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陈大牛早上周国栋的时候，才只有十二岁。

可他家中两个姐姐，两个哥哥……

都已战死在前线！

周国栋曾问过陈大牛身患重病的父亲。

为什么要让陈家的独苗，再上战场？

陈大牛的父亲躺在炕上，战战巍巍的把家里的几亩地契，都递给周国栋。

“你不上战场，我不上战场，难道等着小鬼子世世代代奴役咱们的后代？”

周国栋不是个很感性的人，尤其是在年轻时候，在军中一向以铁血冷酷著称！

可就是这位老人的一句话，让他潸然泪下。

国破城碎之际，我中华民族人人皆兵！

何愁不能驱除贼寇，复我山河？！！！

……

把摩托车停到不碍事的角落，周国栋就这么席地而坐。

一手面包，一手水壶。

若是，他能再年轻二三十岁，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累。

三四百公里的路程，哪怕是步行，也最多三天！

当年为了驰援被围困的友军，一晚上的急行军，就是一百公里！

人就是这样，到了一定年纪，不服老不行，更何况他已经九十九周岁。

跟鬼子打仗那几年，他曾荣获四次特等功，五次一等功！

二等功和三等功，更是高达双十之数！

就说现在吧，体内还有弹片没有取出！

英雄迟暮。

现在骑上摩托车，走上个三五公里的，就得歇上一会儿。

周国栋甚至在想……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面包吃完，把包装袋扔到垃圾箱，随后又坐回原地。

既然已经到了陈大牛的故乡，好好歇上一歇，待会儿一口气抵达终点！

周国栋拿出合照，当初十五个老兄弟，就数他的个子最高！

泛黄的照片上，陈大牛站在周国栋身后！

眼神特别亮！

一开始跟着部队，陈大牛是出了名的能吃！

每次开饭，他总是第一个冲上前去，拿着比脸还大的碗！

端着满满的一盆饭，坐在一群战友中间，大口大口地吃着！

可随着战斗越来越多，陈大牛的饭量也越来越小。

周国栋一开始还打趣他。

“大牛，你这是怎么了？以前那个能吃能睡的家伙哪去了？”

那会，陈大牛总是憨厚的挠挠头，笑一笑，“没啥，可能就是最近胃口不太好。”

后来周国栋明白了，这不是胃口的问题！

那会儿的粮食本来就不太多，陈大牛若是多吃上半碗，能抵得上三个人的饭量！

从那以后，陈大牛也换了个小碗，每次最多吃上一碗！

周国栋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只能在暗地里偷偷叹气。

他又能说些什么？

如果不是这群天杀的鬼子，犯我家园，杀我同胞，又怎么可能让一个十多岁的娃娃，上阵杀敌？

很多次，陈大牛和周国栋都被送在后方战地医院！

陈大牛不止一次的和周国栋说起，“老排长，等打退了小鬼子，一定要去一趟俺家，尝一尝俺们那儿的羊肉烩面！”

“俺再给你介绍一个媳妇儿，俺们那儿的女人可是勤快了！”

周国栋笑着呵斥他，“你才这么大年纪，想什么女人？倒是这烩面可以去尝一尝！”

或许有些人不是很理解，为什么挂在他们嘴边的，就只是家乡的那一口热饭。

甚至都不敢去提家里的父母和亲人！

可有谁能想到？

那一口热饭，就是和父母亲人吃的。

虽然他们都不在。

……

周国栋正在回想着，陈大牛的每句话，每个笑容。

一位都市丽人装扮的记者，拿着话筒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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