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本性难移
“她是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遇到伤害,总是会主动退缩,对待朋友心很宽,可是对待爱情,心眼很小。”
“至于顾言墨,或许他早就爱上……只是不自知。”
凌辰的话,又在他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下颚紧绷出冷硬的线条,紧抿的唇瓣,抿出一条讥讽的弧度。
话里,无一不透露出他对她的了解。
房间里,听闻门声,两人都齐齐回头,凌辰在门内站了片刻,未进亦未退,见状,聂尹蕊起身,对着张颜道:“你注意休息,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
凌辰这才上前几步,淡淡开口,声线却是轻柔,“孩子在保温箱里,一切正常,我去送送她。”
最后一个字落音,张颜一脸的不可置信,眸子里蓄着情绪。
他这是在和她说话?
“嗯?”见怔愣住的她,凌辰上前几步,喉结下滑,溢出一个字音。
张颜这才相信,并且确定凌辰是在和她说话,他确实是在和她说话,他是原谅她了吗?还是肯重新接受她了?
眸子放出荧光,雾气在里面袅绕,唇瓣遏制着轻颤,凌辰伸出右手,指腹摩挲了她的眼皮,“月子期间不能哭。”
然而随着话语,眼泪终究流出,张颜重重的点着头,似是回答他的月子期不能哭,又似回答他,他要去送聂尹蕊的事。
“闭上眼睛,睡一觉。”凌辰磁性的声音,在病房里那样的清晰,见张颜乖乖的闭上了双眸,转身对着聂尹蕊道:“走吧。”
房门开启,沐子睿便起身上前,看着同时出来的凌辰和聂尹蕊,眸子微眯,眸光也暗了几度。
强大的气场却丝毫没有减退,“你就送到这里吧,我们自己回去就行。”
闻言,凌辰垂眉看着聂尹蕊,娇小的人儿,低垂着头,展现出默认的姿态,他点了点头,薄唇掀开:“我们单独谈谈?”
“很晚了,她需要休息,明天还要上班。”沐子睿抢先一步,回答了凌辰的话。
聂尹蕊抬眼,白了沐子睿一眼,低声嘟囔,“万恶的资本家。”
这么晚了,还想着让她明天去上班,就不能多放她一天假?
沐子睿:“……”
聂尹蕊收回眸光,对着凌辰点点头,“走吧,正好我也有话要给你说。”
两人移动脚步,向走廊一边走去,走着聂尹蕊突然皱了眉头,转身对着身后跟的不近不远的人道:“你干嘛?”
沐子睿抬眸,指着自己,结果又遭了一道白眼,这才讪讪开口:“坐太久了,走动一下,活动活动,一会儿好开车。”
聂尹蕊轻嗔一声,“那边不能走动吗?”
话音刚落,便听得凌辰一声轻笑,薄唇张翕:“不用担心,我儿子和老婆还在这里呢?”
闻言,沐子睿眸光有些躲闪,但也只是一瞬,很快又恢复了那份面无表情,深沉淡定,“我担心……呵……”
立马转身,向着长廊的另一头走去。
凌辰低头,看着面色凝固的聂尹蕊,伸手拍了拍她的肩,“他确实是在担心,这点我可以保证。”
聂尹蕊扬头,尴尬一笑,“我没有在意。”
“是吗?”凌辰嘴角上扬,勾出好看的弧度,“你看你,每次说谎,眸光都会只到我衬衫的第二颗纽扣处。”
聂尹蕊抬手掩嘴,干咳了几声,决定转移话题,“你真给她下药了?孩子真的没有问题?”
凌辰眉眼“嚯”的一沉,神色突然深沉,变得严肃,他迈开长腿,走到栏杆边,望向天际,“你觉得呢?”
聂尹蕊亦上前几步,与他并肩而站,“这样的反问……那就是没有,而且,我也觉得你不会。”
凌辰侧目看向她,牵嘴一笑。
曾经几年的时光,也是两人一步步走过的,对彼此的了解,始终还在,就如同人的一些习惯,说话语气,始终未变。
“那你是原谅她了,对吗?”聂尹蕊开口。
凌辰回首,平视着天际,而后垂下眼睑,“其实,我不知道。”
“辰子,放下包袱吧,人得向前看,这样才能过得更好,而我……希望你过的好,她,是真心爱你。”
凌辰抿了抿唇,张颜对他的爱,他明白,但是这样的爱,前段时间他真的很怨,因为这样的爱扼杀了他的爱。
半响,他侧目,紧盯聂尹蕊,“你恨过她吗?”
