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嗯！我也没教你什么，这些东西，我就接了。下次别送了！”柳先生看着眼前俊朗的小少年，内心深处感叹不已。
何楚默然。因为他会听学，所以在旁人看来确实如此。他在村塾，除了正常听课。从不用问问题，也不用柳先生多加教导。因为他带有前世记忆，所以有着远超孩童的成熟稳重和恒心毅力。更加不用为师者的操心。
可能柳先生并不认为自己对他，没有付出心力吧。所以府试前，他爹娘送菜，才会坚决不受。
何楚心中明白，“东西不收，没什么。您永远是我的启蒙老师。”虽然柳先生时运不济，至今为止没有秀才功名。但是他的教学，是胜过县城的几家蒙学堂先生的。
柳先生欣慰一笑，点头，“这是自然。”也不枉师生一场。
何楚也不再耽搁柳先生上课，拜别。
回到家，喝下杯热水。继续把剩下的东西，收收捡捡。分出四份，每个哥哥家送上一份:半斤点心，一斤芝麻粒，半斤肉糕。
还有些东西就留着收好，他和爹娘享用。
送了一圈东西，回到小院。何楚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可内心是崩溃的！
他大哥何大成，忙着在田地里干活。大嫂林氏不说帮忙了，连家里几个孩子都没照顾好。他登门拜访，就让他侄女何桃妹招待。
他看在林氏照顾那个一岁的小侄子，何文的份上，也不跟她计较。
可他侄女何桃妹都十三岁的大姑娘了，那身衣服真是缝缝补补又三年。可要是说，大哥家没钱，她自己又穿得好好的。他还瞅见那小侄子身上穿的衣服料子，是绸缎！
之前，大哥家的桃红、桃青、桃花出嫁，都没办席面。大哥没来请爹娘，他就没看见出嫁的样子。看这架势，分家后，大嫂就把男娃女娃分开养的。
这年头，一般疼爱女儿的，都把女儿十五六。然后好好嫁出去。所以，分家的时候，他娘老刘氏看最大的桃红，才十三岁，在分家时都没管她婚事。
结果，这才几年时间，就剩下一个何桃妹。就他大哥家这样，哪个冤大头会把何桃妹娶回家？
到了二哥家，好家伙，真的是好家伙！差点儿被塞了个祖宗当书童。
他是轻易不会找人，当他书童的。一来呢，他不需要什么书童，他自己自理能力比大部分人都强。找个书童，还不一定是谁照顾谁！
二来呢，他不想，找个书童，方方面面都要教。还不一定能教好，要是教好了跑了，那他都是白费功夫。有这个时间，他做点儿什么不好？
要是能遇上两者兼得，能照顾他又忠心的，那就拿来当侍从。啥都能帮着做，还不用他操心。
二嫂张氏想把她儿子何山给他当书童。这不是异想天开，是什么？她把何山宠成那个鬼样子。五谷不分，四体不勤。都快十五岁了，啥也不会。何山给他当书童？笑死个人了。当祖宗还差不多。
他直言了，要是再敢有这样的想法，他就请族老，把她休回家！
他真觉得，脑子有坑，很影响下一代的。
经过大哥二哥家的事情，他已经完全佛了！
到三哥何三成家，小林氏对他倒是还可以。他在今日，喝到的哥哥家第一杯水，就是林氏倒的。
三哥家，也是最干净整洁的。
侄女何麦花在房间里，照顾今年年初生的小侄女何红花。
三岁多的侄女何黄花，怯生生地跟在小林氏身边。
侄子何明在村塾读书，他没瞧见。不过，何黄花身上衣服虽说旧了些，可是很合身。这点上，小林氏就比林氏强。
他喝完那杯水，也就离开了。毕竟，他也有这么大了，得避嫌。
他觉着，小林氏在几个嫂子里面，算不错的。四嫂的话，就让他知道，这几个女人，都不是啥好妻子好母亲。
在四哥家，小张氏坐在那磕着瓜子。收下东西，让他坐。然后指挥着八岁的何兰，给他倒水。四岁的何梅，在院子里扯草。
两个侄子都在村塾读书，他也没见着。
他就提了一嘴，三哥家里的干净利落，三嫂把孩子们都照顾得很好。
小张氏连瓜子都不磕了，嘴里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事儿。
他总结了一下，大概的意思就是说，三嫂小林氏面慈心苦。把适龄的大女儿留在家里，帮着干活。四岁的何黄花就像是个稻草人，不高兴了就扎几下。年初生下的何红花，她也不管，就让大女儿照顾。
他想到三房何麦花的年龄和何黄花怯生生的眼神，认为四嫂说的话，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顿时，何楚就好奇，他这几个哥哥，到底是个什么眼光啊？他爹娘当时定下的要求，只有一个——娘家不会上门打秋风。咋就能从人群中，挑的一个比一个奇葩？这种特异功能，应该是很多人，都不会拥有的吧！
