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脱冠请罪
想要回京城，就得要先等到顾才应的回信，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去，来回约莫需要个五天的时间。
顾妧九将信件寄出去的第二天傍晚，顾才应就收到了她的信件。
“一声不吭的就走了，算她还有点良心，知道要写封信回来！”一边说着，一边拆信。
旁边正提笔写着什么的姜氏抬眼看他一眼：“那不是情况紧急么？别说是你了，我在家里也没有能见到她一眼呢。”
要不是顾长风过来转告，姜氏怎么都想不到自家女儿已经离京了。
按照顾妧九所说，沧州有大事发生，她得要去陪着秦亦风，以确保能够度过此劫。
想到这里，顾才应拿着信封的手有些颤抖了。
要是送来的是坏消息该怎么办？
心下一横，还是将信件展开仔细阅读。
一旁的姜氏注意到这边情况，不由得抬眼多看了一会儿，只见顾才应脸上的神色是变了又变，眉头是一会儿舒展一会儿紧蹙的。
“出什么事了？”她不由得好奇问。
“阿妧将前朝余……咳咳，余党给收编了，让我上报朝廷，将其编入皇城司之中。”本来想说前朝余孽，但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原因无他，姜氏一族也是前朝的贵族。
“啊？之前凌州一战，没有将前朝赶尽杀绝么？”姜氏聪慧，一下子就想到了这点。
凌州一战不是由皇帝亲自出征的，那个时候先皇病弱，他身为太子得要坐镇都城，以免其他的兄弟姐妹们要谋夺自己的皇位。
所以那个时候派出去的是清河王，还因为是最后一战，清河王大胜，特地给他封了王位。
“要是赶尽杀绝了，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顾才应顺了顺胡子，开始分析着眼前的局势。
皇后的葬礼一直没有定下要怎么办，而且秦昭然身上的案子陛下还没个决断，这个时候将前朝余党要并入皇城司的事提出来，皇帝能答应么？
尤其是上一次顾才应和皇帝之间的交流并不算愉快……
再者，叛军并入皇城司，那不是将皇城的安危交给了这些心怀不轨之人么？
“此事……能成么？”姜氏凝眸，看向顾才应。
“我也不知。”顾才应摇了摇头，心里一下子就没有了把握。
他做权臣这么多年以来，什么事至少都有三分把握，可这一件，却是一分把握都没有。
姜氏瞧他愁绪颇深，眼轱辘一转，有个点子：“要不……让他们先斩后奏得了？”
“啊？这有什么能先斩后奏的？”顾才应意识到什么：“你的意思是……由我告知前朝余党投诚，而后让阿妧将他们送回来。回来以后，马上就并入皇城司之中！”
反正现在皇城司武德史是秦亦风，要办这件事，不需要请示皇帝就能做到。
但是做完了以后，皇帝会不会暴怒，可就不知道了……
姜氏点了点头，她就是这个意思：“总之，先达到了阿妧的目的再说，不是么？”
“嗯！那就这么定了！”顾才应的脸上莫名涌现出必死的决心来。
既然阿妧需要这么做，那就拼一把吧！皇帝要是真想以此来触发秦亦风或是顾家，那就再将秦昭然推出来当挡箭牌。
他秦昭然身上背着弑君的案子，你不想办法将他先处置了，反而要对我们顾家和二皇子殿下动手，这不闹呢吗？
已经下定决心，那么无人可以再改变顾才应的想法。
于是他提笔写信，告诉顾妧九他们要怎么做。
来不及仔细措辞，得要赶紧让信使将其带走才行。
……
东宫内。
得幸于皇帝实在是没有办法下定决心，以致于现在秦昭然还是以太子之位，安然在皇宫之中待着。
虽说现在他是被禁足了，哪里都不让去，但还是拥有一个太子所该有的体面。
书房内，他趴在书桌前，神色略显疲态，没有办法直接和站队自己的官员交流，还联系不上顾家，听人说顾妧九好像还离京了，他一下就感觉失去了所有力气。
母后已经按照他所料想的那般，已经归西了，凭着皇帝对皇后的感情，怎么的也能够勾销一些他秦昭然身上的罪障。
而且，听说前朝那边虽然吵得很激烈，但还是自己这一派的人占据优势，那些家伙没有秦亦风坐镇，根本不堪一击。
忽然一个黑衣人闪身进来，跪在了秦昭然的跟前。
“参见殿下！”
秦昭然一下来了精神，当即站起身来：“让你办的事都办好了吗？”
“是，都已经处理好了，约莫只需要三日的时间，便可传到京城！”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声音忍耐不住的激动。
真没有想到，殿下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能够想到如此绝妙的脱困之招！
闻言，秦昭然长舒一口气，脸上的神色逐渐舒缓开了。
只要此事办好了，他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
“你下去吧。”他吩咐着，那黑衣人很快就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秦昭然走到梳妆台前，将发冠取下，又将自己身上的蟒袍褪下，只留下一件素衣，之后，他眼神坚定的跨步迈向东宫大门。
他现在还在禁足期间，想要出门可没有那么简单，可是，看门的那些守卫一看到秦昭然这个样子，心里便了然。
震惊之余，也纷纷开始为秦昭然让路。
他步履缓慢，似乎是让沿路的宫人们都能够看个清楚，平日里一炷香的路程，这下却是走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他走到金龙殿前，皇帝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宫里消息灵通，当他以现在这副样子出门的那一刻，消息便传到了皇帝的耳中。
他几乎不敢相信，便掐着时间在门口等候秦昭然的到来。
直到亲眼目睹，他才确定，刚才不是自己听错了，而是他真的来脱冠请罪了。
秦昭然的才到金龙殿前，便看到皇帝那一双幽冷的眸子有了几分情愫。
他不再犹豫，而是跪在皇帝的跟前，郑重其事地跪拜：“儿臣失德，引得朝堂上下纷争不堪，自知有罪，特请求父皇废去儿臣太子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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