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与玫瑰-Chapter 74
容戈的右脚不紧不慢地点了两下地，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须臾间，容戈一脸正色地问道：“你真的没见过这两人中的其中一人吗？”
容戈一直在想，为什么凶手选择的杀人地点是这里？这里刚动工没多久，工地里到处都是人，连晚上都有人值班巡逻，早上就更不用说了，眼前这个抖得如筛子的男人五点多就要出来巡视一番。
这里并不适合杀人抛尸。尸体弃在这里不过一天就会被发现。若是没有将旭东的这一出，恐怕他们很快就可以找到线索，或者说锁定嫌疑人。
凶手并不怕？还是说，即便他们找到了线索也是没用的？
容戈的脸色难看得很，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唇角也绷直成了一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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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斌接过这两张照片，绿豆大的眼眯成了一条缝，片刻后，他犹豫地开口：“这个人，肯定没见过。”他说的是秦扬。“至于这个人……”赵斌将陈冬的照片又拿近了一些，“感觉有点眼熟……但是，我不太记得了……”
“应该这个月见过……”赵斌这人记性不大好，凡是不认识、不熟悉的，基本一月也就忘得差不多了。他仔细瞧着陈冬这张端正的公式照，细细回忆着他这个月接手过的事情。
分针走了一圈又一圈，赵斌恍然道：“我想起来了！整个人来我们这儿推销过东西！”赵斌略显激动，握着照片的手都有些颤抖，“那时候我还把他赶出去了，也不知道闲杂人等是怎么进来的。我还因为这件事，把保安老夏说了一通。那时老夏就跟我讲，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反正没走正门。”
容戈心下一沉，面上依然保持着漠然的样子。
他朝着付迟点了下头，先行走出了办公室。他现在心绪复杂，需要一个人去理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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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迟笑得和煦，客气地与赵斌说道：“还要麻烦赵先生跟我们去警局走一趟，录个笔录。”尽管付迟脸上笑容洋溢，可这抓着赵斌手臂的力气却丝毫不减。
“警察同志，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不会坐牢吧？”赵斌见付迟此时的笑脸，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付迟挑了挑眉，“感谢赵先生的配合，我们会在你被起诉的时候，如实告知法官详情的。”付迟面上的笑容不减，站在其身后的徐嘉宜不觉得抖了抖——总觉得副队正逐渐往老大那方靠拢，真是不妙。
这刑侦局不会有两只笑面虎吧？
容戈这段日子很少如往常一样——脸上挂起似笑非笑的表情。现在的容戈，几乎一整天都是板着一张脸，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进的气息。从中便可看出，这两件案子有多么的棘手，容戈身上的压力有多大。
“啊？！”赵斌人也算活络，一瞬间便明白了付迟话里的意思，腿一软，险些没又跌回去，幸而付迟的手紧紧地扣着男人的手臂。
“毁坏现场，抛尸……这刑事案啊，也不知道要判几年。”付迟幽幽地说了一句，便将吓得面如土色的赵斌带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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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笑回到自己的公寓后，又将铁盒里的东西仔细查看了一番，并将那几张泛黄的照片夹进了自己压在枕头下的那本日记本里，随后一脸决然地将那铁盒中包成一团的东西拆开。这里的东西，当初瞧得时候，常笑还不甚清楚这究竟是什么，但一想到是自己的姐姐将它藏得如此隐秘，那必定十分重要。
或许，姐姐的死，和这东西有关。
抱持着这样的心理，常笑也将这些东西藏了起来，时至今日才拿出来。
常笑解开了上头用细麻绳缠着的结，将那牛皮纸的包装小心翼翼地拆开——这包装纸上有她姐姐写得一行小字——人间炼狱，勿视，勿观望。
大抵，那时候的女人就预感到了自己的死亡，也想到了这东西最终会被自己的妹妹找到，于是留下了这几个字用来告诫。如果可以，她大概更希望常笑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将所有悲痛的过往悉数忘却。但或许，她更明白，常笑做不到如此。
这里面，又会是怎么样的炼狱呢？
常笑不由得扯出了个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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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年，她再去看姐姐留下的这些东西，只觉得恶心与痛苦，更痛恨自己事至如此，还要仰人鼻息。那些年里，她一直躲在姐姐的背后，享受着倚着她背后的舒适。甚至，还算是她将自己的姐姐推入了死地。
如果……她没有一心希望她们回到从前的生活，是不是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也许那个人说得是对的，她是一个罪人，她的余生都是用来赎罪的。
常笑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千百根细针在扎，扎得千疮百孔。
这里头是一本自制的本子，一半是一排排的金额数据，一半是照片的复印件。
她当时对着这些现金流量表、资产负债、以及错综复杂的资产交换一头雾水。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些代表了什么。
后面的照片有些模糊，不过场景大致相同，要么是在酒桌上，要么是在包房内。里面的男女形形色色，不过有个男人却是一直出现在这些照片中，那个人就是伟腾娱乐的老板——迟明伟。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常笑的心里有了一个对于真相初步、模糊的轮廓。
这也是常笑签约伟腾娱乐的理由。
她想起了迟明伟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
那时新签约的艺人都要去老总办公室走一遭，表现好的自然有表现好的好处，表现差的……那大概就是做一块垫脚石，让那些好的人平步青云。常笑站在队伍的末尾，报出自己的名字时，迟明伟有些犹豫地抬起头。当他看到常笑的这张脸的时候，手上握着的钢笔倏尔掉在了地上，溅出了一条长而杂的墨迹。
常笑的脸上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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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看了眼这些东西，思索再三，还是将号码拨了出去。电话响了不过三声，那头便传来了慵懒的男声。那个男人似乎笃定常笑今天打电话给他是为了什么事情，缓缓开口：“考虑好了？”长而缓的语调，连平仄都极为相似，像是一席华贵的天鹅绒，抚摸上去一片柔顺。
“你之前骗了我。”常笑还记得那晚的羞耻，以及男人那双深沉得看不到底的眼睛。当一条毒蛇紧盯猎物时的眼睛，令常笑至今想起依然毛骨悚然。
“我只是在警告你。”男人毫不在意地说道，“我知道他不会伤害你，因为他也讨厌玛门，我们都讨厌他，恨他。”男人不轻不重地将那晚的事情带过。可常笑听了他的话不禁冷笑了两声，“他是谁？你是他们的人。”
男人像是听到侮辱他的话一般，嗓音都变得尖锐：“闭嘴！别来玷污我！他们是淤泥中的杂碎！怎么配跟我放在一起谈论？！”
这一瞬间的震惊过后，常笑才恍然这是男人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失态。
“他们不是一路人”这一件事，其实至始至终常笑都没有怀疑过，可是现在，她觉得或许这些人之间有着一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男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但他不过缓了几秒，又恢复到了之前从容的模样：“常笑，你只要做好你该做的，你不用管我们是谁，你只要知道，我赋予你新生是为了什么，就可以了。”男人隽意的嗓音中，透着隐隐的威胁。
常笑冷若冰霜的面容下，不觉感到了一丝荒谬感。她的眼神一直没离开床上翻开着的那本本子，过了十几秒，她才缓缓道：“你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但是，我要的东西呢？”
“神的告示者，从不撒谎。”男人似是听到了满意的答复，语调都上扬了几分，那藏在漠然语气中的喜悦，让常笑的眉头皱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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