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阴魂不散
她从未见过如此多的眼睛，还全是血红的颜色。它们藏在夜色里，隐在树丛后，两人感到仿若进了修罗地狱，看到数不清的鬼眼。
少年也开始紧张，额头渗出汗珠。他紧握着剑，摆出架势，准备随时迎对它们的进攻。
“怎么会有这么多这玩意儿？这些到底是什么？”木紫举高火烛想看清楚到底有多少只。
“等下我们不要恋战，我垫后，你马上往前面跑，别犹豫，别回头。”少年道。
这么庞大的数量，确实不能再费力斩杀，不然到天明也杀不完。它们能瞬间把两人啃成骨头架子。
“我数三下，数到三就跑，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木紫狠狠点头，神经紧绷，随时准备逃跑。
少年开始屏气凝神，数到三，两人拼了命往前跑。他们听到耳旁哗啦的树叶响，还有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这些家伙果然也开始出动，紧追身后。
没跑多远，木紫看到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是苌云师兄！他果然还是来救他们了，他怀里还抱着睡着的桃叶。
苌云也听到了奔跑声，惊骇地看着他们身后。
“跑啊！快跑，师兄！”木紫朝他大喊。
怪兽们如浪似涛，猛追不舍。苌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疑惑这些动物是什么？
他抱着桃叶也转身向前跑去。待木紫两人追上他，她道：“桃叶还好吗？”
“还好，但也需赶紧治疗，她有点虚脱。”苌云抱了一个人，跑得气喘吁吁。
“我们两避雨，忘记做记号，结果迷了路。”
“我猜到了，夫子也猜到了，所以我来找你们。你们身后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动物。”
奇怪的是，几人朝南边跑，却可以看到树林的出口处了。之前无论木紫怎么寻找，也找不到出口。
“今晚真是太奇怪了。”
“怎么？”苌云问道。
“之前我和桃叶两人怎么找也找不到出口，怎么转都回到了原地。”
这时少年道：“因为你们产生了幻觉。”
“幻觉？哪里来的幻觉？”木紫不解地问道。
他们跑出树林，可后面的怪兽还在追赶。苌云抱着桃叶跑了很远，也渐渐感到气力有点跟不上，速度变慢。
几只跑得快的怪兽追上来扑向他们。少年快速挥剑抵挡，击退了它们。
好快的剑，苌云心中暗暗惊叹，这人是谁？
见到有机可乘，后面不断涌上来许多怪兽，少年的剑应接不暇，开始吃力。苌云放下木紫也去迎战。可他没有武器，只能赤手空拳搏斗，面对这些身形较大的动物根本没有优势。他的拳头刚打出去，怪兽就迅速跳开躲过了他的攻击。只有不怕死的靠近他，才能发挥拳头的作用。
眼见追上来的怪物越来越多，少年又从腰间掏出来一个东西，点燃，丢向它们。“轰”的一声巨响后，怪物死伤大片，它们终于被震慑住，停在了离他们几尺远的地方观望，不敢过来。
“你竟然身上还带了炸药？”木紫和苌云的震惊不亚于那声巨响。
少年不好意思挠挠头：“我平时无聊时，喜欢捣鼓一些这种东西，用来防身。”
“什么事需要你用炸药防身？”两人更觉奇特，望着地上一片怪物的死尸充满疑问。
“我也不知怎么说，我们先走吧，乘它们一时半会不敢追上来。”
木紫和苌云一起托着桃叶，几人快步离开这里。
结果没走几步，少年不防，背后一只倒在地上的怪兽突然跳起来扑咬在他背上。
他咚的一声摔倒，木紫和苌云听到声音，回头看到地上站起来许多只被炸伤的怪物，它们舔舔毛，然后缓缓朝他们走来。它们竟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
少年被那只怪物踩在脚下，面容痛苦不堪，疼得龇牙咧嘴，他的剑也掉在了一旁，拿不到，只费力地喊：“快走！别管我！”
这时它们集体发出呼嚎，一声接一声，响彻整片林子，叫声悲哀凄厉，穿胸透腑，十分骇人。
“不好，它们又在呼唤同伴了。”木紫恐惧地听着喊叫，紧张地看着它们。
“它们还有多少只？”苌云也开始紧张，他望向四周，仔细地查听动静。
“不知，这是鼠类吗？数量这么大！”
“你见过黄色的老鼠吗？”苌云细细观察它们的模样，很像一种动物，但是又不完全一样。
“我先去救人。”他说完放下桃叶，向前冲去。对面的怪物见他过来，也一齐朝他走来，就像一堵墙在移动。苌云见状，只好停下脚步，不敢再贸然往前。
它们还在继续呼喊，听得木紫全身汗毛都竖起来。怎么办？走也不是，留下就会没命。
她问少年道：“你身上还有炸药吗？”
“没了。”
踩着他的怪物没有马上吃他，而是跟着同伴一起吼叫，苌云担心地盯着，如果怪物有所动作，他一定要抢先一步救人。
一阵风刮过，树木沙沙作响。草地起了涟漪，弯皱起一片一片的草浪。
有东西过来了！他们明显听到了细密的步子，有轻有重，步履均匀朝这边走来。
月光如水，夜色温柔，可越是静谧，越潜藏巨大的危机。等会他们会见到多少双血红眼睛？木紫都不敢想象。