聂尹蕊搓了搓手,放到双颊上,深呼吸一口,“恨过,那时恨的巴不得给她两巴掌,不,那样都不够解气。”
她说着一顿,侧脸看向凌辰,“那时,对你……也是……”
闻言,凌辰却笑了,笑容里含着欣慰,也含着无赖,他伸手捏了捏鼻子,“真是无辜。”
“无辜?”聂尹蕊眨巴着双眸,“你是说你吗?”
她疑问而出,却丝毫没有要得到答案的意思,而是又自顾自的摇头,“你确实无辜,但也不算。”
凌辰眉宇见轻轻褶皱,却未言语,而是一副听下的姿态。
“其实张颜喜欢你,你一直都知道,但是你为了工作,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而唯一没让你没想到的是,她会那样能做。”
“不,唯一没让我想到的是,你会离开我,而且这么决绝。”决绝到,他都来不及追回,她已嫁作他人妻。
聂尹蕊扭回头,望向天空,漆黑的夜幕无边无际,像一张没有底的网,让人心悸的黑,她拨了拨长发,“没想到的太多。”
她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是张颜设的局。
更没想到短暂的时间里她也能爱上别的男人,而这场她自己提出的婚姻,竟然是为另一个女人的回归铺的路。
真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你们并没有办离婚证。”凌辰手肘撑到栏杆上,平静的陈述,没有疑问,也没有其他的情绪。
“你听谁说的?”聂尹蕊歪头看向他。
“当事人说的。”凌辰沉静回答。
“哦……”聂尹蕊轻声回答。
“蕊蕊,其实男人有时候和女人一样,需要哄一哄,别因为怕受伤,就占据主导的把男人推出去,这样会让另一个女人获得有利形势。”
聂尹蕊睨着凌辰,好一会儿扬嘴,笑出声来,“你这是在教我怎么留住男人?还是怎么和另一个女人博弈?”
“我是在教你怎么留住幸福。”凌辰沉声开口,满脸严肃。
闻言,聂尹蕊收敛了笑容,认真的注视着凌辰,凌辰一把将他拉进怀里,“蕊蕊,这次真的要祝你幸福了。”
凌辰突如其来的动作,聂尹蕊怔楞了半秒,随即回抱,轻拍着他的背,“你也是,要幸福。”
凌辰抬眼,正好看见对面不远处,投过来的眸光并不友善,他轻勾了唇瓣,对着沐子睿,用唇形道:“好好对她。”
他的唇形,沐子睿明显明白,深邃的眸光微敛,脸上是凝重的神色,却少了那份紧绷,对着凌辰,点了点头。
凌辰拍了拍聂尹蕊的后背,缓缓松开她:“回去吧,女人熬夜不好。”
聂尹蕊噗呲一笑,“确实,特别是年过二十五岁的女人。”她说着,突然想到什么,轻佻了眉梢,“不过,像我这种永远十八岁的来说,没所谓。”
凌辰轻笑一声,眸眼清明。
车上
聂尹蕊系好安全带,“你现在还要照顾夏欣然吗?”
沐子睿握住方向盘的手一震,握得更紧,性感喉结上滚,字从喉头溢出,“嗯。”
车里一阵沉寂,只听到均匀却又不太均匀的呼吸声。
“送我回去吧,明天我会按时上班。”聂尹蕊的声音很轻,可是在这安静的氛围中,依旧很突兀。
沐子睿微侧过身子,“她答应治腿了。”
聂尹蕊轻笑一声,划过几丝嘲讽,“难道她以前还不同意治腿?”
“嗯。”沐子睿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将她嘲讽的笑尽收眼底,甚至在她的眼底还裹着一丝轻蔑。
仿佛写着“谁信”。
聂尹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却没有一点相信的神情,随即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盖,“难道,她治腿的条件,是你必须照顾她?”
沐子睿伸手,试图去拉她的手,而她手一歪,直直的避开,他咽了咽喉咙,他知道她不会信,甚至会往不好的去想。
但是他还是应该给她解释,“她治腿的条件是……治疗期间,我得陪着她。”
闻言,聂尹蕊鼻嗔一声,道尽数不清的讽刺。
用自己的腿威胁男人,谈条件,而那男人居然就应承了,这是怎样的感情?
“走吧,送我回去。”她的声音清冷,有着漠然的冰凉,以及疏离。
“蕊蕊……”沐子睿声音轻柔,带着几分讨好,又夹杂着几分无赖。
“很晚了,我很累。”聂尹蕊说话,直视着前方,连余光都未瞟他一眼。
沐子睿鼻息沉沉的运出一抹气,拉下手刹,脚踩下油门,转动着方向盘,车驶离而出。
聂尹蕊望向窗外,窗外的建筑开始移动,渐渐脱离她的视线,她唇角一勾,一抹自嘲形成。
她始终做不到凌辰的建议,这是不是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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