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笨嘴拙舌，告小状！

欢欢乐乐的用过晚膳，在海侃一番，痛快了嘴之后，洛楚尘抱着棉被一夜好眠！

——连个梦都没做。

可是，裴氏却没她这般的好运气。被坑的有口难言，满肚子委屈发不出去，裴氏毫无疑问的失眠了，整整一个晚上，瞪大眼睛盯着床帐，那真是——说睡不着，就睡不着。

毕竟人到中午了，不比小年纪的能熬，一夜未眠睁眼到天亮的结果，就是裴氏熬的小脸腊黄，满身疲惫，两眼通红，眼下黑呼呼的一片，看起来真是憔悴极了。

清晨，缀锦院正堂。

“走吧，去给老太太请安。”咬了一口糕点，就着茶水勉强咽下去之后，裴氏慢悠悠的起身叹息着道。

无论如何，该面对的，终于还是要去面对，在拖也拖不过去。

“夫人，你在用点吧！”看着一桌子几乎没动的早膳，马嬷嬷劝道。

“不必了，一点也不饿！”裴氏苦笑一声，她这一天着急上火的，喉咙生疼，咽水都难受，这些又油又腻的菜，真是吃不下去了。

“……那多少也得吃点啊，您昨儿就没吃多少了！”马嬷嬷瞧了裴氏一眼，伸手端起燕窝粥，递给她。见她满面疲惫的接过去，仰头跟喝药似的灌进去，随后举步就要往外走……马嬷嬷犹豫的叫住她，迟疑的道：“夫人，您去给老太太请安……是不是该带着四姑娘啊！”

洛楚尘昨日进府，按理今天是应该由裴氏带着拜见祖母的。

“不用！”裴氏猛的抽了抽嘴脸，脸皮抖动着，眼底带着狰狞的喝道：“不用！没错，我今儿是去认输丢脸的，但……”在老夫人面前认，和在庶女面前认，根本就不一样！

“可是，不带的话，老太太会不会有意见啊！”马嬷嬷为难道。

“你别管了，我自有分寸。”裴氏闭眼平复着心情，半晌，才又道：“那丫头太奸滑，若带她去，指不定又起什么风波，反正，是输是赢，都看今儿这一朝，没必要带着她。”

她整了整衣袖，转头看向妆台铜镜里自己的脸，多少年了，哪怕相貌平平，她也从来都是光鲜亮丽，从来未曾这么狼狈憔悴过，“走吧！”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脸上那痛苦的表情，几乎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是。”马嬷嬷应声。赶紧的跟在裴氏身后，两人带着几个丫鬟便出了缀锦院，直奔洛老夫人的春晖堂而去。

……

“姑娘，她们走了！”抱夏里，丹清从窗缝里瞧着裴氏一行人走远了，连忙回身向洛楚尘禀报着。

“哦？挺早啊！”倚在塌上，洛楚尘歪头懒懒的瞄了一眼，不甚在意的道：“看来裴氏火上的不小，连早膳都没吃就走了啊！”

“姑娘！”说正事儿呢，您正经点啊！丹清不满的叫了一声，复又皱眉道：“今儿按理您也应该去拜见老太太的，怎么没人来招呼一声呢？”

丹清挺急的，毕竟她家姑娘虽然被接进府了，可还没上洛家祖谱呢！

——祖谱没名，这就代表她家姑娘没被宗族承认呐。

“你当裴氏是什么？一捅就破的纸老虎？昨儿咱们打了她个措手不及，你当她能就此认命？怎么不得掰回来一局啊！”洛楚尘撇撇嘴，进府这条路不好走，她虽有自信能应付，但也没妄想一局定胜负。

——后宅女眷之争，没来没有一局定胜负的说法，只要不死，就总有翻身的机会。

“那咱们怎么办？”觅露听见这般的动静，焦急的问。

“等着吧，咱们已经出招了，如今就看裴氏如何应对了！”洛楚尘眯了眯眼，转过头望向窗外。一眼正瞧见院门口，挂着满脸‘要死’的表情，提着食盒来给她送早膳马天来家的走进门。

