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王凌的先生

　　黄震也不管离开的悟空，独自拿起了小木人，继续读取了里面的记忆。

　　又是一年的春暖花开时，王凌已经长大了不少。

　　看他的样子，黄震估计他已经有十一二岁的样子了。

　　西伯利亚虽然是贫苦之地，但是他们部落中的肉食还是不少的。

　　王凌的身材看上去，比同龄人还要高大，且强壮不少。

　　此时，他正和那名他叫做沈叔的瘸腿老人过招。

　　沈叔在王凌的攻势下，已经显露出了一丝败迹。

　　不过，正在王凌准备结束战斗时，他卖了一个破绽，诱得王凌的一刀砍到了空处。

　　沈叔哈哈一笑，用刀背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凌儿，你可认输？”

　　王凌放下手中的刀，无奈地说道，“沈叔，你又诓我。”

　　沈叔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后，笑着说道，“兵不厌诈，你还太嫩了。”

　　说完，他放下了刀，伸手将王凌拉了起来。

　　王凌起身后，捡起地上的刀，满心不服地说道，“再来！”

　　沈叔摇了摇头，颔首向他身后示意了一下，“那颜族长带了一个人去你家了，你还是回去看看吧。”

　　王凌闻言，连忙转过了头。

　　只见，那颜带着一个两鬓略有些斑白的中年文士，走进了他的家中。

　　王凌见状，连忙和沈叔打了声招呼，“沈叔，我先回去啦！”

　　沈叔微笑着点了点头，“去吧。我也该去歇息了。”

　　王凌向他道了声别之后，抓起地上的衣服，就往自己的住处跑去。

　　而黄震此时才惊觉，那个木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被王凌戴在了腰间。

　　王凌刚走到小屋门前，就看到席温妮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一看到王凌后，她顿时一喜，“刚准备去叫你呢。没想到你自己回来了。”

　　说完，她看了一眼王凌的打扮，嗔怪道，“快把衣服穿好，你舅父带了一名先生回来，应该是给你找的老师。”

　　王凌答应了一声，然后他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问道，“娘亲，那名先生姓甚名谁？是何方人士？”

　　席温妮一边帮着他整理衣物，一边说道，“听你舅父说，先生姓张，唤作张琮，原是凤州人士。其他的娘就不知了，你自己进去问吧。”

　　王凌点了点头，整了整衣襟之后，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一进去，他就看向了火塘旁，那个叫张琮的陌生人。

　　此人目如朗星，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生得一副好样貌。

　　只是常年来的风吹雨打，让他的脸上平添了一丝风尘。

　　见到王凌进来后，那颜连忙向他招手，“凌儿，快来。见过你的老师。”

　　王凌走向前，向此人施了一个大礼，“凌，拜见先生。”

　　不等他拜下，张琮连忙扶住了他，“少族长无须多礼，琮的性命乃是族长所救，不敢受此大礼。”

　　王凌顿时愣住了，别看那张琮看着有些羸弱。

　　但任凭他如何使力，对方的那双手就像铁箍一样分毫未动。

　　那颜见状，连忙说道，“张先生言重了，我等只是适逢其会罢了。只要是反元志士，见此情况都会出手搭救的。”

　　张琮放开王凌的手，转身对那颜拱手说道，“琮还是要谢过族长。”

　　那颜见状，连忙起身扶住了张琮，“张先生快快请起，先生乃是读书人，那颜受之有愧啊。”

　　张琮并没有顺着他的意起身，反倒是加了一把力气，完成了这一拜。

　　“族长无须如此，琮仅代岭北的大宋百姓，拜谢贵部高义。”

　　那颜眼见扶不起对方，只能连连摆手说道，“先生此言差矣，我们能有如此名声全赖我姐夫。”

　　张琮顿时一愣，连忙问道，“姊兄是何人？”

　　那颜拱手说道，“姐夫姓王名伍，乃是临安府人士。”

　　张琮顿时一惊，连忙拱手问道，“可是那位席卷草原十多年的王伍，王将军吗？”

　　“正是。”那颜自豪地点了点头。

　　张琮脸上顿时露出了向往之色，“久闻王将军之名，不知可否一见？”