他们别无他法，只能在原地等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这种感觉很不好，一种束手无策，坐以待毙的无能感。木紫和苌云其实可以带着桃叶先走，但他们无论如何也丢不下这个陌生的少年。
“木兄，你有愿望吗？”
“你怎么也问这个？我今晚被问了两次。”
苌云听闻笑了，他道：“我不是第一次想到过死，但没想过是这种死法。”
这家伙又来了，又开始说这种不清不楚的话。他不是第一次想到过死？这么说以前也想到过？
“那你有愿望么？”
“有的。”
“是什么？”
苌云仰望着天，不说话了。他以前有很多的愿望，但后来才发现这些愿望和一件事比起来，其它都微不足道。
“师兄，你看！”
木紫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定睛一看，周围全是红眼睛的怪物，可以说将他们围得密不透风，它们吱吱地发出叫声，有的凶狠，有的正奇怪地打量他们。
“这是，整个族群出动了啊！”木紫也发现有的怪物不是来攻击他们的，它们中间有的体型并不大，像刚出生不久的幼崽。
少年孤零零一个人待在它们中间，显得尤其可怜。可他面无惧色，趴在地上不停挣扎。
“师兄，你怎么不说你的愿望了？”
“你先告诉我，我再告诉你。”
“切，又来这套。我的愿望就是帮娘赚钱，让她过上好日子。”
“很好的愿望。”
“喂，你俩别聊天啊，想想办法逃出去。”少年看着他们竟然开始聊起天，急着催他们想办法逃命。
“不如你也来说说未完成的愿望？”木紫朝他抛了个微笑。
没想到刚说完，周围变了景色。她身在了一座府邸，屋内珠帘晶碧，绒毯锦绣，仆婢成群，他们有的端盘，有的拿盆，正着急忙慌做着什么。
这是哪里？她看到每个人走过身边似乎都没看到她，摆摆手，他们也没有反应。难道是我梦里？我怎么突然做梦了？她掐了自己一把，哎哟好疼，我不是在梦里啊！
她走近看，众人中间坐了个孩子，一身珠翠，可她似乎还不满意，哭闹不已。这时一位贵妇人走过来抱起孩子哄道：“我的好儿，不哭不哭，你怎么又不高兴了？是想念阿爹了？”
她看不清妇人的脸，只觉得她端丽高贵，雍容典雅，一看就是不凡之人。
奇了怪了，难道我来到了天宫？她揉揉眼睛，以为自己做梦了，可是眼前还是这副景象。
妇人抱起孩子慢慢踱回里屋，她也跟着走进去。小孩坐在母亲怀里终于不再哭闹。
她们坐到了一张金丝楠木桌前，妇人拿出一个椭圆形的挂件，似是月白石，色清清若流水，光皎皎如月华，光看着就让人心喜而宁静。这上面好像还有一个图刻。她想走近些，却怎么也过不去。难道中间有屏障？她费了半天力气也过不去，只好瞪大眼睛想再看清楚一点。
小孩拿着宝石果然安静下来，不再哭闹，躺在母亲怀里问道：“娘，阿爹什么时候回来呢？”
“乖乖宝，娘也不知道这次是何时回来。”
“他这次回来会给我带玩具吗？”
“会的，你爹出远门，最惦记的就是你。”
小孩听后高兴了，从母亲身上跳下来，朝木紫跑来。
不好，她能看到我？正当紧张不已，小孩径直跑过她的身边，跑到了后面的一个柜子前面。
木紫乘机看了一眼她手中奇特的石头，上面好像刻了一个女娲的图样。她心里一惊，这不是和上次石老给她的戒指上的图像一样么？这位女娲娘娘虽然不是笑脸，但面容平和，端丽高贵，给人一种宁静而神圣之感。
小孩过去拿了一支玉笛，又跑回娘亲身边道：“这次爹回来，我要他教我吹玉笛。”她娇滴滴地请求，母亲笑道：“好，行，等他回来啊，什么都会听你的。”
木紫羡慕地看着这幅情景，这是哪家的小孩？从小锦衣玉食，华服翠簪，奴婢成群，还有疼爱她的爹娘，可谓是占尽人间福分，惹起世人妒恨。
忽然，外面喊声震天，传来一阵哭叫声还有兵戈铁马的碰撞声，一个丫鬟踉跄过来道：“快走，他们来了。”
谁来了？正在迷惑，她在各种喊叫声里好像听到了苌云师兄的喊声。他也在这里？她左看右望，但是没有看到人。苌云的叫声不大，似乎是在压抑着痛苦，这时又传来了桃叶的叫声，她醒了？
桃叶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使劲喊她，她回过神来，看到苌云师兄和少年正与十几只兽在搏斗，他们的身上多了不少利爪留下的血痕。
“你怎么样？刚才怎么了？”桃叶问她。
“你没事了？太好了！”
“好什么好？我宁愿还没醒，看到这幅场景胆子都要吓破！这些怪兽是什么？”
怪兽们开始轮战，倒下一波又来一波，苌云和少年累得精疲力竭。
“再这么下去，他们两不被吃掉也会累死。”桃叶担心道。
见只有两个人在反击，越来越多的怪兽开始放大胆扑过来，将两人围拢，木紫快要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终于到了无可抵御的这一步，想到他们即将死去，巨大的悲伤还有恐惧充斥心里，压得她喘不过气，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哭嚎。不知是不是太过于悲恸，哭声震天彻地，怪兽们听到哭声，立即停止了攻击，呆呆地看着她，血红的眼里满是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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