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纪州收尾

知道大家都会奔来，弥刹就等在破烂小院的门口。

桑晴晓奔向他时，嘴里依旧念叨着，“怎会少了呢？”

弥刹转了个身，褪去左臂衣袖，甲片瞬间覆盖，唯独左后肩骨下面一点，少了那么一丢丢。

桑晴晓回忆着，圣霸天与他们打斗时的场景。超九成的时间它都是以正面示人，即便偶尔转个身，速度也极快，一晃神的功夫，真的看错了？

“早知道就先问出你同族的位置，再杀他，这可如何是好，就差这么一点，咱们改变行程，去找你的族人？”

弥刹笑问她，“为了这点麒麟血脉，姑娘是想我走圣霸天的老路，同类相残？”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就是觉得可惜……”

弥刹再问，“姑娘不想我留下来。”

“不是，不是，我当然想你留下来呀，你走了，我估计就找不到像你这般负责任的厨子了，你将小馆管的极好，还纵着我偷懒。

可即便我百般不舍、千般不舍，也抵不过你的气运，天都在帮你，还给你送来了舍利，我就一小人物，又不忍断了你的前程，除了一句祝福，还能做什么呢？”

“正好，缺了一块，天命也，大家都不用纠结了。”

话音刚落，弥刹胸前的佛珠，发出尖锐的鸣叫声，众人这才发现，弥刹的佛珠上，又多了九颗舍利，舍利们正疯狂的旋转着，那刺耳的声音正是出自于它们，任谁都能瞧出，它们似是在抗议。

弥刹无奈地抬手抚了抚。

它们乖顺了一下，却在弥刹放松警惕之时，突然挣脱开佛珠绳索的束缚，飞向除弥刹外的所有人，冲着脑袋就砸下去，也不敢太放肆，它还知道怎么将人打疼，却不至于伤人，从各种刁钻的角度去袭击，让人防不胜防。

桑晴晓看在弥刹可能还需要它们的份上，对付它们时束手束脚，躲避时依旧挨了两下砸。

“弥刹，它们怎么这么凶！”

弥刹摸摸鼻子，总不能告诉大家，他故意将缺的那点血脉收起，暂时放弃成为神兽，剩余的这九颗佛珠，气恼他的自作主张，又无能为力，也知道，弥刹作出此选择的原因，就是舍不得小馆里的人。

便将大家伙当成了撒气的目标。

有气就得出啊，一直憋着恐成大患。弥刹就束手旁观了一会，才出面阻止。

场面被控制后，狸宝第一个跑向他，一脸纠结的样子，惹的弥刹笑问，“我留下来，你不开心吗？”

“我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我是该哭呢，还是该笑呢。”

弥刹成神失败，按道理来说，应该替他伤心的，可狸宝此时特别想大笑。

弥刹哪里看不出来，“想笑就笑。”

狸宝咧嘴圈住他的脖子，“不觉得可惜吗？”

“为何要可惜，佛家本就讲究随缘，而且，我也很舍不得你们。”

佛宝也扑过来，“我也舍不得你，我也想笑的，可若是你能少布置些功课，我会笑得更开心。”

“你小子别做梦！”

尹灿一脸求夸地跑到弥刹面前，“我做的那件武器，你可看见了？”

“阿灿以后定会成为举世闻名的铸造师！”

刘聪紧随其后，一脸羞涩地从包包里，拿出一个木雕，弥刹接过，是一只雕工极精美的麒麟。

“你雕的是我吗？”

刘聪满眼崇拜的直点头。

“聪聪总是这么贴心，”

还没夸完呢，就感觉有人从后面拽他的佛珠，一只黑猫正用毛爪子，撩上面的舍利，“弥刹，再放出来给我玩玩，它们捉弄人的速度都快赶上我了。”

“离簇，它们也只是童心未泯……”

霍启也凑过去，“弥刹，你变只大麒麟给我瞧瞧吧，若是可以的话，能不能背我一次呢，老夫若能成为第一个骑麒麟的人，那得多威风啊。”

“霍叔，麒麟彻底变身是有异象的……”

无奈的话还没说完，面前又堵了一人。

憨憨两眼放光的看着他，“平头哥，打一架！”

