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非乐
白离客气的笑道:“常院长,咱们进去?”
胖大妈恍然,拍拍自己的面颊转而笑着招呼:“进去,进去!我说丫头,咱这院里可只有我一个女的,你这娇滴滴的样子真不适合精神疾病这个领域!你看我们的护工,全是男的,那些体格瘦小的,干不了三个月就得辞职!”
胡大力跟着胖大妈往里走。
这个院子很大,主要是中间的花园特别大,占地至少十亩。植被很丰茂,参天大树十几颗,各种绿化带和游乐设施参合其间。
建筑反而稀稀落落的只有四栋楼,高不过三层,都很老旧。
“小李,你俩忙去吧!”
胖大妈打发了两位壮硕的护工,转而介绍道:“我们这里现存各种程度的精神疾病患者一百二十八人。施行的是一对一的护理制度,所以男性护工不少,也不难招募。可医生加上我仅仅十二人,现在愿意干这个职业的太少了啊!”
确实,十二个人管理一百多位精神病患者,难度太大了。这些病人不同于普通人,一个个的高度敏感,还具有随时伤人的危险趋势。难怪这机构没有女护士,而且身体瘦弱的男护工干不长。
“常院长,医疗人员指望上级单位分配怕是不行,你可以面向社会招募呀!”
胖大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是她三分钟内的第二次叹气了:“哪有那么简单?一个字——穷!再来两字,那就是——没钱!上面的经费拮据。机构开支很大,护工医生的待遇差了,谁干啊?这里的工作难度可比其他机构大多了!”
白离眨眨眼睛,好奇的问道:“病人家属不交钱么?”
常院长一张胖脸皱成一团:“当然要交了。轻度精神疾病还好,一年半载治愈的就出院了。但是中度和重度疾病,那花费可就大了,不是每家都是有钱人!好些病人治着治着,家属就再也不来了,他们花不起钱了!可我总不能把病人赶出去吧?这些病人一出门就是危害,会伤人伤己的。看看那位老太太,在这里呆了17年了!”
这位老太太正跟两位年龄差不多的老人坐在木头长椅上唠嗑呢,一点都不像精神病人。可看到胖大妈三人,立马就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了,一把抓住胡大力的手,不停的晃啊晃:“援朝,战队上不忙了?你有空来看我了?”
胡大力不知所措,面对这样一位年过七十的老人,他可不敢把手抽出来。正要说点什么,那老太太已经松手,转而一把抓住白离。
“杜娟啊,机构的工作再忙,你也要抽出时间来,赶紧给妈妈我生个大孙子啊!你看把我闲的,一天天都无事可做!”
常院长经验丰富,而且跟这老太太熟得很:“吴妈,你又认错人了。援朝和杜娟在战队忙得很,前几天还给我打过电话,叮嘱你好好配合医生治病呢!你看,你这眼神一点都不好,又认错人了吧?”
这位叫做吴妈的老太太一双眼立马变得浑浊起来,好像瞬间失去了焦距,她的双手不受控制的战抖着,嘴里喃喃自语:“嗯嗯,我眼睛不好。我要治好……我眼睛,我的大……大孙子还等着我回去抱呢!”
一只紧紧跟着的一位男护工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老太太:“好呀,我们马上去治疗眼睛!吴妈,过几天你就能见到你的大孙子了!”
常院长第三次叹气道:“吴妈的病很古怪,不吵不闹,但是很健忘。出了记忆深刻的几个人几件事,三两天就会把所听所见忘得一干二净。”
胡大力凝望着远去的老人道:“那她这病不算严重啊,可以叫家属接回去,雇个保姆也可以的嘛!”
胖大妈苦笑道:“哪里还有什么家属?二十年前的那场大洪水,援朝和杜娟的所在的战队一直顶在最前线,双双牺牲了,所谓的大孙子,就是老人臆想的产物。从此,老人的记忆,就永久停留在他们某次探亲的时间点上!永远改变不了!”
白离不解的问道:“吴妈算家属吧!那应该去疗养院啊。星球有政策的!”
胡大力摇摇头道:“她这还是属于精神病范畴,疗养院不合适!”
常院长解释道:“最初三年是在疗养院的。可每当她认错人后,都会有几天或者十几天不安定期,才不得不转到这里来。可她这病,我们还真的治疗不好,老人每月的补助不少,又没有直系亲属。上面的意见是,干脆就让她在这里养老了!”
胡大力和白离心情沉重的跟着胖大妈在公园似的大院子里走动。身边时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病人。
有的病人在下象棋,没下几步就把旗子摔的满地都是,过一会又开始捡起来继续下……继续摔……
有的病人安静的坐在和煦的春日里,眼睛盯着飞掠天空的鸟儿,几个小时也许都不会动弹。
有些在歇斯底里乱叫乱跑,几个护工跟在后面追……
有的在引吭高歌;有的在大声诵读《海燕》;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叉着腰对着一朵月季大声的喝骂“狐狸精”,却又没有动手去折花。
花园的一角,走过的病人都远远的避开,好像是里面潜伏者一头暴龙猛兽似的。
可胡大力二人看到的是这里放着一地的木马木车木摇篮。就像一处传统而精致的手工木匠房,甚至还盖着天蓝色的彩钢棚子。
一位络腮胡子,四十多岁的魁梧汉子正在里面挥汗如雨。
胖大妈走过去大声的问道:“周建设,研究的怎么样了?”
那汉子停下了刨子,举着一个木制的单筒望远镜,眯着左眼眼透过望远镜看过来:“哈哈哈哈,常院长,我的深空望远镜造好了!”
胡大力和白离有种莫名想笑的冲动,大叔,你那就是个细细长长的木筒子,做工精致,连雕工都会赞叹不已,可你没有镜片,算什么望远镜?还深空?看哪门子深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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