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真心？假意？

不过就算是戳刀子，他也只敢压着嗓子嘀咕，甚至不敢大声吵吵几句，就怕被四周邻家听到了，惹出动静惹了衙役上门。

到时候，一查一问，他这逃兵的身份能瞒得住？

思来想去，赵磊子也不提再让林秀秀给他做媳妇的事儿了，只管在屋里安生躺了两日。

可他越是这样，王氏心里就越是拿不定事儿，既怕他想不开做什么傻事，又担心他心里憋着气儿要闹一场大的呢。

说实话，儿子刚回来的时候，虽然因着跟韩毅和林秀秀那次见面不愉快，让她心里有点恼怒。可更多的，却是说不出的难受。

再大的气儿，在看到儿子整日没个精气神，就连村子那些七老八十的老汉都不如。

甚至有时候，晚上她给儿子盖被子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儿子睡着觉都打哆嗦。她一伸手，就能惊的儿子猛的窜起来缩成一团。

这种下意识的反应，定然是挨过不知多少次打才练就出来的。

只是王氏心里再心疼儿子，理智上还是能拎得清的。儿子提说那些事儿，她就当没听到。儿子若是不提，她更不会主动提及。

直到今儿一大早吃饭的时候，赵磊子垂头丧气，十分沮丧的看着他娘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气，听得王氏心都有点发颤了，唯恐儿子是要老话重提。

“娘，我想过了，先前是我魔怔了。可我也是觉得，自个九死一生的回了家，可一进门却听说好好的媳妇说被人娶走就被人娶走了，心里既有些恼，又有点不舒服。”赵磊子看了他娘一眼，神色低落的说道，“不过这两天我也想明白了，这都是命，儿子命不好，往后苟延残喘活着就够了，哪里还能去牵累别人？”

王氏被这番话弄得眼眶发酸，再看儿子极不方便的腿脚，就联想起儿子在战场跟路上被人欺负的惨状来，一时间她的心里就酸楚的厉害了。

说实话，要不是韩家小子跟秀秀太过孝顺，韩家上下又十分照顾她。说不准，在儿子悲痛的诉苦时，她就真能昧了良心呢。

不过现在见着儿子幡然醒悟，她心里当真有些惊喜。

“别胡思乱想的，只要人回来，那就是大福气。”王氏抹了一把眼泪，强打着精神笑道，“你现在只管养好身子，别的事儿，咱慢慢想办法。”

实在不行，她也能靠着手里的存银，养着儿子......

赵磊子虚弱的咧嘴苦笑：“哪里是胡思乱想了，现在我可不就是废人一个了？不光是废人，还是见不得人的过街老鼠，想去院里透透气，都得等半宿夜深没人的时候......”

王氏见儿子这般，心里更加难受。是她没本事，让儿子凭白受了这么大的罪。

要是当初她能像秀秀这般争气，手里有那十几两抵徭役兵役的银子，儿子何苦会受这种难！

不过心里自责是自责，面上她还得强撑着宽慰着儿子。

“总有办法的。”王氏深吸一口气，强颜欢笑道，“就跟咱家里一样，你走之前，咱做梦也想不到能住上这样体面宽敞的房子吧。还有灶房里那些米面肉的，哪里敢想着随便吃啊......”

那个时候，要是有人跟藏了好些时候，才攒下了半小袋小米的她说，日后会凭着那小米救回个能让她吃饱穿暖住上大房子，还能不干活儿就有进项的小媳妇。

她估计会把那人当个疯子。

王氏想着法的安慰着儿子，半晌后才勉强让儿子情绪转好了一些。

不过接下来，对坐在炕桌边上的母子俩，再度陷入了沉默，气氛渐渐就沉寂下来了。

王氏哪能不着调，儿子逃兵的事儿不好解决。要真那么好解决，她宁可散尽家财，重新过以前的苦日子。

还是赵磊子开口，打破了沉默，“娘，先前我说了那些昏话实在不中听，也不知道韩家兄弟跟秀秀有没有放在心上。要是为着我那些话，让俩人闹了隔阂，那就不好了......”

他这么一说，王氏才想起来，后来她因着羞愧没好往村南那边走过，也不敢打听那边的消息。

所以，实在是不知道，自家秀秀有跟韩毅有没有生气。

毕竟，王氏再怎样，也知道当着自家相公，被另一个男人叫媳妇的事儿，放在任何男人身上怕是都容忍不了。

再联系上，她隐约听村里的人跟她打听过秀秀身体的事儿。

当时她满心都在为儿子糟心呢，就没往心里去，只笑着敷衍那些打听事儿的人说秀秀在婆家养的好着呢。

但现在仔细一想，大伙儿都是当村的，秀秀也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子，就是看也能看出秀秀身体好不好来啊。

除非，秀秀是动了胎气，或是闹了什么事儿伤了身子......

要是稀松平常的事儿，肯定不至于打听到她跟前。而若是秀秀不小心摔倒或是怎么着，韩毅如何也该送个信儿过来。

思来想去，王氏就开始担心，真像是儿子说的那样，韩毅跟秀秀因着她这鬼迷心窍的儿子闹了矛盾。在俩人气急之下，身子本来就贵重的秀秀受了伤。

想到这里，王氏哪里还坐得住啊，一颗心早就跟在火上煎熬似得，又慌又疼。

毕竟是困顿里建立起来的感情，算是她最难的时候最大的欣慰跟依靠，所以王氏还真实打心底里心疼林秀秀的。

赵磊子见他娘有些六神无主了，眼神暗了暗，心里越发不得劲。

也不知那小妇人到底有什么本事，就这么一两年的工夫，竟都替代了他在他娘心里的位置。

现在他娘宁可为着那小妇人委屈着他，都不肯顺了他的意。

现在他就这么随口一说，就惹得他娘这么惦记。

赵磊子有些心寒，满心气恼的想道：真真是他的好娘亲。

不过虽然他心里不忿，可面上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要不娘往韩家那边走一趟，看看韩家兄弟跟秀秀过得可还好。若是没什么事儿，娘也替我同俩人说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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