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用时间换
庞宝抬头看到步悔思，面露惊吓，他手里的红薯叶子不知道该往哪里藏，最后他羞红了脸，直接跪了下来。
“王妃，我不是要伤害这些红薯，我只是摘一些偏老的叶子。对不起，我、我……”
孩子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手足无措的要磕头。
步悔思拎着庞宝的衣领，将他提起来：“有话好好说。你哭我能知道什么。”
庞宝看着手里的红薯叶子，觉得羞愧。
他知道不该打别人东西的主意，可是他帮不了狗丫姐妹，心里太难受了，看到长势很好的红薯，想着这么多叶子稀疏掉一些也没关系，本来红薯叶就是可以吃的。
如果把这个给狗丫，让她去换药说不定可行。红薯叶长得这么多，摘掉有点老的叶子也不容易被发现。
他知道自己在做错事，可是朋友的一条命对他来说太重了。被步悔思撞见的瞬间，他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步悔思听着庞宝抽泣的说了一大堆话，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仅此一次，你也知道这是我的东西，动它就必须经过我同意。”
步悔思为了让他长记性，必须让他明白自己是生气的。
勿以恶小而为之，哪怕最开始的出发点是好的。因为人性和欲望都经不起考验。
庞宝哭着抹眼泪：“我就把这些给她，我能做的都做了。”
步悔思拍拍他后背，让他走了。
庞德从拐角处走出来，给步悔思鞠躬：“谢谢王妃原谅他这次。若是我知道他要动这些红薯，肯定会阻止的。”
他来得时候，正是庞宝哭着道歉的时候，他没有走出来。
步悔思问：“门龙洲遗弃女孩是很常见的事情吗？”
庞德眼中流露出无奈：“男孩养大更有力气，可以干更多活补贴家里。女孩家里养一个还行，多了家里负担太重，而且还容易没长大开始赚钱就丢了。
以前门龙洲是一个国家的时候，抛起女婴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放在如此贫穷的地方，只会变本加厉。都活不下去了，谁还有那么多良心。”
步悔思来到山庄大门口，她看到门外庞宝和狗丫在说话。
她对门口的侍卫问道：“为什么没人告诉我门外跪着个孩子？”
侍卫一板一眼道：“这种小事无需王妃费心。来这里跪着就能见到王妃达成目的，那王妃以后就不用干别的了。”
步悔思嗯了一声，她明白侍卫做得很对。
不过亲眼看到这个女孩的模样，她很难不触动。
可能这个女孩就是门龙洲最苦命的那一类人，也是走在最靠近死亡边缘的人。
狗丫看着庞宝手里捧着的红薯叶，很感动他为了她们姐妹做出的努力，但这些红薯叶就算卖了，也最多只够一帖药。
她妹妹高烧不退，已经快一天了。
一帖药只怕不够。
这还是在她妹妹只是感染风寒的情况下，如果是其他病导致的高烧，可能药更贵。
她不懂药不懂医，但她懂生病吃药是非常奢侈的行为。
“谢谢。”
她哽咽的接下红薯叶，犹豫着要不要先回去，试试一帖药能不能延长她妹妹的生命。如果不行她再来求康王妃。
她知道自己能求的有钱人，只有她不熟悉的外地人。正是因为不熟，所以可以赌一把。
“你想救你妹妹，你能拿出什么作为交换？”
步悔思不知何时站在庞宝身后不远处。
庞宝听到声音，回头惊讶的看着她：“王妃？”
狗丫猛地抬头，看到了不远处注视着她的步悔思。
她那一瞬间好像看到了仙女，就像庞宝曾经讲述的故事里那种，穿着漂亮容貌漂亮干干净净会发光。
“我、我……”狗丫很激动，想见的人就在眼前，她知道自己要抓紧机会，必须说点什么。
她结巴了半天，也明白自己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命。
“我可以用我的命来交换。”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那东西只对你自己和在意你的人有价值。”步悔思面无表情，声音冷淡。
狗丫憋红了脸，她不知道除了自己的命还有什么。
庞宝抿嘴，推了推狗丫：“你可以干活，你有时间。”
狗丫一下被点通：“我可以给你干活！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求你救救我妹妹，她要是继续烧下去，一定会死掉的。”
步悔思盯着狗丫：“我出诊很贵。”
“你要什么都可以，只要我有，我都给。哪怕让我一辈子干白工都可以！”
狗丫不想失去自己的妹妹，她只知道如果失去自己的妹妹，她真的会活不下去。
“三年。”步悔思认真道，“等这里有了我的地，你要给我种地三年，工钱只有其他人的一半。”
狗丫不假思索：“我答应！”
她知道大概只有眼前的人会愿意要自己的时间。
其他人，哪怕自己愿意付出所有，也不会有人多看她一眼。
庞宝再次哭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二丫能活下来了。”他朝着步悔思跪下来，“谢谢王妃。”
步悔思让顾依依去拟一张契约，等狗丫签字画押后，她将契约折叠收好。
她接过顾依依递过来的布包：“带路吧。既然你已经付出代价，我会治好你妹妹。”
步悔思只带了顾依依，临走前让侍卫转告江支离一声，她出门了。
狗丫蹲坐在驾驶马车的顾依依身旁，说什么也不肯坐在车内。
她第一次坐马车，不知道脏兮兮的手脚该放在哪里。
她指着路，引导顾依依来到城南，在最南边一角，这里是城墙和巷子夹角的地方。
几根快腐朽的粗木头支撑着破棚子，勉强挡雨却不遮风的深巷里，是一股难为的气味。
几个孩子聚集在包浆的破被褥里，他们看起来都非常小，绝大多数都是女孩。
步悔思问了句：“就这么几个人？”
狗丫摇头：“大一点的孩子都出去干活了。这些都是年龄太小，干活不要的。他们的哥哥姐姐白天去干活，晚上回来照顾。
我们这里有十七个孩子。上个月还是十九个，不过有两个女孩失踪了。在这里，逃跑不再回来时常有的事情，我们只能祝她们逃离成功。”
步悔思来到墙角边，一个脸通红昏睡的小女孩，看上去只有六七岁。因为营养不良，她实际可能有八九岁。
狗丫紧张的蹲在一旁，等步悔思看病。
顾依依守在一旁。
步悔思试探了一下二丫的体温，大概三十八度左右。她看了一眼二丫的唇色，感觉不太对。
等把脉后才发现这不是风寒，是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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