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说话要讲证据
田埂上，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程氏嗓门大，这么一吵嚷，不管是男人女人，干活的还是不干活的，都给招来了。
程氏手指头几乎要戳到李秀花的脸上，“你个不要脸的娼妇，里正好心收留你们在黑石沟，你敢出来勾我男人。”
俞老三是啥货色，全村人都知道。
李秀花自个儿有男人，咋会看上他，这话说出来没一个人信的。
“不能够吧，大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
“是啊，秀花她男人也在黑石沟，咋会勾搭俞老三。”
“大暑娘，你有没有证据？”
程氏嗓音尖锐，“我亲眼看到他们两个拉拉扯扯，还能有错。”
白露语气淡淡，“婶，别怪侄女说话直，三叔啥德行我们都清楚，你要说三叔非凑到人跟前我倒是信的，你要说李婶勾搭三叔，打死我也不信。”
俞老三被个晚辈这么编排，脸色一阵青一阵紫。
“你个臭丫头，胡说八道啥。”
大家却都纷纷站在白露一边。
“白露丫头说的在理。”
“俞老三打小就不干人事，十几岁就不要脸地去偷人姑娘的小衣，被人逮着了还死不承认。”
“李秀花在赵家的时候就本本分分的，不像会勾搭男人的。”
“……”
里正老伴走过去把李秀花从地里拉了上来，“秀花，到底咋回事？”
李秀花把散落的头发拢了拢，温声说道：“我打山上下来，迎头撞见了俞老三，就说了两句话，我跟他清清白白，真的啥也没有。”
里正老伴拍拍她的手，“放心，我信你。”
她看向程氏，“大暑娘，咱们说话做事要讲证据，你空口白牙就说秀花勾搭男人，败坏人家名声。你有功夫在这里闹，不如好好盯紧自家男人。”
所有人都站在李秀花一边。
程氏咬牙，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俞老三的脸色更加精彩，从小到大做过的混账事被大家历数了一遍，跟脱光了衣服被人打了一顿没什么区别。
就在这时，听到消息匆匆赶过来的赵铁蛋拨开人群，情急之下想也不想喊道：“阿娘，你有没有事？”
当看到李秀花狼狈的模样时，一张脸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他挡在李秀花面前，十七岁的少年隐隐有了成年人的体格，赵铁蛋双眼紧紧盯着俞老三夫妻俩，“我娘有男人，哪怕那男人不中用，还有我这个儿子，以后谁也不能欺负她。”
李秀花被赵铁蛋的一声“阿娘”惊得久久回不过神来，她怔怔地看着挡在面前的宽厚脊背，泪水瞬间湿了眼眶。
“你娘都改嫁了，现在姓刘。”程氏满脸不屑，“她又生了娃，不要你了，你还上赶着讨好。”
“你再说一遍！”赵铁蛋脸色铁青，拳头攥得死紧，浑身肌肉紧绷。
程氏看着冒火的赵铁蛋，突然发现这人不知道啥时候竟然比她高出了快一个头，肩膀也变宽了，挡在她面前跟座小山似的。
程氏突然就有点发怵，“你，你想干啥？”
“铁蛋，娘没事。”李秀花把赵铁蛋的手拽下来。
赵铁蛋狠狠瞪了程氏一眼，沉声警告，“管好自己的嘴。”
说完，任由李秀花拉着，挤出了人群。
两人往流民暂时的落脚地走去。
一路上，赵铁蛋的脸色都不大好。
李秀花抿了抿唇，开口道：“铁蛋，上次的事，阿娘真的不是有意的。”
赵铁蛋倏地停下脚步，他低着头，半晌才说道：“我不怪你。”
不远处，听见动静的牛牛找了出来，小跑着迎过来。
赵铁蛋眼色一暗，转身就走，“我还有事，先走了。”
“铁蛋……”李秀花刚想追过去，牛牛走过来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奶声奶气地喊了声“阿娘”。
李秀花把孩子抱起来，再抬头时，赵铁蛋已经走远，追不上了。
田埂上的人渐渐散去。
程氏反手一把拧住俞老三的耳朵，“你个王八蛋，老娘给你老俞家当牛做马，你敢惦记外面的小贱人。”
俞老三捂着耳朵嗷嗷直叫，“都是那贱人勾的我，我哪敢啊我。”
程氏松开他，“最好是。以后离那小娼妇远点，别让老娘再瞧见你跟她说话。”
俞老三连忙保证，“我以后一定离她三丈远。”
程氏冷哼，一路骂骂咧咧了小半个时辰，心里才舒坦一些。
回到家，俞大暑又进屋躲懒去了。
自打断了腿，这小子的脾气是一天比一天大，有时候一个不如意就踹桌子摔凳子。
他比俞春分小两岁，俞春分眼看着明年都当爹了，俞大暑的婚事还没有着落，程氏心里头急，俞老三这个当爹的不给思量思量，还跑出去勾搭小贱蹄子。
俞小艾俞小葵也不晓得跑去哪儿了。
家里头没一个省心的。
结果到头来，只有俞老婆子一个人在老老实实地捶打秫米去壳。
老婆子也是没办法，程氏心狠，说了不干活就没有饭吃。所以她只能每天早早就起来，手上的活也不敢停，只能等程氏出门的时候，稍微歇一歇。可哪怕这么卖力了，每天也只得一碗清汤粥。
她饿得眼前发昏都不敢倒下来，俞大暑现在跟疯子似的，要是被他看见，躲不过一顿打。
俞老婆子早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听说老二家在盖新房子，那房子比俞家的老宅子还要大，打的地基都是用的青砖。
俞老婆子都不敢想，住在那样的大房子里，该有多舒坦。
她还听说，老二家买了亩荒地，不是为了开荒种地，而是专门用来养鸡鸭鹅的。
谁家养畜生不是随便围个围栏就了事，竟然还买了地，要不是昏了头就是钱烧的慌。
俞老婆子想起每次大房二房拿过来的肉，那飘出来的肉香，那味儿……
正想着，耳朵边炸开程氏杀猪似的尖叫。
“死老婆子，还愣着干啥，赶紧收粮食！”
“下雨了！”
“老天爷啊，终于见着雨了……”
“……”
一阵兵荒马乱，村里人怀着激动的心情，赶紧把晒在外头的衣服茅草收进来。
时隔四五个月，黑石沟终于迎来了第一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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