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折翼金丝雀
玻璃桌上的酒瓶被尽数砸落在地。
随着尖锐的破碎声响起,宋瑶有些微醺的醉意也消散殆尽,她盯着顾墨琛暴怒的脸平静道:“别碰我,我嫌你脏。”俨然一副撇清关系的模样,
顾墨琛狠攥起她的胳膊,哪怕看到她因疼痛浑身发颤也置若罔闻:“嫌我脏?”
“我可从来没碰过外面的女人,你在这种地方,不就想点男人陪睡么?”
不堪入耳的话似是尖锐的刀刃,将两人都刺的鲜血淋漓。
宋瑶空洞的眼睛逐渐蓄起薄薄的水雾,她想,爱到最后便是诋毁,是互相撕破脸皮羞辱最爱的人。
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喝的半醉的乔清露瞬间弹射起身,飞起八厘米的圣罗兰高跟就狠踹向顾墨琛:“你这种贱男人放商K都是5块的价,要我说裤裆痒拿拖鞋多拍几下,满脑子塞满黄色废料,张嘴跟勾芡似的……”
“老娘今天不给你做套泰国免费阉割就不姓乔!”
顾墨琛虽反应及时,却还是被踹到了大腿根,隐痛传来他咬牙拽起宋瑶朝外走去,顺带狠狠摔上了包厢门。
凛冽的夜风呼啸灌来,女人因喝酒晕红的面颊,和脖颈处的半截雪肤形成对比,比起先前的清冷寡淡多了抹鲜活之色:“别逼我恨你。”
顾墨琛抬眸望进她眼底,看到的却只有倦冷,再没有以往的爱慕和依赖。
他忍怒深吸口气:“宋瑶,你不就想欲擒故纵,逼我断掉身边所有的异性联系吗?我只把舒舒当妹妹看,你为什么不能懂事点?”
宋瑶心头涌现深深的无力,她疲惫垂眸:“不重要,烦请你别再窥伺我行踪,”
说完这句,她便甩开顾墨琛的手,趁他没反应过的间隙迅速消失在夜色中,直到清冽的空气贯彻肺腑,她才从昏沉的虚冷中彻底清醒。
脚踝很痛,她随意蹲身坐在马路旁脱掉高跟鞋,拨通电话:“清露……嗯我先回家了,你喝酒不能开车我给你叫代驾……我没事。”
简单聊了几句就挂断,她盯着眼前繁华璀璨的灯火,眉眼蔓上惨淡的冷。
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属于自己的,曾经无比期冀的爱情在此刻就像土崩瓦解的废墟,想起顾墨琛今夜那张因诋毁而狰狞的脸,她就痛的四肢百骸都在疼。
她恍然回神时,竟发现面颊侧滑落灼烫泪滴:“今天春天也太冷了……”
初春,本是她认识顾墨琛的季节,却没想到,爱情也在这时潦草收场。
夜色逐渐浓稠。
宋瑶擦去泪滴正想起身,忽然听身前传来女孩清脆的声音:“姐姐,送你玫瑰!”
她错愕抬眸,映入眼帘的是女孩稚嫩软糯的小脸,她圆眸轻眨笑的可爱,正腼腆揪着手上玫瑰枝递来,花瓣隐约渗着剔透水珠。
宋瑶瞥见她身侧挎着的小篮子,倏然明白过来她是卖花的小贩,她蹲身温柔的笑起来,伸手要找兜内现金:“夜深你要赶紧回家,玫瑰多少钱姐姐全买了。”
哪知道女孩抿起小嘴,摇头解释:“不是的,是那个大哥哥叫我送你玫瑰。”
说完她就羞涩跑开,徒留空气中氤氲开的馥郁玫瑰香,宋瑶搂着玫瑰朝不远处看去,就见微光中,男人白皙的面庞泛着暖色,漆黑的碎发被风吹的毛绒绒,让人第一眼就觉得很细腻很柔软的人。
宋瑶愣神后展颜浅笑:“是你啊……每次都好巧被你撞到狼狈模样。”
听她打趣,简睢宁松下神色缓步走来:“晚上碰巧送朋友回家,他家就在也椿附近,看到你从也椿出来又坐在马路牙旁边哭,就想着让你开心点。”
他没介意石槛上的灰尘,干净的长裤压出褶皱都恍若未觉:“有心事?”
宋瑶盯着脚后跟磨出的血痕,低声道:“以前他总说我穿高跟鞋很漂亮,出席酒会,给我定制的高跟鞋尺码却永远不合适,我为他曲意逢迎,像丝雀般周旋在名媛间……”
七年婚姻让她像只折了翅的金丝雀,只能在奢华的鸟笼中啄羽。顾墨琛是没碰过别的女人,但在她们的前仆后继的勾缠中,他从未否认过暧昧绯闻。
看出她神情中细密的痛苦,简睢宁站起身温声道:“你等我会儿。”
深夜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开着。
他很快就折返而来,手上捏着一小盒医用创可贴,男人温暖清冽的气息萦绕在侧,宋瑶能看到他额角细碎的绒发。
“不喜欢为什么要穿?就当是病,清醒抽离后很快就会好的彻底。”
简睢宁抬眸继续劝慰:“是好事。”
对视的瞬间,宋瑶有些感动的抿唇:“谢谢。”
本来因为感情的事情有些焦头烂额,今天被这样安慰竟生了些释然,对简睢宁也有了点礼貌好感,又坐着聊了几句两人才各自分道扬镳。
她并不反感这样温柔克制的朋友关系。
连轴转一周终于迎来了休息日。
宋瑶简单撰写完PPT,正准备拿香水试剂记录脑中灵感时,突然接到了幼儿园老师的电话。
老师显然有些无奈:“惜惜妈妈吗?这次家长会很重要,需要双方家长都在,你看今天有没有空闲……”
听到这宋瑶依旧专注盯着屏幕,声线漠然:“抱歉老师,我上次好像说过顾惜的事情由他后妈负责,我工作很忙没空去家长会。”
顾惜老师“嘶”了口气,为难道:“顾惜这孩子……现在在学校总是孤零零的,打架事情后大家都不愿意跟他玩,我也劝过班上同学不要搞小团体,没效果。”
“眼看就是上小学的节骨眼,他听课走神成绩也一塌糊涂,感觉像被父母离婚的事影响了。我作为老师也不好熟视无睹,他平时也很乖的,因为这件事……”
她是觉得孩子无辜,因为父母情感纠葛影响到未来发展就不好了。
老师欲言又止的话让宋瑶指尖轻颤,沉默良久才合上电脑:“几点开?”
算了,反正顾墨琛也不可能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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