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气晕

听到大理寺卿宋孝廉求见时，弘光帝眼眸微眯，心头用上些不好的预感。

宋孝廉是个眼里只有案子和真相的犟驴。

是整个朝堂上他最不愿意面对的，最棘手的那几个朝臣之一。

也是他这个皇帝，最没有办法的几人之一。

这满朝文武，个个都有所求，有人求高官厚禄，有人求家族稳固，这都没什么可怕的，怕就怕宋孝廉这种一心追求极致的名声并且在百姓当中口碑极好的。

他不参与党争，也不拉帮结派。

但皇帝就是拿他没办法，因为找不到理由惩戒他。

他不贪赃不枉法，不贪功不畏权，难道做皇帝的还能因为臣子太过奉公执法而为难他么？

况且宋孝廉在民间素有“青天”之名，又有宋慈后人的光环，这件事他若是掺和进来，就不好收场了。

弘光帝蹙眉看了鲁王一眼。

最终还是无奈让人宣宋孝廉觐见。

宋孝廉进来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然后就目不斜视地禀告此行目的：“皇上，臣今日收到报案，说鲁王府发现尸骨，臣当即带人前往探查。臣在鲁王府后花园内，发现了腐坏程度不同的尸骨，表面一层尸骨之下，还有第二层，甚至更多。”

“截止到臣进宫之前，鲁王府已挖出尸骨……一百九十三具。”

弘光帝震惊：“多少？”

宋孝廉很淡定：“一百九十三具。而且，臣敢肯定，这绝不是最后的数字。若是将鲁王府掘地五尺，这数字必然还会增加。说不定，不止那座后花园，其他地方也许细细挖掘探查。”

“经仵作初验，死者大多为女子，目前见到的尸骨，年龄大约都在十三到二十三岁之间，有些尸骨有个妊娠痕迹，还有的，腹中还有已经成形的胎儿……”

弘光帝倒吸一口冷气。

饶是他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此时听宋孝廉说得越详细，不由越是心惊！

一百九十三具尸骨！

其中还有怀着身孕被杀的！

然而宋孝廉还没说完：“臣也细细查看过那些尸身，发现几乎所有的尸骨上，都有骨裂骨折的痕迹，初步推断生前曾被虐打，这也应当是死因。”

也就是说，死者大多是被虐打而死。

然而这还没完。宋孝廉还在继续禀报结论：“另外从尸体上可以看出，凶手，应当是有不为人知的性癖，因为死者当中，有很大一部分，出现骨盆或者耻骨碎裂的情况，严重者，下体几乎完全粉碎。”

不得不说，宋孝廉在断案这一领域，确实很有本事。

不过是初验尸骨，就能看出这么多信息。

而且是在极短的时间内。

但叶清岚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哪怕她已经在上一世亲眼见证了满坑白骨出土时的惨状，但她不懂验尸，只能看出那些骨头有断裂痕迹，却看不懂这么多惨烈的信息。

弘光帝更不必说。

他呲目欲裂地望向鲁王，一句“畜生”脱口而出！

鲁王终于慌了。

他慌忙跪地，想为自己辩解，又不知道从何辩起。

只是一句一句地说着：“父皇，不是我！不是我！我……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连自称都忘了。

他住的府邸，里头埋了近两百具尸骨，他这个主人说他不知道？

谁能信他呢？

弘光帝倒是想信，但就连他都为那触目惊心的数量和那骇人听闻的残暴而忍不住战栗。

这还是个人么？

怕是连畜生都不如！

弘光帝身子颤抖，咬牙指着鲁王，说不出一句话。

偏偏鲁王还在大言不惭：“父皇，儿臣真的不知道，儿臣，儿臣这就回府彻查，一定给父皇一个交代！”

给他一个交代？

事关几百条人命，他竟然只想给皇帝一个交代？

教出这样一个儿子，他这个皇帝又该怎么交代？

他该怎么向满朝文武交代？

怎么向天下百姓交代？

“皇上，臣想请刑部和各地官府配合，核对近些年失踪的人员名册。另外，臣会详细检验那些还未完全腐朽的尸身，争取从尸体上找到更多线索，以便，指认凶手。”

宋孝廉没有直接认定鲁王是凶手。

这是他查案多年形成的严谨习惯。

叶清岚接腔道：“大人乃宋慈宋大人之后，对于验尸办案有独到见解。正好，家姐刚刚在鲁王府过世，她临终前曾有遗言交代我，说可以将她的尸身交给官府眼看，如今，小女就将她交给大人，望大人早起查明真相，还家姐一个公道。”

鲁王急了：“叶清岚！你敢！叶清荷是我的女人，你凭什么做主？你这个臭婊子！”

弘光帝见鲁王不但没有丝毫悔改，甚至还敢当着他的面口出污言秽语，当众辱骂有封号在身的叶清岚，可见其愚蠢嚣张到什么程度！

刚才就憋在心口的怒气上涌，勃发而出，弘光帝一张嘴，口中竟喷出鲜血！

随即身子一软，生生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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