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北海道大学?
阴天是北陆的特色。
北海道的旭川市,今日的旭高刚刚顺利举行完运动会。
闭幕式结束之后,学生们纷纷返回教室,开始收拾东西回家。
“累死了~~~……”
真坂结子趴在桌子上,一副体力耗尽后的模样。
沙优见此不由得笑了笑,将手中的宝矿力递了过去。
“辛苦了~喝点东西吧。”
“谢谢……”
结子有气无力地呻吟一声,撑着桌子坐了起来。
她接过宝矿力,拧了两下,却没拧开。
“啊,抱歉,还是我来吧。”于是沙优又把宝矿力拿了回去,并将其打开。
噗咔。
“给~请用。”
“谢谢,沙优亲,你真好~!”
“不客气~”
真坂结子将饮料送至嘴边,抬起下巴喝了两口,方才舒了一口气。
“呼,好凉!但是活过来了……”
“你还真是夸张呢,结子。”沙优被她的样子搞得不禁莞尔,同时将双手伸向脑后,把因为运动会而扎起来的高马尾解了开来。
一头纤尘不染的美丽秀发,便是“唰”地一下子绽放开来,显得灵动而飘逸。
「才不夸张呢!」——真坂结子本想要做出反驳,却又因为眼前的这一幕而心神恍惚,赶到嘴边的话也变成了一声……
“好漂亮……”
“诶?”
“呐,沙优酱……”
“……什么?”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像你这么漂亮哎?”
“呃……?”
在沙优不知该说什么的表情之中,真坂结子则是掰着手指数了起来。
“不禁人长得漂亮,头脑聪明,温柔勇敢,运动会上也拿到了许多个第一……”
“虽然我在电视节目里有见过这种女孩子,不过没想到这样的人竟然真的存在耶,而且还是我的朋友,我一定是在做梦吧?”
“快别说了。”沙优的眼神无处安放地四下游移,十分苦恼地吁出一口气:“你突然讲得这么认真,害我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
“啊~连害羞的样子都这么可爱♪,简直就是天使~!”
“……”
嬉笑的过程中,美咲老师也走进了教室。
“——都回去座位上坐好,班会要开始了。”
“““““好~”””””
学生们纷纷答应着,并各自返回座位。
“——”
“———”
简单宣布了一些既定事项,又交代了一下安全问题。
美咲老师很快结束了班会,通知众人放学。
豪不拖泥带水的作风很有她的风格。
收拾好东西的真坂结子来到最后一排,对沙优提出了要不要去咖啡店的邀请,而沙优也欣然地答应下来。
两人一同离开学校,并乘坐着电车抵达旭川车站。
随后来到了曾经去过的那家,很有格调的咖啡店。
“我们坐角落靠窗那里吗?”
“嗯,好的。”
二人一同走到角落那里坐下。
服务生送来了冰水和菜单。
不论是秋分时节还是寒冬时节,基本所有的店家都只会提供冰水。
“请问现在需要点单吗?”
“啊,是的,请给我柚子汽水和生芝士蛋糕,沙优酱你呢?”
沙优对着菜单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那么我要抹茶……抱歉,请给我一杯纯净莫吉托好了。”
“好的,那么还请稍等~”
记好点单的服务生转身离去。
“咦,沙优酱你不要吃的东西吗?”
“暂时不要,也许之后会加。”
“这样呀~”真坂结子点着脑袋,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会像往常一样点抹茶冰乐,换口味了吗?”
“这个,只是因为参加了一天的运动会,所以才想喝一点清爽的东西,没有什么特别的。”
“嗯哼,说起来沙优酱你呀~”
“?”
“刚才在运动会上,又被人告白了吧?”
——喀啦。
冰块碰撞着玻璃杯。
正在喝水的沙优蓦地停下了动作。
“……为什么,会知道那种事?”
“因为,你不是被人叫去体育馆后面了吗?我去洗手的时候刚好有见到……所以呢?”真坂结子托着脸颊,颇有兴趣。
“是答应了?还是拒绝了~?”
