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萧慕昭出生的时候，前朝后宫无不喜悦。
后宫喜悦的是，宫里有小宝宝啦。
前朝喜悦的是，皇上有了公主，他没有隐疾！
这一年，大家都有美好的期待。
后来后宫还是一样喜悦，因为萧慕昭的嘴是真得甜啊，温柔不拘着她，她几乎是在六宫众人的宠爱中长大的。
毕竟，谁能拒绝一个白雪可爱的小团子呢。
就连太后临死之前，最后要见的人都是萧慕昭。
当时，她噙着浑浊的眼，看向小小的她。
看了很久，也不知道想在她脸上找寻什么。
但看了又看，她始终在寻觅。
看到萧慕昭脸上的很多和萧怀瑾相似的地方，像是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她这时终于承认，这个九子，最像先帝，也最像她自己。
此前，萧怀瑾一直用淑太妃和先帝合葬的事逼着她不敢闭眼，太后品着品着，觉得这是他不甘的爱。
她有些沾沾自喜，心说，骨肉情深，哪有那么容易分离。
但她最后也没等来萧怀瑾，只等到萧慕昭说。
“皇祖母你且放心去吧，父皇有我和母后，我们一家人整整齐齐，不会孤单的。”
清清脆脆的小奶音，说着最冷清的话。
萧慕昭不愧是温柔的孩子，她那么小就知道护短。
而她也没辜负萧怀瑾对她的溺爱。
太后闻言一愣，撑着双眼等着，不信最后萧怀瑾不来送她。
可直到最后一口气咽下，她幻想的原谅和其乐融融的画面都没有出现。
萧怀瑾连面都没露，母子离心至此。
他当真恨绝了她。
最后一眼，太后遗憾地闭上了。
太后孝期结束后，前朝的声音开始有变化了，因为自从萧慕昭降生以后，宫里就再也没有新的婴啼声传来了。
如此下去，江山岂不是无人继承。
但没人敢冒死觐见，有心思活络的大臣，便只能在命妇进宫的时候，嘱托她们旁敲侧击，劝不了皇上，劝一劝皇后娘娘也是好的。
彼时，温柔看起来还是当初那个好说话的美人，她眉眼弯弯，对每一个命妇都客客气气的。
然而回的话却是：“看来不能为皇上绵延子嗣，的确是本宫的不是，不若明日本宫便自请退位吧，这皇子啊，还是交给能者生吧。”
她语气也温和的像四月的风。
可话音刚落，未央宫就跪了一地的人。
当夜，过了几年好日子的大臣们，蓦然想到了之前皇后娘娘离宫，他们曾经那些水深火热的日子。
顿时汗流浃背。
皇子重要吗？
重要。
毕竟涉及江山继承。
但说破了天，这也是天家的事。
若他们因此丧了命，他们的子孙后代谁来管。
众人齐齐一思，下次命妇进宫，便是态度大转。
言辞恳切，皇后娘娘德被天下，公主，公主也是很好的呀！
萧慕昭六岁，她在一旁看着自己的母后笑意盈盈的，只轻描淡写几句话，就四两拨千斤的解决了这事。
她眼睛亮亮，迈着小步子走过来：“母后，你好厉害。”
温柔捏着她的小脸蛋，吧唧亲了一口。
“你以后也会变厉害的。”
萧怀瑾有了女儿，恨不得摘星星给她玩，宠得昏天暗地，可萧慕昭还是一样乖巧聪慧，一点没被惯坏。
温柔心说，不愧是我的女儿，继承了我谦虚谨慎的优良美德。
再有各宫娘娘的教导，温柔觉得，她一定会长成大晋最好的姑娘。
十二岁的萧慕昭，真当得上一句大晋明珠。
她成为皇太女之路异常顺利，虽然此前毫无先例。
但其中最令温柔感到惊奇的是，沈灵月。
她本来幽禁在宫里，像一抹幽魂，婆罗灭了以后，她的地位更尴尬了。
可婆罗带来的婢女殉了国，她却在沉寂中活了下来。
温柔去看过她，在她封皇后的那一年。
她对温柔说，历史上萧怀瑾没有再封皇后，所以改变历史的人，果然是你。
那时，她好像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
不久后，她又颓败地问着：“那我呢，他们把我送到这里，只是让我见证你的成功吗？”
她的一生，就是这样的笑话吗？
温柔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看着这位算是她同乡的女人。
想了想犀木的话，最后还是转告了她。
人定胜天。
沈灵月不解。
温柔问她，难道来到这里，除了成就某一个人，你就没有别的目标，不敢为自己奋力争一次吗？
你说你是献祭了后世的富贵，但命运真的难以改变吗？
闻言，沈灵月出神了很久。
她不敢死，一是心有不甘，二是怕下一世自己更潦倒。
可听到了温柔的话，她才终于有了点人气。
那点微弱的光，弥漫在她的眼中，是温柔掀帘离去时泻进来的那缕。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天信了温柔的话，明明之前无比怨恨她。
可后来她愿意试一试她说的人定胜天。
细细追究原因，她想，大概在那一瞬间……自己被光所诱惑吧。
于是，她就把自己为穿越而来做准备所学的东西，通通都教给了萧慕昭。
她为攻略一个帝王而来，学的都是如何让一个国家壮大的谋略。
萧慕昭迅速成长。
十六岁时，姜凌旭牵头提议封她为皇太女。
朝堂上自然有质疑的声音，因为萧慕昭的公主身份。
但当她立于萧怀瑾身侧，遥遥望下一眼时，众人便都噤了声。
天之骄女，令人无可指摘。
她不输大晋的任何男儿。
二十岁，萧慕昭继承了皇位，萧怀瑾带着温柔游历山水。
他掐算着时间，想自己和温柔大约还有十年。
从春花开落，到草木成泥，每一天他都很珍惜。
是日，他们去青城山上拜佛，因听闻那里求姻缘最灵。
萧怀瑾终于忍不住问了温柔。
“下一世，你可还愿意许我？”
他多想和她生生世世啊。
可温柔还是温柔。
她摇了摇手中签桶，回道：“扶光，下一世，便让下一世的我们来选择吧。”
签落，她笑着把签递给萧怀瑾。
“今生遇你，已是上上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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