还有玄音，两眼泪汪汪，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不说话。

弥刹就这么被缠了一天，耐心险些耗尽，深夜时，才脱了身，回屋又看见了老藤和小野。

老藤将蔫哒哒的小野放在他的身边，“舍利之光有助于她的恢复、修行、开智，你这些日子给她念念经，懵懂之时吸收些佛性，未来不容易走岔路。”

弥刹知道小野喜欢花盆子，便拿出了一个漂亮的大海碗，让老藤放些土，他动作轻柔地将小野种了进去。

一边操作，一边问道，“纪州城……”

“非你之过，无需自责。”

弥刹觉得自己责任大了，“纪州城我还得再停留几日，替全城办场法事。”

“嗯，有心了，如此就好，不要过于纠结。”老藤看着他玩味的问道，“需要我帮你藏起缺的那一处血脉吗？”

“果然瞒不住你。”

“也没瞒住几个人，他们都在装糊涂呢。弥刹，你留下，虽然并不理智，可，真的很好。

何必急于那一时呢，在凡间生存，不也是修行吗？

只是，人族魔族瞧不出，我们这些妖，老远就能感受到你身上的震慑，我靠近你时，发现你已经能很好的收敛住身上的气息，可那些黑瓷瓶，你处理的不大好啊。”

从瓷瓶发出的震慑之力中，掺杂着些许邪恶，寻常的收藏方法，似乎并不管用。

弥刹仿佛甩了个大麻烦似的，直接丢给老藤，老藤问，“你也不怕我对它们心怀不轨，这些也是提升资质的奇药啊。”

“不怕，你这老头儿，心眼虽多，大是大非上可从未含糊过。”

老藤挑出其中一瓶，“这后背上缺失的一点，也给我？”

“都拿着吧，气味太大，容易引来同类，我不能给小馆惹麻烦。”

弥刹说到做到，当真在城内替纪州城诵经整整三日三夜，引来城中无数人观看，大家都对他寸头的打扮好奇，可但凡听到他诵经的人，都不会再质疑他“高僧”的身份。

还有不少人专程前来，冲着他焚香跪拜呢。

这三日里，桑晴晓也与纪蕊见了几面，她忘了桑晴晓是谁，重新认识了一番后，纪蕊带着一脸的天真烂漫，总来找她玩儿。

纪蕊不记得她遇见过圣霸天，不记得她曾生过子，更不记得儿子死了……

她的记忆停留在未嫁人之前，其实，若老藤出手，是能治好的。

可大家都觉得，这样结局，就很好。

纪蕊的父母利用纪氏家族的影响力，让全城的人帮忙一起，给纪蕊缺失的人生，编织了一个美好的故事。

离开纪州之前，亓骁眠总算是将桑晴晓拉进了妆彩定制的铺子，桑晴晓刚开始的时候还别别扭扭的，不大一会儿，就沉迷其中，还与铺子的掌柜相谈甚欢，来自于后世的美妆点子，让掌柜大开眼界。

明明是来买妆彩的，到最后就成了谈生意，契约是签了一张又一张，直到天黑，两人还意犹未尽呢。

好在，女掌柜是有眼力见的，在桑晴晓离开时，用自己的审美，送桑晴晓一套最喜庆的，亓骁眠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

回去的路上，桑晴晓抱着妆彩盒，开心的哼起了歌，还跟炫耀道，“瞧瞧，掌柜送的，既省了钱，还赚了钱，我怎么这么能干呀！”

“呵！”

原先预想的，替桑晴晓描眉挑选的画面，彻底破碎了。

偏这小丫头还在装糊涂，忒气人。

罢了，自己选的人，除了宠，除了惯，还能怎么着？

一行人出城选在了清晨，城门刚开，他们是第一波走出去的。

果然，之后几日的路途，除了山还是山，或许是离地盘越来越近，亓骁眠整个人的状态，越来越放松。

爬了几日山后，离簇跳到亓骁眠面前，“这犄角旮旯的，你不会是要将我们给卖了吧？”

“离簇，你怎么会这样想？”

“我虽没来过这里，军事图上也瞧过，再继续走下去，就要到大禹了吧？”