　　那颜遗憾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王凌后有些欲言又止。

　　王凌还以为那颜想让他告诉张琮，关于王伍的消息。

　　于是，他拱手向张琮说道，“家父前些年和部落失散了，也不知先生一路上，可有家父的消息？”

　　张琮听了他的话之后，看了一眼那颜就全都明白了过来。

　　于是，他拱手对王凌说道，“好叫少族长得知，我这一路常闻王将军的信息，他应该离此地甚远。”

　　王凌闻言后，连忙看向那颜说道，“舅父，既然有父亲的消息，为何我们不去找他？”

　　那颜顿时被王凌给问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好。

　　一旁的张琮见状，开口帮他解了围，“狡兔有三窟；仅得其免死身。想来令尊也是有如此打算。”

　　王凌不明所以地问他道，“此话何解？”

　　张琮摇了摇头，并没有告诉他具体的意思，而是问道，“你可愿随我学经史子集？”

　　王凌问道，“学之可驱除蒙古鞑子乎？”

　　张琮摇头道，“不能。”

　　王凌回道，“那学有何用？”

　　张琮笑着摆手道，“虽不能让你驱除蒙鞑，但可使你明智。”

　　王凌又问，“明智有何用？”

　　张琮答曰，“通事理，明是非。”

　　王凌还想再问时，一旁的那颜连忙给他解释道，“先生的意思是，学了以后，你就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怎么做才能做好。这样你就能帮上伍哥的忙了。”

　　王凌显然没有听懂他这句话前面的意思，但是不妨碍他听懂最后那句，“好，为了帮助父亲，我学！”

　　张琮哈哈一笑，然后对那颜拱手说道，“烦请族长，给我安排一处住所。”

　　那颜当即点头大笑起来，“当然。”

　　这段记忆到这里就结束了。

　　退出记忆后，黄震对这个叫做张琮的人十分好奇。

　　看他的样子，应该不是一个普通人。

　　毕竟，哪有普通人，能顶住一个武将的搀扶，继续拜倒的？

　　而那颜似乎也是忽略了这一点，一直把对方当成了一个普通的文士了。

　　黄震怀疑，这个张琮应该是那种允文允武的大才。

　　不过，这个名字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可能对方是用了假名。或者对方只是一个埋没在民间的大才。

　　所以，黄震一时之间也无法判断对方的本事。

　　于是，他重新拿起木人，继续读取了里面的记忆。

　　冬去春来，又是过去了几年的时间。

　　此时的王凌，已经长成十七八岁的青年。

　　他脸上的青涩已退去，俨然长成一名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

　　这天，他正在张琮屋中读书。

　　但是，屋中却不见了张琮的影子。

　　正在黄震等得无聊的时候，张琮拿着一个小布包走进了屋子里。

　　见到王凌十分专注地读着书时，他满意地点点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打开了布包。

　　只见，那个布包里，放着一套摆放整齐的青衣。

　　张琮对王凌招了招手，“凌儿来，试试这件衣服可还合身？”

　　王凌答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经卷站了起来。

　　常年来的充沛营养，让他长得比张琮还高一个头。

　　又因习武的关系，他的身材也是十分的匀称，比张琮强壮了不少。

　　他走到张琮桌前拱手说道，“先生。”

　　张琮笑着把布包推到了他的面前，“试试吧。”

　　王凌答应了一声，伸手拿起衣服抖了开来。

　　啪的一声，一本书册从衣服里被抖了出来，掉到了地上。

　　王凌奇怪地拿起书册，有些无措地说道，“先生，这是？”

　　张琮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淡去，“你可知，我为何让你舅父，派人去凤州定制衣裳？”

　　王凌把衣服放回了桌上，然后拱着手恭敬地说道，“凌原以为是先生抬爱。未曾想，先生此举似乎大有深意。”

　　张琮点了点头，正色说道，“你且翻开看看，此书的内容。”

　　王凌点头答应了一声，然后便翻开了书册。

　　翻动了几页后，他把书恭敬地放回了书桌上。

　　然后，拱手说道，“此书，似乎是本杂记，又像是一本兵书。”

