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家父白崇景
章老瞥苏欢一眼，淡定地开口：“给小白打电话，让他开单位的车来，载着你回红旗村接你奶奶。我在医院等你们。”
十分钟后，苏欢拨通了白秘书的电话。
“白秘书，真是太巧了，我中午才拿到你的电话号码，下午就得跟你请假。”
电话那头，白秘书按压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什么理由？”
“哦，是章爷爷交代的，让你开着车带我回一趟红旗村，接他的一位故人来医院。”
“什么故人，还需要我亲自去接？”
虽然他是秘书，但他每天很忙的好不好！
章老只负责研究植物，单位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上都要他这个秘书处理。
他能挤出时间去一趟医院就已经很了不得了，还要去红旗村接人？
“是一位名叫陈素珍的女士。”
话音落，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白秘书显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愣住了，过了好半晌才问道：“你再说一遍，接谁？”
“一位名叫陈素珍的，和章爷爷相识了数十年的故人。”
“半个小时后，你在医院门口等我。”
一个小时后，苏欢回到了陈奶奶家。
一踏进卧室门，苏欢就听到了一阵猛烈的咳嗽，她加快脚步，直接冲进了卧室，扶着陈奶奶在床头坐好，一只手一直拍打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奶奶，您的情况好像更恼火了。我们必须得去医院了。”
“不去。”陈奶奶一如既往地拒绝：“到处都是福尔马林的味道，难闻的紧。”
“这一次，您不去也得去！”苏欢的态度坚决：“我都已经找到章老先生了，您拖着这副身体，怎么见他？让他瞧见了，该有多心疼啊。”
陈奶奶缓慢地转过头，浑浊的眼落在苏欢脸上，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刚才说，你找到谁了？”
“章老先生，就是您托我找的，章茂章老先生。奶奶，我已经找到他了。”
苏欢本以为，陈奶奶听说以后，会情绪激动，会喜极而涕，却没想到，她只是极为平淡地“哦”了一声。
“奶奶？”
陈奶奶缓缓闭上眼：“他还活着呢。我以为，他已经死了。”
这……
这就很难评。
她也没爱过人，更没有几十年如一日地爱一个人，所以委实不太懂陈奶奶现在的内心活动，也不敢妄加揣摩。
“奶奶，您不想见见他吗？”
“见啥见啊，他没死，还在勉洋县，这些年了，从未找过我，可见心里从未有过我，既如此，我找他作甚！”
突然中气十足的语调，让苏欢确定，陈奶奶之前一副孱弱的样子，真的是心病造成的。
苏欢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也没办法解释啊。
“他从未忘记过您，之所以没有及时找您，完全是事出有因。”
白秘书不知道在门外听了多久，听到陈奶奶对章老先生的抱怨后，立刻站出来替章老先生说话。
“他留洋回国以后，就去了农业局任职，多年来一直兢兢业业。农业局的本部地址以前在冀省的省会城市，半年前才在章老的要求下搬迁到了勉洋县。而他回到勉洋县，不过一个月之久，并且这个月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里。”
“所以，并非是他不愿意，而是不能。”
白秘书没说的是，除了地域的跨服外，还因为时代的限制，章老不能正大光明地寻找陈奶奶的踪迹。
毕竟，陈奶奶曾是地主的身份，而章老又是华国农业局的局长，是中流砥柱，他的一举一动有无数眼睛盯着，他但凡发动自己的人脉大肆寻找陈奶奶，找不找得到另说，至少这个行为，会给陈奶奶带来很多负面影响。
“但私底下，他曾打听过您的近况。只是那人说，您结婚生子了，日子过的和和美美，所以章老他就再也没有出现，因为他不想打搅您的生活。”
可是，陈奶奶孤苦伶仃了一辈子，并未结婚生子。
苏欢高举自己的右手，小声道：“我能冒昧地问一句，章爷爷是找谁打听的吗？”
到底是哪个混蛋，敢编排陈奶奶！
要不是哪个传话的人乱说，说不定两人早几年就相认了，陈奶奶也不至于因为心病，把身体拖垮成这样。
“是一位姓毛的女同志，据说是陈同志的姊妹。”
哦，毛亦恺啊。
那就不奇怪了。
那个老颠婆，压根儿见不得陈奶奶过的比她好。
“奶奶，您也听见了，章爷爷可不是不愿意找您，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你们不得不错过。当然，我知道您心里还有很多疑问，不如咱们找到章爷爷，当面问清楚？”
陈奶奶却看向白秘书，越看越觉得他面熟。
“你是……白崇景的儿子？”
“确是家父。”
陈奶奶满是皱褶的脸上，突然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他到底还是将你养大了。”
苏欢听的莫名其妙。
感情陈奶奶和白秘书的父亲也是旧识？
她下意识看向白秘书，果然，对方向来冷酷无情的脸，依旧保持着面无表情的姿态。
但金丝框眼镜下的双眸，却带着一丝震撼。
显然，他并不知道陈奶奶认识他的父亲。
“罢了，那我就去趟医院吧。”
至少得先把坡脚的情况治好，总不能拖着受伤的腿去见故人吧？
那多冒昧啊。
苏欢喜笑颜开，“奶奶，章爷爷特意安排了白秘书开车来的，我给您拿两身换洗的衣物，咱们就去医院。”
“好。”
扶着陈奶奶出了门，苏欢注意到，东边屋子的门一直紧闭着。
以杨志鹏爱凑热闹的性子，听见院儿里的动静，早就冲出来看热闹了。但这会儿却一直没瞧见人。
“志鹏不在家？”
“嗯，今儿早上早早就出了门，说是要去火车站接人，也不知道是谁来了。”
苏欢本就是随口一问，也没兴趣打听杨志鹏的私事，扶着陈奶奶上了车，又将院子门锁好，这才一起去出发去了医院。
医院大门口，整装待发的章老正在来回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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