书馆。
他还记得，宿舍楼出现丧尸那时，于晓吓的根本跑不动，要不是有个人跌倒被丧尸啃了，她又幸运地在一堆人推着下跟着动，那会早死了。
而事后，到了图书馆这儿，向来不喜别人挨她太近的于晓，成了去哪都要明雅陪，也没跟人出去搜物资过，活动仅仅限定三楼，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去别的地方？
就在他以过往认知，排除于晓自己离开这儿的可能时，一句充满犹豫的声音传来。
“我记得于晓走没多久，祈湘如他们找来，有人跟祈湘如说于晓去哪了……会不会是祈湘如他们找到于晓后说了什么才？”
“才什么，你说清楚啊，不要没看见的事乱说！”
“祈湘如人那么温柔，看谁受伤了都能帮忙治疗，就是跟于晓说了什么，那一定是省兵团的事。”
“说句实在话，祈湘如还得靠于晓认识省兵团的人一块儿走，又怎么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
“是啊是啊……”就在大家认可地点头时，一句尖锐的话插了进来。
“呵，善良？你是不知道祈湘如的黑历史吧，要是知道你们口中善良的人喜欢别人的未婚夫，两三天找碴这人的未婚妻，你还觉得善良吗？”
这话一出，有人茫然有人回味过来。
祈湘如喜欢的人不是谁，正好是于晓的未婚夫。
这事当时被扒出来，吃瓜的人瓜都掉了。
因为你喜欢人家的未婚夫，却老是找人家未婚妻麻烦，这不是上赶着当三吗？
似是怕这事不够劲爆，又一人嘲讽道：“呵呵笑死我了，祈湘如要是善良哪能天天给我们整那些乱七八糟的面包，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好吗！”
“你们还不知道祈湘如有多恶毒，今天拿来的吃食是摔在地上坏的，也不想想现在外头什么情况，要是我们吃了这种掉在地上的东西，拉肚子就算了，变成了丧尸，大家还不一起死吗？”
众人一整个惊住。
巩阳皱眉。
这种拉踩尽量将事情往大了方向炸的说话方式，他一下子认出，是于晓身旁特能找事的那几个。
有些富n代自持身份不会多说什么，就这几个事多的没完没了。
巩阳该制止，毕竟这话题说下去，会伤到他的合作人，即祈湘如的名誉，以后要管理这些人时管不动。
可偏偏祈湘如……
又是祈湘如？
祈湘如到底搞什么？
从回来到现在，听到的消息一次又一次的扯上祈湘如，饶是巩阳不是个先入为主的人，也很难不被影响。
尤其是祈湘如还不在场，令他得应付这一切时，心头又怎么没想法不埋怨呢。
也因这份不满，导致事情往更严重方向奔去。
“巩阳，我们也不贪心，既然这事是你丢给祈湘如做的，她没做好，那就再给我们一份吃食就行。”
“是啊巩阳，这事我们都相信你是不知情的，现在知道了一定痛心，不过没事，至少看清祈湘如是什么样子的，吃食以后不透过祈湘如，我们去四楼跟你拿。”
“巩阳，我们知道你很照顾于晓他们，可……我们也是同学啊，都末世了，大家活着不容易，能聚在这儿就是缘分，更应该互相扶持照顾不容易的同学，巩阳你说是吧？”
“巩阳能帮助于晓他们，又怎么会不帮我们呢，他一定愿意的。”
“就这么说定了巩阳，等会我们跟你去四楼。”
“虽然搜物资是一件辛苦又危险的事，可能做大事的人，向来不拘着这点吃喝，你能在别人最困难的时候帮一把，老师以你为荣！”
“以你为荣！”
“以你为荣！”
“以你为荣！”
巩阳已经崩不住脸上表情了。
他帮于晓，是看在对方认识省兵团的份上，能给自己未来铺后路，可这些人怎么回事，哪来的脸叫他养他们？
巩阳看着那一个个越说越兴奋开心的人，突然觉得，能够应付这群人的祈湘如实在厉害。
至少在他们无耻起来时，他就做不了淡定两字。
可他知道，这就是刚刚迟疑没制止的下场，现在只能尽量圆着话，否则他相信，狗急跳墙的结果，辛苦收集的物资没了，还会两败俱伤。
这不是他要的结果。
只是到了这时，话说的再委婉，差这么一步就能空手套白狼、拿到物资的人怎么可能放过他？
就在这群人好话坏话叭叭一堆，听得他整个人都要爆发时，门口一阵骚动。
“祈湘如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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