　　张琮伸手抚上了那本书，脸上露出了一脸缅怀之色，“此书乃是先父所著，里面都是先父毕生之学。现今你已长大，是时候传授你真正的本领了。”

　　见王凌拱了拱手想开口说话，张琮摆手示意他先别说话。

　　接着，他继续说道，“先父乃是四川制置使、重庆知府，张珏。此书是他景定元年任合州知州时开始所著的。”

　　黄震听了这话是大为震动，张珏是宋末的抗元名将，孤守钓鱼城二十年之久。没想到张琮竟然是他的子嗣。

　　但是王凌似乎并不知道这段典故，他翻了翻书册，然后问道，“先生，此书中都是据城而守的战法，对部落并无太大用处。”

　　张琮听到他对张珏兵书的质疑，也没有着恼，只是淡淡地笑着说道，“我们也不可能一直偏安一隅，早晚会驱逐鞑子回到中原的。那时这本书中的内容，就能派上用场了。”

　　“还有，先父提出的合纵连横之法，和你们现在所做之事不谋而合，你也可以参详一番。”

　　王凌闻言后，顿时饶有兴趣地翻阅起那本书。

　　张琮见状，笑着说道，“先把衣服试好，再慢慢看吧。”

　　从记忆里退出来之后，黄震连忙打开电脑，翻阅起张珏的资料。

　　很快，他就在宋史上，找到了张珏的名字。

　　张珏的老家确实是在陇西的凤州。

　　自十八岁于钓鱼城从军以来，直至兵败之后，他才离开了钓鱼城。

　　蒙古攻宋期间，就连蒙古大汗蒙哥，都暴毙在钓鱼城下。

　　不过史书上只是记载他病死。但是民间传说，蒙哥是受伤而死的。

　　要是能从这本书里找到相关的记录，那么这将是一件震惊全世界的发现。

　　因为蒙哥死后，蒙古的西征统帅旭烈兀，从叙利亚班师回朝，这才终止了蒙古第三次的西征。

　　要是能找到相关记述，那么钓鱼城将成为南地中海地区，或者是欧洲的救世主。

　　所以黄震当即决定，把这本书也作为自己这次的目标之一。

　　只是，不知道七百多年的时间过去了，这本原本还在不在世上？

　　怀着激动的心情，黄震当即放下了木人。

　　然后，他回到了房车的驾驶舱，用对讲机通知易杰回来一趟。

　　不过易杰似乎还有一些顾忌。

　　于是，他便安排了侯空回来，而他自己则继续在那边清理。

　　趁着侯空还没有回来的这段时间，黄震继续看起了小木人的记忆。

　　又是几年过去了，王凌已经长大成人。

　　经过这些年，他也彻底明白，王伍是不可能回来了。

　　席温妮也因为思念王伍而病故了。

　　那颜的身体也不如以前，开始显露出了老态。

　　所以，王凌决定回到他们常去的那个山洞。结束这十年来，他母亲和舅父，对他说的那个善意的谎言。

　　事情的结果，就像黄震看到的那样。

　　王凌派人搬空了藏宝洞中的财物。

　　至于其他的东西，他都没有动。这里往后还能当成是他们的一个补给据点。

　　最后离开的时候，他在洞的角落里，留下了那些字迹。

　　然后，把三个小木人埋了下去，以示和自己的童年告别。

　　在王凌把木人埋起来之后，小木人的记忆，就彻底地结束了。

　　黄震退出记忆后，把木人包了一下，放进了床下的保险柜里。

　　然后，他就回到客厅里，一边等着侯空，一边思考着问题。

　　现在小木人的记忆已经结束了，后面事情的经过也将无从得知。

　　即便是在上面的遗址中找到什么。

　　那些东西的记忆，也应该是停留在他们离开时的画面。

　　所以说，关于记忆这方面的线索已经没有了。

　　不过，好在他已经知道了王凌他们接下去的目标。

　　要是中途没有什么变故的话，他们应该会直接去了尼布楚。

　　所以，黄震决定。

　　等这里的几个遗址发掘出来之后，就启程前往尼布楚。

　　很快，从房车外传来了侯空的声音，“震哥，我回来了。”

　　说完，房车的门，就被拉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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