“……拒绝了。”沙优说着喝了一口冰水,轻轻呵出一口气,将杯子放在桌上。
“果然是拒绝了啊~唔……该说不愧是沙优酱吗?我们学校的高岭之花。”
“你知道我不喜欢那个叫法的……”
“嘻嘻,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孩子能够让你心动哎~”
这时……
“——不好意思打扰了。”端着托盘的服务生走了过来,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久等了,这是您们点的饮料和蛋糕。”
服务生手脚利落地为两人放下东西,然后快步离去。
透明的玻璃杯中装满了冒着气泡的淡黄色饮料,并有深绿色的薄荷叶点缀于其中,光是看着就让人感到一阵凉爽。
沙优拿过杯子,微微张开嘴唇咬着插在里面的塑料吸管,轻轻吸吮了一口。
伴随着冰凉的液体进入口腔,一股沁人心脾的薄荷味便在舌尖上绽放。
无数跳跃的微小气泡宛如北陆春季的小雨,淅淅沥沥地落在身上,沁入皮肤,带来些许令人舒畅的沁凉。
“……”
沙优的神色自然而然地慢慢放松,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
“话说回来,你定好要去哪所大学了吗?沙优酱。”
“嗯……我的话,大概是北海道大学了吧?”
“大概?”
“嗯,妈妈和哥哥都说没问题,再加上也拿到了推荐入学的资格,所以应该就是这样了吧……”
“——等下!”
听到这里的真坂结子打断了她的话,一脸正经地问道:“你刚刚说的推荐入学资格,难道是指北海道大学?”
“……咦?嗯,是这样。”
“——咦咦!这是真吗?那个有名北海道大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呃……?”
“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个,因为我也是昨天才从美咲老师那里知道的。”
“这样吗……”结子连连点着脑袋,猛灌了一大口的柚子汽水,然后又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
“沙优酱!”
“唔?”
“恭喜你~~~!”
她说着伸出双手,握着沙优的手,画着淡妆的脸上展现出发自内心的喜悦。
“能拿到北海道大学的推荐资格,你真的好厉害!”
“唔、唔……谢,谢谢。”沙优手足无措地答应着,随即也露出了软软的娇憨笑容,
“所以呢所以呢?你打算读什么专业?”真坂结子兴致高涨地追问道。
“这个嘛……我想大概会在教育心理学,与传媒学之间选一个吧?”
“嘿诶~~教育心理学与传媒学吗?嗯嗯!很适合!很适合你呀,沙优酱——!”
“唔……那个、你不用这么大声的结子,不如先冷静下来,喝点东西吧?”
沙优着一边以安抚的口吻说着,一边将自己的那杯莫吉托推了过去。
“好。”结子用力点了一下脑袋,并咬着吸管喝了一大口饮料。
“啊,那样不……”
“咳咳、咳咳……呜,好辣!”
见到她捂着嘴巴咳嗽,沙优经不住露出苦笑,继而从裙子的口袋里取出手帕。
“毕竟里面有加薄荷的,用这个吧。”
“……嗯,谢谢。”真坂结子一边接过手帕,一边小声道着谢。
随后又赶忙喝了一口自己的柚子汽水,以抵消嘴里辛烈的薄荷味。
过了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抱歉,手帕我洗过之后再还你。”
“没关系~是我不该给你喝那个,你没事就好了。”
结子不由得抬起头,盯着她看了半晌,不解地问道:“可是,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冷静呢?沙优酱。”
“咦?”
“拿到了那所名校的推荐资格,一般人都会非常激动的吧?但是沙优酱却好像不是这样……难道你不开心吗?”
“这个……要说开心也是开心的,大概……”
“大概?不,仔细想想,你从大学这个话题开始已经说了好几次大概了吧?”
“是……这样的吗?”沙优在脸上堆起笑容,继而低头看着桌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
真坂结子眨了眨眼睛,被她反常的状态搞得一头雾水,不由猜疑着问道:“难道说……你不想去北海道大学吗……?”
