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祖母傻了
疫情是从京城附近的村庄开始蔓延的,与怪虫寄生将人变成怪物不同,这些人先是干渴,而后发烧,接着全身溃烂。从发病到死亡约莫得有个七八天的时间。
最初,他们只是当做寻常的病症,直到村子里病死的人越来越多,直到皇帝封城的消息传来,他们才意识到这事儿可能跟南楚人投毒有关。
不知是谁先领的头,附近村庄里还没有发病的人陆陆续续全都聚到了城门口。眼下,东南西北四个城门皆被村民所堵。他们祈求皇上打开城门让城里的大夫为他们治病。
“大约有多少村民?”
谢朝云撩起帘子往外看,与昨日离开侯府相比,街上的守备军有所变动。
“四个城门,约摸着得有两三千人。”江太医神情焦虑:“这里头不排除有南楚的探子,一旦将他们放入城内……”
“皇上知晓此事吗?”
“知晓!”江太医攥着手:“谢大人已将此事禀明皇上,皇上召集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
江太医欲言又止,神情更为焦灼。
“村民犯病与之前南楚人贩卖的那批粮食有关,粮食进了城,城里也有未发病的病患,此乃其一。”谢朝云落下帘子:“其二,城内刚安定下来,开了城门,不排除有南楚的探子趁机作乱,不开,那些村民就会病死在城门口。其三,就算咱们知道了与那批粮食有关,不知病因,无法诊断,更无法配置药物。”
“对,这也是我去将军府找鸢儿的原因。”江太医搓了搓手:“你当真与陆侯爷和离了?鸢儿她不随你回将军府?”
“和离的事有些突然,陆家的人不愿我将鸢儿带回去,鸢儿也有自己的主意。”谢朝云抿了抿唇:“江大哥,村民的事找鸢儿行吗?她只是个孩子,就算会些医术,也不是什么病都能治的。”
听见江大哥三个字,江太医变得局促起来,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过这三个字了。心跳有些快,用力摁了摁,将头转向一侧:“我也不知为何,总觉得鸢儿她能解决这件事。”
马车停到侯府门前,江太医让车夫去敲门,敲了好几下,才有个睡得迷迷瞪瞪地小厮过来开门。见是个车夫,张口就骂,直到谢朝云唤了他的名字,这才小心翼翼道:“奴才不知他是夫人的车夫?夫人可是忘了什么东西?要不,奴才去知会侯爷一声。”
“没忘东西,不用知会你们家侯爷,去找你家小姐,就说江太医找她。”
“是鸢儿小姐?”小厮迟疑着,拍了下自己的头:“瞧奴才这话问的,江太医定是来找鸢儿小姐的。夫人稍等,江太医稍等,奴才这就去请小姐。”
陆知鸢住在芳菲院,芳菲院被季婉婉占住了。想到季婉婉的身份以及外头的那些传言,小厮不愿触霉头,拐了个弯儿去福临院找陆老夫人。
刚到门前,就被陆老夫人抱了个满怀,吓得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你是哪家的小哥哥,是不是来我家提亲的?我娘说了,我是富贵命,家里没钱的娶不到我。”
小厮紧闭着眼睛,战战兢兢道:“回老夫人,奴才是府里看门的,有贵客到!”
陆淮从后面将老夫人扯开,责令嬷嬷将她关回房里。
“候,侯爷,老夫人这是……”小厮侧着身子往老夫人那儿看,余光瞥见陆淮的脸色赶紧站好:“禀侯爷,府外有贵客到。”
“贵客?皇上的封城令是给侯府下的?”陆淮显得异常暴躁:“我侯府的人出不去,你们倒是能一个挨着一个来?来看我侯府的笑话?”
小厮抿了抿嘴:“是夫……是江太医,来找鸢儿小姐的。”
“江太医,来找我的女儿?”陆淮捏紧拳头:“好啊,这是知道朝云跟我和离了,来帮她抢女儿呢。”
陆淮气咻咻地往前院走,被管家拦住:“侯爷莫冲动,江太医他兴许是来给小姐看病的!”
他怎么忘了,陆知鸢的病一直都是他看的,就连母亲的一些旧疾也是他给治好的。
放眼整个北凉,他是最有天分,也是医术最好的太医。
母亲的病耽误不得,即便出得府去,也未必能请到比他更好的大夫。陆淮的那点儿傲气与骨气不得不屈服于现实。
把江太医请到福临院,趁着嬷嬷去找鸢儿的功夫,让他给自己的母亲看病,生怕江太医拒绝,故意说母亲的病症是被谢朝云给气的。
医者仁心,江太医并未拒绝,认真地为老夫人把脉。
“老夫人这病症是何时有的?发病前可有什么征兆?”
“晚间就有些不舒服,据照顾母亲的嬷嬷说,母亲做了一夜的噩梦,天亮时方才睡下。睡了约莫半个时辰,醒来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不认识本候,不记得自己的身份,疯疯癫癫的,像是回到了未出阁前的年纪。”
“这就奇怪了?”江太医掰开陆老夫人的眼珠子看了看:“老夫人脉象正常,不像是得了失心症的样子。”
“脉象正常?怎么可能!”陆淮指着外头:“一大把年纪的人,竟然管府里看门的小厮叫小哥哥,这像是一个脉象正常的侯府老夫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许是江某医术不精。侯爷若实在担心,不妨请别的大夫过来看看。”江太医起身,行礼:“烦请侯爷尽快将鸢儿小姐找来,城外还有数千百姓等她救治,实在耽误不得。”
“江太医是在与本候开玩笑吗?城外有数千百姓等鸢儿救治?”陆淮被江太医那番话气得又想怒,又想笑:“一个八岁的孩子……本候知道了,你是故意不给本候的母亲看病!江太医,请吧!”
“陆侯爷,下官是奉皇命来请鸢儿小姐的。”江太医脸色一变,拿出皇上御赐的令牌:“不止下官,整个太医院,包括城内所有的医馆以及大夫都要听鸢儿小姐的调遣!烦请陆侯爷将鸢儿小姐请出来!”
陆淮怔住了,他的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厉害了?
城外,百姓中开始有人发病,且发病的速度极快。有惊慌的,害怕的,哭着喊着要进城的。眼见着百姓开始撞门,守城的官军慌了,命人去请谢屿白。
谢屿白刚从宫里出来,还未登上马车就见吴太医抹着额汗,匆匆而来:“谢大人,不好了,城里头也有人发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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