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将它朝着右侧转动，随一阵齿轮运转的机械声后，一旁看似严丝合缝的墙体，竟开出了一扇门。

那扇门直通地下，在地底截弯取直，只需要徒步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能直达最深处。

而那里，正是囚禁太后亲生骨血的地方。

陆临渊缓缓踱步，耳听暗道的尽头传来铁链擦碰的金属碰撞声，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病态逾越感。

他不禁加快了脚步，直到在黑暗深处，看见了那个四肢被铁链禁锢，不得起身，只能趴在地上艰难爬行着的彘奴。

越接近他，他身上那股难闻的恶臭就熏得人眼睛发酸。

纵使三福在此间已经铺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栀子粉末，那味道也难以掩盖。

陆临渊左手拿着一个七窍铃铛，右手端着盛满了泔水的饭盆。

他像是招猫遛狗一样晃动着铃铛，随铃铛清脆叮铃声响起，彘奴打了个激灵，条件反射般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四肢抓地，虚弱地爬了过来。

四肢拴着的铁链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他只能匍匐到陆临渊脚下，抬起头，眼神冒光看着他。

陆临渊将饭盆高高举起，忽而倒扣，泔水饭倾倒而出，洒在彘奴的脸上，又顺着他的皮肤滑动到地上，氤出了一滩混合着尘土的污物。

一个长期处于饥饿状态下的人，对于食物的渴望是近乎疯狂的。

彘奴徒手捧起泔水，大口大口地往自己嘴巴里塞。

陆临渊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半晌，回身走到了他对面的位置，掏出火折子将墙壁上的人鱼油灯点燃。

暗室霎时亮堂起来，这才看见原来在彘奴被禁锢之处的正对面，以一道蚕丝纱帘将此地隔成了两个空间。蚕丝纱帘隔绝了此地的恶臭味道，而在它之后，赫然整齐摆放着一副金光闪闪的龙案龙椅。

龙案上堆放了许多兵书。这些年，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陆临渊得空就会来此地‘陪伴’彘奴。

他闲闲翻阅兵书，眼酸了便抬头看一眼在自己对面苟延残喘的彘奴，像是在欣赏自己的佳作一般，百看不厌。

或许当年，自己的母亲曾经也遭太后如此禁锢。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比起太后带给他的那些伤害，陆临渊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还远远不够呢。

他知道彘奴也是皇权战争与后宫旋斗下的牺牲品，他是无辜，可自己的母亲又何辜？

无辜之人，摊上了太后这样的生母，落得如斯地步，只怨他许是上辈子作孽太深，这辈子来人间历劫罢了。

原本将彘奴囚禁在此地，时常观瞻，是能给予陆临渊些许的快感。

可自打太后无端生事，开始接二连三的找潇潇的麻烦后，陆临渊就觉得，自己对太后的报复还远远不够。

其实这些年来，又何止只有太后梦魇缠身夜不能寐？

陆临渊亦是如此。

每每闭上眼，他脑海中便如走马灯一般播放着自己年少时，无数个被太后鞭挞磋磨的日日夜夜。

在他未曾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时，年幼的他就一直觉得奇怪。为何旁的后妃对待自己的孩子，都是尽心照拂宠溺至极，别说责打，就是责骂都不常见到。

而自己明明已经成为了众皇子里面最优秀的一个，为何太后还是要对自己动辄打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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