慢悠悠的站起身，她轻声道：“唉，送早膳的来了，今儿挺早啊！赶紧的，支上炕桌，咱们吃饭。”声音中满是欢喜。

这不挺好嘛，最起码有衣有食，算打开局面了！洛楚尘玩味的笑了笑，在心中告诉自己：慢慢来，不要急，该是她的，早晚都会归她所有。

……

洛老夫人住的院子，名为春晖院，乃是取‘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之意。春晖院在候府正中央偏西的位置，紧挨洛锦文和许氏的希华院。

这一早，晨光初亮，洛老夫人年迈觉少，天方亮就醒了过来。

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穿衣，用了些软点料饼之后，外头就有小丫鬟掀帘子来报，“老太太，大夫人来给您请安了！”

“哦？这到是怪早的。”洛老夫人眯起眼，看向蹲在正堂西侧的西洋大座钟，发现上头指着才六点多钟，不由诧道：“她嫁进府里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回呢！”

这话到不是说许氏不孝顺，不来给她请安，只是许氏这人素来念睡，平时不到八点绝不出现，今儿这时辰……按往常她怕是还没起呢！

洛老夫人疑惑着，却也没说什么，只吩咐道：“就说我醒了，请你大夫人进来吧！”

“是！”小丫鬟曲膝应声，撂下帘子就去外头通报了！

没一会儿，许氏袅袅婷婷的走进来，见着洛老夫人就蹲身微福，口中娇滴滴的道：“媳妇儿给母亲请安。”

“不用多礼了。”洛老夫人看见比几个孙女都姣美的儿媳妇，莫名感觉有点牙疼，但好在这么多年，她也习惯了，便抬手道：“一旁坐吧。”

“谢母亲宽厚。”许氏扬起笑如春光的脸，起身坐到一旁左首的上座中。

“……”被笑容晃得有点眼疼的洛老夫人一时竟没说出话来，只转过头，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问她，“今儿怎么来的这么早？楚微怎么没跟着？”

她问的这个楚微，就是许氏唯一的女儿，安凌候府的三姑娘。

——也是名扬大晋国的京城第一才女。

“禀母亲的话，微儿昨日让许先生叫家去了，说是研究个什么书，儿媳妇也不懂得，到现在也没回来呢！”许氏面带自豪的答。

洛楚微如今在太学女院读书，那地方是整个大晋国公认最有权威的所在，每年入学的女学生也只聊聊数十人！

——每一个都是名扬京城的奇女子。

而洛楚微，却是这些女子中最有名的那个，京城第一才女，可不是她自己叫出来的。

“这好啊，楚微得许先生喜欢，这是好事！你年轻不知道，当年许先生可是大晋国有名的女大家，是曾著过书立过传的，皇家都能请她进宫，教过公主们学问，就连宫中的裴太后，都曾以她为师呢！”洛老夫人满是慈祥的笑着，对儿媳妇道：“楚微能得许大家的青眼，那是她的幸事，你可别因为什么琐碎事，担误了她做学问。”

“母亲放心，儿媳妇哪有那么视短。”许氏连忙摆手，虽然以她的见识来看，女孩子家家学那么多个书，也没啥大用，到不如好好习针线，学管家，日后嫁个好人家，早早生个儿子来的好，但既然相公和婆婆都说这是好事，许氏也就不说什么。

反正，外出交际时，听着旁的夫人夸她女儿有学问，有出息的时候，她也是挺得意的。

“你能这样想就好了！”洛老夫人点点头，心道许氏也就是说的好听，其实，若不是她和大儿子强压着，这位怕是早就把楚微叫回来学女红管家了！

还说什么‘她没那么视短’？开玩笑吗？这位自进府以后，快二十年了，也没改了那副小心眼子啊！洛老夫人抿了抿嘴，心中不大高兴，只是多年温和的好脾气让她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只能板着脸以示自己被恶心了的心情。

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屋里也就没了动静，许氏早就习惯洛老夫人对她时不时的冷淡，也不在意，端着茶水美滋滋的吃点心，只把洛老夫人看的心头一阵阵的发闷。

好不容易，外头有小丫鬟打起帘子，脆声声的道：“老太太，三夫人来啦！”

“哦？快请进来。”洛老夫人连忙道。

三夫人周氏，是洛老夫人最小的儿媳妇，相貌秀美端庄，为人清净不争，是最得洛老夫人喜欢的。

“儿媳给母亲请安。”周氏被唤进来，率先给老太太福了个礼，随后，略带惊讶的看着许氏，口称，“大嫂安好，今日您来的好早，到是显得我偷懒了！”