桑晴晓问，“那会不会碰上两国军队呀？”

离簇摇头，“碰不上，这里虽是两国交界之处，可因地形，根本就无需人驻守，大靖这边是悬崖峭壁，大禹那边是平地低谷，两边地形落差太大且极为复杂，大靖下不去，大禹上不来，天然的屏障，两国不约而同的放弃了驻守。”

“你对此地倒是挺熟悉的。”

“能不熟悉吗？”离簇瞪亓骁眠，“很多年前，一国家，借着那悬崖峭壁、平地低谷的地形，修建了一处人间炼狱，名为黑焱城。亓骁眠，你不会想带我们去那里吧？”

亓骁眠不再隐瞒，“被你猜着了。”

离簇生气，“晓晓，咱们不去，那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它已经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经历过好几个朝代，几十个帝王的更迭。可每一任君王都不约而同地将它保留了下来，并派重兵把守。

据说，里面关押的，都是罪大恶极、穷凶极恶之辈……”

亓骁眠点头认可了她的说法，接着她的话介绍道，“它乃是这片大陆上最可怕的流放之地。崇景帝还曾动了念头，想跟大禹帝沟通，将桑家送进去。

后来，又因其多疑的性子，怕桑家联合大禹报复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桑晴晓听后，不解道，“所以呢，你为何带我们来这里？”

“因为，这就是我的秘密地盘呀。”

离簇惊呼，“亓骁眠，你开玩笑吧，这黑焱城怎么就是你的了？且不说里面的恶人和复杂地形，单是守黑焱城的三万将领，你就对付不了吧？

而且，我听闻，大禹帝很重视这里，每年都会派人来巡查，即便真的将三万将领都换成你的人，也会被大禹帝察觉吧，他如何能容忍你在他的地盘上这般嚣张？”

“事在人为，咱们也已经走了大半日了，正好歇歇脚，我与你们细说。”

亓骁眠先一步盘膝坐下，其他人出于好奇，围坐一圈。

亓骁眠不紧不慢的，从黑焱城的大致由来讲起，“离簇刚刚讲的那一点，是对的。

坊间大多都传言：

黑焱城有进无出，一旦进入，不仅是自己这辈子，若是有幸存活，在里头生下后代，后代也别想见外头的天日。

黑焱城可怕的地方还不仅于此，女子进入，就是被人骑的命，小孩进去，断胳膊断腿儿，被当做畜牲都不如的玩物，物尽其用后，还会被生吞活剥。

这人被折磨死后，连魂都会被扣在黑焱城，怨气越积越多，众人还说，黑焱城有一支恶鬼大军，总有一天会出世，祸乱天下。

故，黑焱城又被称为恶鬼城。

各种可怕的传说，让一众流放之人，还没出发呢，就先是吓死了一批，接着又自尽了一批，剩下的，也就那么几个了。

可我巧合进入后发现，情况并非传言得那么可怕。

里头的人因多年关押，性子确实古怪偏激，可也不至于恶到那个地步，城中的生活资源本来就少，为了生存而争夺，难免有死伤，跟其他地方的利益相争也差不了多少。

又因没有规则限制，伤亡多了些而已。

我进入后，这种情况已慢慢有了改善，又拿开城一事吊着，如今，表面上听话得很。”

“开城？！”离簇质疑，“你莫不是还想将他们放出来？”

“改造的好就放呀。”

离簇却觉得开城是一件难事，她与大家说起了黑焱城的地形，

“城中三面环山，山峰高耸入云端，左右连绵，望不到边际。只有东西向有两个大豁口，东面豁口处建有城楼一座，城墙高约数百丈，墙体坚固光滑，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暗银色的金属光芒。

它的守城门也与别处不同，城门设在城墙中间的位置，而不是下方，就那么一个小小的口子，也就两人并肩通过，需要沿着长窄的楼梯下来。

光滑的城墙壁、窄小悬空的城门、高于百丈的城楼，厚实墙体内的机关，以及数万守兵……

道道难关，便这样关住了一整城的人。

更别说，那正西面是魔雾林，豁口处毒雾弥漫，周围寸草不生，人若是稍微吸入一点，就会立刻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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