他小时候，那一大家子人，在爹娘身边，不都好好的。
没想到，爹娘一撒手，这才几年时间，哥哥们家里边，就跟脱了缰绳的野马一样。
看了眼何兰倒的水，他实在是无福享受。赶紧找借口，说到小外公家接爹娘。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溜了溜了。
回到家里，何楚想起，四嫂家那脏兮兮的杯子。心中仿佛，有一万只骆驼跑过。是他真没见识，从来没有看到过，待客的杯子，有那么脏的。
等何大林和老刘氏回来，他把去四个哥哥家的事情说了一遍。
老刘氏比较干脆，“分家了，就是几家人。你没道理管！”她是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好极了，不想操心那些事。土都埋了半截身子的人了，管多了惹人嫌。
何大林沉默了好久，才“人是你几个哥哥自己选的。自己选的路，哪怕是跪着爬着也要自己走完。”他也有这么大岁数了，不能管喽。当初，那几个大的，不想负担这个小的。难道现在还要这个小的，负担起几个大的吗？这世上，没有这个道理。
何楚了然。他自然是不会管的，爹娘要是有那个意愿，他也是不会做的。他说起这些，只是说下而已，省得爹娘突然哪天自己发现，伤心难过。现在听他说，和亲眼所见，还是有差距的。做好了心里准备，到时候见怪不怪。“就是家里的东西，大部分都分完了。”
何大林笑着说，“还能短了你的口粮？”
老刘氏却是到厨房仔细看一下，才“家里有米有面，明天给你做。”说完就拉着何大林，商量起要做什么东西。
何楚闲来无事，也加入其中。讨论得热火朝天，三人说着说着，也不等什么明天做了。洗洗手就开始做。
炒米，熬糖稀，倒入炒米、碎果仁，搅拌好盛出。等待它稍微放凉，洗净双手，捏成小丸子。
生芝麻炒香，再加入面粉一起炒，炒到面粉微黄后盛起。加入调制好的蜂蜜水，和成团状，再捏成小丸子。
小零嘴制作完成。老刘氏将提前准备好的咸菜，切成碎末。放入面粉里，揉成团，放一边醒发。
何楚参与了一下捏小丸子的过程，说真的，有点儿无趣。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子，会喜欢类似玩泥巴的活动。
没意思！何楚到院子里洗了把脸，回房画画。
离院试还有四个月，他就在家，作画，练字。爹娘出门，他就打打拳，习练武艺。
总之，他是不会把听学的能力，用在几个哥哥院子里的。
只要对方不会妨碍到他。那他无论做点儿什么事，都比把时间浪费在，操心哥哥们家事上，来得妥当。
说实在话，别说是哥哥们，就是在前世他自己有孩子们，他都没过问过她们的家事。
人活着，做人做事都要对自己负责。他从没指望过任何人，也不想被别人指望。
他就觉得很莫名其妙，啥呀？生下你，给你从小到大，自己能给的最好的教育，吃喝不愁。这就是为人父母的做的最好的事。难不成，还要屁大点儿事儿，都要父母操心？那你能做到比父母早死不？
有些父母也是，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让孩子拼命去做。他也不是很懂，这种人你生孩子做什么？你一时做不到，就自己拼尽一生去做啊！到老了，总有点儿成效吧。
反正，养育子嗣是应该。既然生了，就好好养，孩子不懂事就好好教。要是教到成年，还教不好，那也不用管了。已经尽力了。
奉养父母是本分。但是想要愚孝的那种孩子，对不起。要不然你再生一个？
可这养育子嗣、奉养父母，是和关心以及钱财温饱，划上等号的。和思想、人生发展方向等，完全没有一文钱关系。
他觉得他爹娘有生活上的智慧，那就是看到，他爹娘不插手小辈的家事。
他爹娘对他来说，完完全全就是个令他心生孺慕的好爹娘。他愿意走哪都把爹娘带着，也愿意自己闲逛时都想到爹娘，也愿意做那些对爹娘来说比较有利的事情（哪怕对他来说，并没有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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