“……”
听到这话的沙优便是沉默了一会儿,旋即抬起一根手指搭上搭上玻璃杯口,沿着弧形的边缘轻轻摩挲。
“……我也不知道。”
真坂结子望着她,忽然觉得此刻的少女莫名有些陌生,身上隐隐约约散发出些许抽离感,看上去有些虚幻。
“沙优酱……?”
“嗯?”
“你要去哪里……?”
“诶?”
“不要走……”
闻言……
“呃……?”
沙优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继而疑惑不解地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再度恢复成与平时无异的鲜活。
“你在说什么?结子。”
“……”
结子盯着她不放,目光一寸一寸地在她脸上梭巡,接着又困惑地摇了摇头。
“……不,只是刚刚突然觉得,沙优酱好像到很遥远的地方去了。”
“唔……?你的说法好奇怪。”
“所以你不会走的吧?绝对——不会走的吧?沙优酱。”
沙优稍作沉默,“结子你,大学打算去哪里?”
“咦?我吗?”
真坂结子想了想,说道:“我大概就会留在本地吧,虽然可能达不到北海道大学的标准,不过普通一点的大学应该没问题。”
“你不想要出去看看吗?”
“出去看看……?”
“嗯,比如东京、京都、大阪之类的地方。”
“……这个,虽然也不是不想,不过我属于不想离家太远的那种,如果只是去玩的话还好,至于其他的……”
结子说到这里幡然醒悟,问道:“沙优酱你,是想要去外面上学吗?”
“……”
沙优对此没有立刻做出回答,只是用拇指与食指捏着吸管,一边无意识地搅动着杯子里的饮料,一边徐徐编织起话语。
“……我从小时候开始就生活在北海道了,除了修学旅行之外,迄今为止也没有出过什么远门。”
“虽然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不过总觉得……还是会想要出去一下,独立生活看看。”
她低声喃喃着说完,脸上浮现出几分寂寥似的笑容,随后又陷入安静。
——喀啦。
冰块在杯子里的饮料中浮沉,不时发出悦耳的声响。
“……”
真坂结子回过神来,先是低着头思考了一下,然后又抬起头问道:“那么沙优酱你想去哪里?”
“这个嘛……”
沙优沉吟着松开吸管,下意识地把手放在衣襟的位置,按住了衬衣里的朱砂瓶。
耳边恍若传来了小圆珠在里面“咔咚”作响的声音,令人心神平静。
这是她最近所养成的习惯。
虽然说不出什么理由。
不过每当她感到心情烦闷的时候,只要摸摸这个小瓶就能平静下来,颇有点安慰剂效应的感觉……
“抱歉,结子。”
沙优深呼吸一口,轻声说道:“我想去东京。”
“东京……你对家里讲过这件事了吗?”
“……还没有。”
真坂结子又继续问道:“那么北海道大学那里怎么办?”
“要说的话……我准备先试着考一下东京那边的学校,等到最后再做决定,如果考得上就去东京,考不上的话……”
“就还是去北海道大学囖?”结子抢先一步地说出了下一句话。
“……嗯,就是这样。”沙优轻轻点头表示肯定。
“原来如此。”真坂结子捏着下巴,缓缓点头,“嗯~!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没问题了,我觉得你的家人应该可以接受哎。”
“……你不会怪我吗?结子。”
“嗯??”
“因为,如果我考上东京的大学,就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短暂的沉默。
“沙优酱。”
“我在……”
迎着她略有不安的目光,结子不由展颜一笑。
“我可是高中生喔?”
“?”
“可你现在这样子,却让我觉得自己好像小学生一样哎。”
“唔,说的也是、抱歉……”
“——不对!”
结子双手一拍桌子。一边从座位上起身,一边伸出一只手探向对面,并贴上沙优的脸颊。
“沙优酱你啊,根本就没有什么好道歉的。”
她的表情变得柔和,并深呼吸了一口气,微笑着说道:
“该说谢谢的人是我,谢谢你照顾了我这么久的时间,现在的我已经没问题了,之后请你为自己活着吧~”
“……!”
足足有好一会儿,沙优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她手上,轻轻握紧。
最后才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谢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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