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们是朋友
姜远寒认得这辆车，霍衍昨天就是开着这车送她回来。
大早上的，他来这儿做什么？
姜远寒放下手中的搪瓷缸，快步下楼，不管霍衍来这儿做什么，她都得让他快些离开，免得筒子楼的人看到，七嘴八舌又是一顿传。
她的名声倒是无所谓，本来都是个快离婚的女人，闲话就任由旁人去说，但霍衍是国家级的研究员，妥妥的正人君子，还帮了她这么多忙，要是因为她被人说三道四，她实在过意不去。
特别是像昨天的刘阿姨，再来几个托她介绍的邻居，她也不好应对。
咚咚。
姜远寒轻轻敲了两下车窗，车里的人随即打下车窗，那张冷冰冰的脸此刻没有一丝情绪。
“早啊，霍衍同志……”
“早，可以出发了吗？”
出发？去哪？
姜远寒心里一沉，猛地想起自己答应过做他的路导，今天要带他认城东的路，昨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她一时间消化不来，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可他来得也太早了，这才七点半，她还得给叔叔再上一次药，再观察观察，然后去菜市场帮忙。
她不知道处理那伙混混需要多久，今天怕是没有多余的时间。
姜远寒略带歉意地看着他：“霍衍同志，真的很抱歉，我家临时出了点状况，今天可能不太方便，不如改天……”
“什么状况？”霍衍指尖敲了敲方向盘，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像是随口一问。
她诚心解释：“我叔昨天在医院被人打了，今天只能在家养伤，不能去菜市场帮忙，所以我今天得在菜市场和家两头跑，实在没办法践约，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快抽出时间。”
她以为他会冷淡点头，转身离开，甚至准备好挨他几句‘时间观’的教训，但出乎意料的是，霍衍只是静静看了她几秒，然后问一句：“去市人民医院？”
姜远寒不解：“什么？”
霍衍直接推开车门，欲要随她上楼：“先送叔叔去医院。”
“不用，”她下意识拒绝，与他保持应有的疏离，“这是我的家事，不用麻烦你……”
他却打断她：“外伤肉眼能看见，内伤只能靠医生检查，你家的治疗条件难道比医院更好？万一有内伤不及时治疗，后果比你想象的严重，拖久了，劳神伤财也未必能治好。”
她仍想拒绝，霍衍又接着说：“你别多想，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干等，你叔的伤一天存在隐患，你就会多拖一天。”
姜远寒被他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其实她昨晚就打算带叔叔去医院，可叔叔说什么也不肯，坚持在家休息，还说自己没事，只受了皮外伤，不必浪费这个钱。
现在霍衍的话反倒提醒了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能因小失大。
姜远寒不再推辞：“又要麻烦你送我们一程，等我处理好家里的事，请你吃饭。”
霍衍淡淡地嗯了一声：“上楼吧。”
狭窄的楼道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楼上时不时传来开关门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姜远寒推开家门，带着霍衍走进去，却看到叔叔靠在床上，手里紧紧抓着一条毛巾，脸色苍白，表情十分痛苦。
“叔，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姜宝华倔强地摆摆手：“我这点小伤不碍事，等会儿吃两颗止痛药，再睡一觉，过两天准能好，你别折腾了，先吃点早饭吧，别饿坏肚子！”
霍衍站在房间门口，视线扫过几颗泛黄的药片，目光停留片刻，他没急着插话，只是静静地站着，背挺得笔直，跟一尊冷峻的雕像似的。
姜远寒担心地劝道：“叔，你伤得不轻，必须得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再这样忍下去，万一熬坏身子怎么办？”
“叔不去，”姜宝华用力皱着眉，轻拍她肩头，“小乖啊，我这身子骨还能撑得住，你刚没了工作，又要离婚，往后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咧，不要花这些冤枉钱！”
她无奈极了：“我还有钱，下个月厂里的补偿款就能下来，咱们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姜宝华讪讪低下头：“叔知道你挣点钱也不容易，在魏家还受了那么多委屈，那些补偿款是你应得的，你自己收着，叔不能拖累你……”
姜远寒不自觉捏紧手心，正想继续劝，却听见霍衍上前一步，语气不急不缓：“不是拖累，治病是必要的花销，钱可以再挣，身体坏了想弥补就难了。”
姜宝华这时才注意到霍衍，愣了下，苍白的脸色显露几分局促：“你是……？”
“这是我厂里工友的哥哥，刚从京市过来，他叫霍……”
“小霍，我姑且算是姜远寒的朋友。”
她将要介绍的话被霍衍打断，想起他的身份特殊，她没再多解释，默认了他的说法。
姜宝华打量了他几眼，眼神中透着防备：“小伙子，这是我们的家事，你就别跟着掺和了。”
他的着装看着很清贵，不像是普通人，大城市来的人，理解不了他们的苦，姜宝华觉得他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小伤不管，拖成大病的时候，您觉得是多花钱，还是少花？”霍衍不仅没有退让，还要来硬的：“说再多没意义，我直接带您去医院，让医生告诉您，值不值得省这点钱。”
他大步靠近，直接上手架起姜宝华。
“你这小伙子，哪有这样做的，你给我放手、放手！”
霍衍一米八几的高个子，又当过几年兵，姜宝华的挣扎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无奈之下，姜宝华只好妥协：“唉，你松开我，我能自己走，我跟你们去医院检查就是了！”
“叔，我扶你下楼！”姜远寒欣喜之余，感激地看了一眼霍衍。
三人来到医院，医生检查完后，告诉他们，姜宝华的伤势比较重，断了一根肋骨，但他们送来得还算及时，只要休养一到两月就能痊愈。
姜宝华一开始不肯住院，可拗不过姜远寒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办了住院手续。
出了医院，姜远寒来不及松懈，就要往菜市场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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