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女帝的无奈
看到女帝这副模样，李漾不由得假模假样劝解：“陛下，水至清而无鱼啊。”
赵蒹葭叹气：“你也是太子出身，有些事情，朕也不怕丢人，便直跟你说了。”
赵蒹葭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说道：“朕继位以来，虽有先皇铺路，但终究因为这个女儿身，让很多人心中生出了不该有的想法。说来你可能不信，莫说是下面的州县，哪怕是这大凉都城，朕的皇命，也未必好使！”
听到赵蒹葭这话，李漾不由得瞪大眼睛。
在前身的记忆之中，大凉女帝赵蒹葭，是一个杀伐决断、冷酷无情之人。继位不过一年，便牢牢掌控局面。但现在听赵蒹葭这一番话，李漾就知道，她所面临的局面，远没有旁人所知的那般轻松。
赵蒹葭轻笑一声，只是这笑容之中，意味颇为无奈。
朝中文武百官，表面上对自己毕恭毕敬，实际上大凉朝臣，一向有结党抱团的传统。
“朝臣结党，自古有之，陛下不必太过在意。”李漾试图安慰。
赵蒹葭苦笑一声：“你有所不知，大凉朝臣，一向有结党抱团的传统。见李漾面露疑惑，赵蒹葭以为李漾不信，开始给他详细解释。”
现在大凉朝臣，基本分为三派。
一派是以勋贵为首的武将集团，一派是以礼部尚书李龟年为首的世家派，有一派是以宰相邱天机为首的士林派。
“这三派，平日在朝堂上明争暗斗。大凉重文轻武，但武将集团的扛鼎人物都是朝中勋贵，可以说都是与国同休的可靠基石，不可轻动。士林派基本都是普通士子出身，而世家派的成员多是大凉世家望族之人。这两方，出身背景本就不同，诉求自然也各不相同，斗争不在少数。”
就比如说这一次青州之灾，青州州牧李松是赵郡李氏之人，背景极为深厚。他敢勾结粮商抬高粮价，其实也并非是为了给自己贪钱，最主要的目的，是破坏在青州试行的一条鞭法新政。
“一条鞭法，是宰相邱天机主持的新政，大概意思就是将之前的各种赋税全部纳为一条，折合银两交税，按照明显土地大小折算交纳。这个新政，几乎是在要世家望族的命根子，所以世家派自然要千方百计打压。”
青州灾情刚刚报上来，户部便打算出手赈灾，因为如今户部大多是士林派。然而，却被赵蒹葭给阻止了。
“朕心里十分清楚，两派斗争，动用国库来赈灾，且不说最后哪一家获胜，最终吃亏的终究还是朕这个皇帝。”
所以，赵蒹葭才想着用最省事的办法解决此事，那就是派李漾去。
“说完，赵蒹葭问，朕已经将此事的前因后果，里里外外给你解释清楚，你还有信心做好吗？”
李漾微微一笑，从都城赶往青州，需要五日，那陛下便给我十五日的时间，定然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赵蒹葭惊讶，青州之祸，她已经考虑了好几天，但不论是想什么办法，都觉得不能完美解决，只能利用皇帝权威强行压下，让两派官员以百姓生死为先。没想到，李漾却如此自信。
“好，那就给你十五日的时间。”
随后，赵蒹葭给了李漾一个巡察御史的身份令牌，并单独给他一道圣旨，让他到了青州之后，便可全权接手赈灾事务。在灾情期间，李漾有便宜行事之权，任何人敢阻挠，都可先斩后奏。
赵蒹葭道：“你还需什么东西，都可跟朕提！只要朕能办到的，绝不吝啬！”
李漾微微一笑，道：“只有一个要求。”
“讲！”
“十五日之期未至，不论陛下听到什么，都不准对草民有任何怀疑！”
四目相对，赵蒹葭深深看了李漾一眼，随后大手一挥。
“朕准了！”
……
时间紧急，李漾出宫之后，便登上王公公早已备好的马车，朝着青州匆匆而去。
连续五天赶路，越靠近青州，就越是荒凉，车夫解释青州洪涝最重，但周围的州县，也都遭了灾，收成锐减。
“李公子，您是不知道，这青州的灾情，可严重了。”车夫老王头一边赶车，一边跟李漾闲聊。
李漾挑开车帘，看着窗外的景象，问道：“老王，你跑这条线多久了？”
“回李公子的话，小的跑这条线，已经有十年了。”老王头恭敬地回答。
“那依你之见，今年的灾情，与往年相比，如何？”李漾继续问道。
老王头叹了口气：“不瞒您说，今年的灾情，是小的跑这条线以来，见过的最严重的一次。往年虽然也有灾荒，但总归还能有些收成。今年倒好，一场大水，什么都没了。”
李漾点了点头，他的眉头紧锁，心中对即将面对的情况，有了更深的认识。
五日之后，终于来到青州郊外。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灾民，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有气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一些人在挖草根，一些人在剥树皮，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这这简直就像是人间地狱。”李漾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老王头叹了口气：“李公子，这还算好的。再往里走，情况更惨。”
青州城外，州牧李松带着一群官员迎接，这群官员们一个个大腹偏偏。
“州牧大人，这钦差到底是什么来头？”一个肥头大耳的官员，小声问李松。
李松冷笑一声：“这李漾，本是大炎太子，为了活命，对女帝极尽谄媚。你们也知道，咱们那位女帝陛下，一向喜欢小白脸。”
有的官员打趣：“这种如同面首一般的人物也来当赈灾钦差，咱们那位女帝陛下简直是”话没说完，反正似乎极为无语。
李松让其慎言，但看神色，他是最为不屑的。
这个时候，李漾的马车到来。
李松上前，李漾宣读圣旨。
双方都在观察对方。
李漾故意表现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斜眼看着李松，嘴角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李大人，这一路上，本官可是吃尽了苦头，赶紧进城，安排地方洗漱吃饭，再找几个姑娘伺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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