“没有，没有，今儿我是有事禀告母亲才这么早来的。”许氏一惯的不会说话，只周氏应酬般的随口一问，就蹦出来这么一句来，到把个周氏堵的面无表情。

这话说的，让人怎么接啊！周氏在心中咆哮着。

“咳，咳，那什么……许氏，你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啊？”那边，洛老夫人也忍不住伸手按住额头，感觉很是头疼。可这儿媳妇娶进门来这么多年，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现在退货也来不及了，便只能生受着，“你赶紧说吧！”快说完了快走，跟你在一块儿呆着，老太太非得减寿好几年不可！

洛老夫人眼底满是忍耐的神色。

“哦，对了……母亲，是这么回事！”许氏一愣，随后才反应对来！对啊，她今儿来是为了窜儿裴氏闲话的啊，怎么说说就给忘了呢！不顾洛老夫人和周氏无奈看着她的眼神。许氏暗地一拍腿，调整出一个焦急的表情，急切道：“母亲，可不好了，昨日儿媳得了个消息，说是二叔外头那大闺女进府了！”

“这事儿我知道，不用你告诉。”洛老夫人没忍住插嘴。

“……不是，母亲，儿媳不是要说这个！”许氏忙解释，也不敢在多说，便干脆道：“是这么回事儿，今日儿媳妇理事发对牌的时候，大厨房的管事跟儿媳妇说了这么个事儿。”

“昨儿二叔那闺女，四姑娘正午进府之后，竟被扔在二弟妹院子的抱夏里没人管，连午膳和晚膳都没人送，母亲，您想想啊，如今这天儿多冷啊，抱夏里没水没炭，又连着饿了两顿，一个年纪小小的姑娘家，可怎么受得住！”

“……那孩子也是可怜，巴巴的找到大厨房里，说是看着谁能舍此炭火给她，结果却让二弟妹屋里出来的婆子好一顿辱骂，说得极难听的，说人家孩子……母亲，您知道那孩子的出身不太上得了台面，但到底是咱们洛家的血脉，让人揪着短处这般羞辱，谁受得了，那孩子当时就哭的不行了，只说家去，在不进来，好在让人劝下了，要不然啊！”

“如今这事儿啊，府里都传遍了，说什么难听的都说……母亲，您说这……唉，二弟养外室，这肯定不对，二弟妹生气迁怒那孩子也是应该，只是，既迁怒了就别接进府就是了，何必将人接进来，又这般搓磨，说出去成什么样子！”

许氏偷偷观察着洛老夫人的表情，发现越来越有往‘铁青’这颜色发展的趋势，不由更加作态的叹道：“母亲，儿媳妇说这话到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请您好好劝劝二弟妹，不愿意接受那孩子，好好给人家送回去就是了，何必这般做事……咱们堂堂候府门第，真传出不给姑娘吃饭用炭的传闻，那还怎么有脸出去交际啊！”

“二弟妹那脾气，您素来是知道的，太是厉害，我不好跟她说，怕她恼怒，这才想请母亲您……”许氏越说越兴奋，刚想在给裴氏来下狠的，洛老夫人那边就发‘呯’的一声巨响，只把许氏吓的心肝直颤儿！

“唉啊我的天啊，这是什么个说法儿！”她捂着胸口惊叫。

“你闭上嘴。”洛老夫人喝道，一脚踢开被她砸个粉碎的茶杯，她转头对周氏喝道：“老三家的，你大嫂说的可是实话。”

“……额，母亲，这事儿媳妇也略有耳闻，只是……说不定是哪里有误会。”周氏面带犹豫，那话里的意思，却明显是承认了的。

“好，好个阴奉阳违的裴氏，我说以她那泼辣的性子，怎么可能这般乖乖的就接老二的女儿的进府，原来在这等着呢！”洛老夫人成功被许氏窜起了火，用手拍着桌案，她满面怒容的道：“真真好大的胆子！”

“老太太，外，外头……”也是巧了，就在这时候，打帘子的小丫鬟一脸惊恐之色，声音打着颤儿的禀告，“二，二夫人求见。”

“让她进来。”猛的站起身，洛老夫人大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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