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可怜的姐弟
豆腐六！
这家伙要干什么呀？
常伯往后站了站，转了个方向，以免自己的影子被发现。
豆腐六贼眉鼠眼的从地上爬起来，鬼鬼祟祟的绕着帐篷，马车转了几圈。
也许是感到了强大的气场，也许是最终没有下定决心，拿在手里的火把，最终没点着。
月亮快落下的时候，又把布蒙在头上，跟个老鼠似的，又钻进了麦田，推起一波麦浪，回去了。
“算他及时收手了，要不要死定了！”
常伯将石头收好。
看出豆腐六的意思，应该是想点燃火把，放火烧了帐篷或者做点别的，后来没敢。
这种人就是典型的坏，坏到骨头里那种，没胆量做。
他本来对豆秧的事没那么上心，虽然江湖人，男女不拘小节也讲义气，不会轻易动手打女人。
但民间也流传着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男人用武力征服女人，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豆腐六心术不正就不是男人打女人的事了，如果女人继续留下来，迟早命会没了的。
他在帐篷外靠着景三公子睡觉的这边小声禀告：“是豆腐六，他带着火把，估计是看到我们人多，没敢放火。”
“送进大牢关上半年，压压他的邪气！”
景三公子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他在山里住了两个月，山里人大多数朴实憨厚实在，如果对他们好，会把心交给出来。
但，也有一小部分奸诈狡猾，愚昧，坏到想象不出，不计后果，还自以为聪明。
这也是越是贫穷的地方，坏人越突出的原因。
有句话也是有道理的，叫做穷生奸计富长良心。
大家都没睡多久，天亮了。
太阳冒花，收了帐篷重新去到镇上。
医馆还没开门，敲开门，宋老大夫让人准备了清水食盐，器械。
江北雁亲自给豆秧清理后背的伤，医馆医婆，也是宋老大夫的儿媳妇儿帮忙。
豆秧后背没几块好地方，肩胛骨以下，都皮开肉绽了，血淋淋的。
昨晚她都是趴着的。
宋老大夫也给宝花接了骨又正了。
忙到中午才完。
景三公子已经去了镇衙，镇史亲自带着宁捕头到了医馆，查看了豆秧宝花病情，问明了情况！
派人去将豆腐六带了过来，顺便请来了几位乡邻
豆腐六看出景三公子背景强大，也明白，昨天晚上打人打的太厉害了，估计不好交代。
因为他的胳膊到现在都很疼，疼的厉害。
只能狡辩男人打女人很正常，因为女人不孝敬公婆。
不孝敬公婆可是被写进律法里的。
他是在教育。
但是几位乡邻都作证，豆腐六的爹娘，尤其是他娘每天早上睁开眼睛就开始骂儿媳妇，骂到晚上睡觉才停下来。
公公时不时的也会打儿媳妇。
镇史听乡邻说起豆腐六的暴行，想起别人说的，有一家子人打媳妇的事，联系起来了。
豆腐六家离镇上不远，恶名早就远扬了，只是镇史没对上号，民不告官不究。
何况，公公打儿媳，什么道理？
他马上拍了拍醒木，写了罪状，让捕快将豆腐六送去县衙门受审。
又让人去将豆腐六的爹娘找来。
豆腐六的爹娘没想到官府出手了，竟然要将儿子送去县衙受审。
这不等于要把儿子送去大牢吗？
两人便在不大的公堂上又哭又闹，结果被邻居揭发，豆腐六还偷过东西，打过孤寡老人，豆腐六的爹娘还将七十多岁的老人活活饿死。
越说罪越大，豆腐六的爹娘吓的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但是非要带豆秧回家，说儿子被带走了，家里得有媳妇操持。
豆秧却怎么也不肯回家！
因为最早打她的就是公婆，那时候她才七八岁，她两个脚趾头就是公公打断的，手指头是婆婆用菜刀砍掉的。
镇史家也有女儿，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女儿也刚刚定了亲。
他都不敢想，如果女儿嫁过去之后，婆家人对女儿这样，他会不会拿刀上门讨说法。
