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鹿青棠接过电脑，唇角翘得高高的，纤细的手指穿花绕蝶般，行云流水地落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击了起来。
雪白的手指，在漆黑的键盘上，一串又一串神秘复杂的木马程序自她指尖飞快地倾泻而出。
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鹿青棠一边敲键盘，一边仰起头，隔着屏幕，轻笑着，对着虚空中那个正看着她的人，发出了蔑视的挑衅，“我才是这个领域内的无冕之王！”
“没有人可以在我的领域内……赢过我！”
——
隔着半透明的玻璃，鹿闻笙站在窗户前，看着正敲着电脑，神采飞扬的鹿青棠，纤细的手指握紧了窗帘。
江束白微拧了眉，“如果她当众将这份视频拆分成功……那位司警官立即就会知道，当初你们交给他的那份视频，是假得！”
鹿青棠第一次以鹿闻笙的“第二人格”出现时，司堰曾经得到过一份视频。
那份视频，也是所有人确定，她们是同一个人的铁证。
现在……鹿青棠若是当众表现出，她拥有能够利用技术，拆分视频的技术与能力，那份视频的真实可靠性，就再也站不住脚了。
这等于是在司堰面前自爆身份了。
到那时……局势会对她们很不利！
“呦呦很开心，”鹿闻笙转头看向她，那双漆黑平静的杏眼里，罕见地起了丝波澜，“我从来没有见她，这么高兴过。”
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内，棋逢对手。
赌上自己最重要的一切，得到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这对于一个少年天才来说，是一生中可遇而不可求的机遇。
鹿闻笙转头看着鹿青棠自信飞扬的眉眼，双眼都在发光，“青棠是这个民族的英雄，整个H国的人都该感谢她！”
“她原本就应该活得这般骄傲肆意！”
而不是为了保住那个秘密，隐姓埋名，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能拥有！
“我不会让研究院的人带走她……”鹿闻笙纤细的手指隔空轻抚上玻璃，看着鹿青棠兴奋开心的表情，温柔地说，“哪怕……赌上所有！”
江束白看着鹿闻笙平静温柔的表情，眸色微深。
依照鹿闻笙的聪慧，她定然早就猜到了所有。
知道鹿青棠真正的对手是谁。
知道鹿尔雅在利用手上的一代人工智能，暗中盯着鹿青棠。
知道现场有无数双野兽一般的眼睛，都在盯着鹿青棠，随时都可能曝光她的秘密，让她受到生命危险。
但她选择了放任。
她想让鹿青棠高兴。
她为那个女孩感觉到委屈。
她想让她……不需要有任何顾虑，不再顶着鹿闻笙“第二人格”的身份，真正为自己活一次！
她想让所有人都记住，这个神采飞扬、骄傲肆意的女孩子……叫鹿呦呦！
鹿闻笙……骨子里终究是疯狂的。
不成佛，便成魔。
也许在很多年前，她就已经步入了其中一条路。
江束白有些难过地垂下了眼睛。
万幸地是……只要有鹿呦呦这个锚点在，鹿闻笙永远都不会迷失自己。
——
鹿尔雅推开了天台的门，有些兴奋地走到萧楚面前，眼神阴冷，兴奋地说，“五哥，我让“母巢”暗中监控了，鹿呦呦与对方的交手过程。”
“一旦发现有那件东西的下落……我们就能立即动手，血洗整个鹿家，然后带着东西回去找父亲！”
萧楚漆黑的眼睛落在鹿尔雅脸上。
他看着那张温婉柔媚的面容，语气冷漠，“要连鹿夫人一起杀掉吗？”
鹿尔雅一怔。
她看着萧楚冷漠的面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既然是血洗鹿家，那自然也不能放过鹿夫人……
萧楚从她怔愣的表情中，看到了答案，有些讽刺笑了下，“父亲果然没有看错人……”
“你倒是比所有人，都更像是索恩家族的孩子。”
鹿尔雅听到萧楚的话，怔了下，紧接着忽然想起，索恩家族的孩子，在成年之际，都要亲手杀掉自己生母的规则……
萧楚能活到现在，就意味着……他定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鹿尔雅面色骤然一变，有些慌乱地解释起来，“五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只是鹿夫人若是知道我们做得事情，她定然不会放过我们。”
“她自幼看着我长大，知道不少关于我的秘密，一旦她发疯，乱说的话……恐怕会对父亲不利……”
萧楚放下手上的茶杯，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天台前，透过透明的玻璃窗，看着穿着婚纱、粉色欲滴的少女，冰冷的眼神突然变得温柔起来。
耳边鹿尔雅充满歉意的声音还在继续……
“对不起，五哥，我不是故意的……”
“是我的错，怎么说鹿夫人也养了我这么多年，我不该对她太过狠心。”
“我会安置好鹿夫人，若父亲问起，我会一力承担后果……”
“你说得对，妈妈再不好，也是妈妈，绝对不能对妈妈动手……”
萧楚耳边仿佛再次听到了雨声。
在那个漆黑的、恐怖的、瓢泼大雨的黑夜中，十八岁的少年浑身湿透地跪在雨地里，浑身上下都是伤口与血色，仿佛一只无能弱小的困兽。
“我不能……我办不到……”
母亲温柔地抱着他，天那样黑，雨水那样冷，砸在身上，痛得人浑身痉挛。
他亲眼看到大哥杀了自己的母亲，二哥不忍心对自己的母亲动手，拿着枪想要与守在岛屿外的人同归于尽，却跟自己的母亲一起，永远地被埋葬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中。
三哥的母亲为了让他活下去，自己主动撞上了三哥的枪口。
四哥……
四哥站在一旁，冷眼目睹了大哥二哥三哥的选择之后，义无反顾地割下自己母亲的头颅，冷冷地对他丢了一句，“懦夫！”，转身拎着母亲的头颅，朝着岛屿外走去。
黑暗的海岸边，只剩下藏在母亲怀里的他，以及满地血淋淋的尸体。
母亲声音依旧温柔有力， “听话，阿楚，妈妈希望你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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