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我还想问,画画怎么睡得那么好?”

郁惊画慢吞吞漱了口。

微凉流水冲刷指尖,带走了洁白的泡沫。

她眼尾微弯,坦然道,“因为不管如何,我最后做出的决定,也只有和亲生父母相处、或者不相处的两个结果。”

“你说了,他们很爱我,并且也明事理。”

“那不会将我从爸爸妈妈身边带走,就只剩下一个结果,我们好好相处。”

“既然如此,也没那么紧张和担忧了。”

吃完早餐,郁惊画和谢与坐上了车,往郁家而去。

郁惊画偶尔看看窗外,偶尔低头,和江欢在微信上聊会儿天。

等到商务车停稳在郁家门口。

她收起手机,将手搭在开门按键上,被压下去的那点儿忐忑终于重新席卷上心头。

谢与凝眸看她,“要再坐会儿吗?”

郁惊画摇摇头。

“早晚都要面对的。”

她拉开车门,下了车。

谢与紧随其后,如往常一般,自然地伸手,握住了郁惊画的手。

他们肩碰肩往郁家走去,走进别墅前花园的小门,就见到一道身影站在花园旁,低头看着已过花期只剩碧绿枝叶的芍药花丛。

郁惊画看过去的第一眼,以为那是郁正烽或是郁皖之。

再多看一眼。

又分明不像。

她迟疑了下,脚步顿住,便见那人若有所觉,抬头看来。

温润端方,斯文儒雅。

迎着日光,眸光清浅舒缓。

穿着极为正式的银灰色西服套装。

郑重得像是即将要出门参加什么宴会。

正是上次在军属区见过、如今应当身处西北的今止越。

……今先生怎么会在郁家的花园里?

郁惊画坐在郁家客厅的沙发上。

她手中捧着一瓶浅绿色的薄荷牛奶。

有些冰,在瓶壁上沁出一层薄薄的水雾。

又沾染到指尖。

那点凉意本是提神醒脑的。

但郁惊画的脑袋还是糊成了一团,几乎做不出什么反应和表情。

什么叫——

今止越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还有。

她亲生母亲的名字是喻昼。

粥粥书店的那个zhou。

乌泱泱长睫垂落,郁惊画盯着自己裙摆上的花纹,几乎没有勇气抬头。

沙发对面坐着神色殷切的今止越,和靠在一起的郁正烽与梁漫。

郁皖之站在沙发后,懵逼视线将每个人都看过去,是在场仅次于郁惊画最懵的人。

“囡囡,我明白你现在肯定很茫然,但我还是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今止越的目光近乎贪婪的停留在郁惊画身上,眼眶泛着红,哑声开口。

“是爸爸的错,没能保护好你妈妈,也没能保护好你。”

他短促的吸了口气。

在军工所说一不二的领头人,却在此时,坐在柔软沙发上,脊背微躬,低垂头颅,语调卑微艰涩。

“囡囡,我一直以为你和你妈妈已经去世了,这二十年,我每晚睡前都在想你们。”

每年一次的回京都扫墓。

今止越还会去一趟京郊的长檀寺,跪在蒲团上,虔诚叩拜。

不忘点两盏长明灯。

他本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却在妻女出事后,开始真心实意地希望世上能有神明,并日夜祈祷。

希望神明能够保佑他的妻女,在另一个世界平安喜乐一生。

像是猜到了郁惊画会有的纠结。

今止越平复了一下情绪,竭力维持住冷静,低声道,“我知道,我是个极其糟糕的丈夫和父亲,郁家将你养大,这份恩情,我偿还不了。”

“只要你想,你永远都是郁家的孩子,也是我的囡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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