他都没写材料上报县衙，直接判了和离。
当然豆秧两个儿子都留在了豆腐六家，豆秧除了穿着的一身破烂不堪的衣服，什么都没带出来。
镇史便派人去陶家湾，按照豆秧描述的，找她的弟弟瓜秧。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宝花对豆秧的感情很深，江北雁本来准备先回去，昨天晚上没回去，不知道姚巧娘有多担心呢。
豆秧跪下来求她等弟弟来了再走。
她怕弟弟来了不认，无家可归。
江北雁想了想，答应再等一会儿。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西天。
豆秧还得扎两天的针，脑子才能完全清晰，看起来她不是个笨人。
交通实在太不便，差不多到下午，镇衙的差役才带着一个面容凄苦，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来了。
看长相，就知道是豆秩的弟弟瓜秧。
姐弟两自小没了娘，都受了很大的罪，才三十多岁，已是满脸沧桑，满脸皱纹，头发都花白了。
瓜秧还记得有个姐姐，因为多年未见，记忆模糊了。
姐弟相见眼泪汪汪。
弟弟瓜秧也很可怜，当年娘亲早早过世，爹将姐姐送给人家当童养媳，没告诉他把姐姐送到了哪里。
姐姐被送走之后，爹很快就娶了后娘，后娘之后又生了弟弟妹妹，对他很不好。
现在几个妹妹都出嫁了，弟弟也都娶了媳妇，只有他三十多了，还打着光棍。
他现在和爹娘，最小的弟弟住在一起，小弟弟是去年成亲的，一家人把他当长工使。
这几年年景不好，去年最差，爹娘和弟弟弟媳除了让他干活之外，没人理他。
也吃不饱饭。
真是一对苦命的姐弟。
镇史听着都心酸，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这话一点都不假。
人心都是偏的，后娘可以给自己的儿子娶上媳妇儿，女儿嫁出去。
当爹的却为了再娶个媳妇，把女儿早早送给人家当童养媳，把儿子当下人使，他能给弟弟娶媳妇，却不能给哥哥娶。
“姐，不是我不接承你，我都快无家可归了。咱家以前是个大院子子，现在给两个弟弟分开，一人一半，我在小弟那边住，只有后院的一间草棚。”
“咱家总共有十亩地，大弟占了四亩，小弟四亩，爹娘，我两亩。”
瓜秧十分老实厚道，对自己目前的处境表示很无奈。
也有点愚孝，说爹现在年纪大了，只要爹高兴让他干什么都行，他就当一辈子老光棍，好好干活，让小弟弟对爹好一点。
等他老了，希望小弟弟能过给他一个侄子当儿子。
江北雁心里堵得慌！
豆秧瓜秧姐弟都不错，姐姐都被折磨成这样，还很聪明，弟弟说话很持重，也都在理上。
如果娘还活着，现在肯定不是这个样子。
至少姐姐豆秧不会这样。
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弟俩聊了一会儿就已经亲近起来了。
但是江北雁看出了一个问题，弟弟虽然对姐姐还有模糊的记忆和感情，却不敢带回家。
现在关键是把豆秧吃住问题解决了。
住在镇衙显然不现实，镇衙就是一个院子，升堂办案处理纠纷的就是一间大屋子。
虽然有厢房，都占着。
只有一个女役，是镇史家的亲戚，大家住的离镇子都比较近，晚上都要回家。
“哎，民妇知道弟弟为难，老爷为难，江姑娘为难，公子也为难。”
“只要我能活着离开杨家，我就谢谢各位。”
“我在镇上也留不得，趁现在离天黑还有一会儿，我先走一步。”
豆秧人挺聪明，知道留下来只会给大家添麻烦，说了几句感谢话，向街道一头走去。
镇子建在塬上，是深山上的一处平地，面积不大，走出塬地，就又进山了。
这个时候，进山也很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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