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查看水塘
阳光灼热。
还没到正午，太阳已经高高悬挂在当空，又没有风，稍微动一动就热的人直冒汗。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驶入黑石沟，最后停在了俞家门前。
赵师爷揉了揉快颠散的屁股，从马车上下来，脸色不大好看，“到了？”
里正连忙赔笑，“还没有，前头路窄，马车过不去。”
赵师爷嫌恶地看了眼脚下的黄泥，听到这话抬起头，再往前果然只有一条蜿蜒的黄泥路，要过去只能靠双脚。
赵师爷眉头皱得死紧，语气不耐，“前头带路。”
里正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低头前面领路。
等人一走，探头探脑的俞家人才从屋里出来，问白露道：“大丫，这人真是县令大老爷？”
“不是，是县衙的师爷。”白露一边把东西卸下来，一边回道。
“我的老天爷。”宋氏忍不住唏嘘，伸长了脖子去看。
那啥师爷一身绸缎，精瘦精瘦的，看着四十来岁的模样，派头却很足，他眉头一竖，她心就不自觉抖上一抖。
俞老二问道：“大丫，这师爷过来干啥？是不是咱黑石沟出了啥事？”
在他们印象里，来黑石沟最大的官就是官府的官差，每年来收粮税的。这个师爷听说是县令大老爷身边的人，天天给他出主意，比官差的官还要大。
他们平头小老百姓看到当官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是不是出啥事了。
怕他们多想，白露宽慰道：“咱们村挖渠的事传到了县令大人耳朵里，县太爷让人过来瞧瞧是啥情况。”
她倒是没想到这消息传的这么快，已经传到了县衙去。
不过想想也是，周围好几个村子都断了水，别的地方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县令作为一方父母官，要是地方上出现旱灾，影响的是他的政绩，自然要急。
不过，既然惊动了县太爷，未必是件坏事。
白露看着里正和师爷逐渐走远的背影，若有所思。
田埂四通八达，但从白露家门前走是最近的。
里正跟赵师爷一路过去，在地里农作的人纷纷缩起身子躲进秫米地里，生怕被瞧见了。
沟渠尽头的水塘就在山脚，没走几步路就到了。
这会儿俞老三跟程氏正在边上填石头，自打里正放下狠话后，这两人就不敢再偷奸耍滑了，老老实实地过来把欠的活补上。
可这不是个轻松的活，夫妻两忙活了一天半功夫，也才填了五之有一。
俞老三又饿又累，刚想喘口气，才往后退了两步，就听到身后有人气急败坏地大骂，“大胆！”
俞老三从小就是个混不吝的，本来干活就干得一肚子火气，被这声音一骂，转过身就要回嘴。
里正眼皮一跳，赶紧拦在俞老三跟前，“这是县衙里的赵师爷，你个没眼力见的，差点就冲撞了赵师爷，还不过来赔罪。”
听说这赵师爷是县令大人跟前的红人，可别让俞老三把人给得罪了，连累了他们整个黑石沟。
一听“师爷”的名头，俞老三吓得魂都抖了三抖，双腿一软扑通就跪在了地上，“草，草，草民见，见过师爷。”
程氏更是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师爷，没事儿吧。”里正小心翼翼地看向赵师爷。
赵师爷看了眼满身臭汗、浑身脏兮兮的俞老三夫妇，顿时一阵嫌恶，赶紧用纸扇扇了扇，“这就是从山上通下来的水？”
“是。”
听他没有追究，里正暗暗松了口气。
赵师爷顺着水渠往上看，能看到沟渠蜿蜒着通向大山深处，看着就距离不短。
还没走了，赵师爷就感觉脚已经疼了起来，可一想到县太爷的命令，再不乐意也得走。
“水源在上头？带我去看看。”
听到这话，里正只得领着人继续往上走。
山路是村里人走惯的，倒也不算难走，但赵师爷平常都在衙门里坐着，哪经得住这么个跋涉法，没一会儿就累得不行。
他扶着边上的树，拼命地喘着粗气，“还要多久到？”
“就在前头，没几步路就到了。”里正忙道。
确实就在前头了，里正也没说谎，不过他忘了那是以他的脚程算，照着赵师爷的速度，两人硬生生花了半柱香的功夫才终于走到水潭。
“这就是那水源？”赵师爷有点不大相信。
里正指了指崖壁，“水源在上头。”
最开始确实是用白露的法子，通过竹管把水源里的水通到潭子里去，不过后来沟渠挖成，水流入各家地里后，里正就让猎户陈爬上去把竹管给拿了下来。
平常崖壁上也会渗水出来，那些足够村里人日常用水喝水了。
“看来是凑巧。”赵师爷有些失望。
原本以为这黑石沟有什么探测水源的特殊办法，也好用到别的村子去，现在看来不过是凑巧罢了。
里正想起下车前，白露偷偷跟他说的话，顿了顿，小心翼翼地开口：“赵师爷，有些话我也不晓得说的在不在理，不如你给听听？”
赵师爷这会儿正好不想走路，摆摆手，“你说说看。”
“我在想，这座山这么大，可能不止这一处水源。黑石沟周围好几个村子，都是依着这座山，咱们黑石沟能找着水源，说不准其他村子也能找着。”里正说道。
赵师爷找了块石头坐下，拿着折扇扇了扇，鄙夷道：“你能想到的，县令大人能想不到？前段时间衙门请了风水先生勘地，结果什么也没发现。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我用得着跑你们这犄角旮旯里来。”
里正哈着腰，“是是是，师爷说的是。”
赵师爷站起身，没好气地看了眼周围，“白跑了一趟，走吧。”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
这赵师爷本来走的就腿肚子疼，从山上下来，整个人差点累瘫在地，后半程路基本上是里正架着他走的。
“水，快拿水来。”赵师爷靠在车辕上，整个人又热又渴。
白露本来就在院子里等消息，一听见动静就拎着水壶走了出来。
赵师爷喝水的功夫，白露看向里正，里正冲她摇了摇头，无声说了两个字，“没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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