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9 他大概只是想给本宫一个体面
长安到太原,马车要走将近一个月的路程。
崔安宁最开始想亲自过去请王四郎,最后想了想,幼帝才刚登基没多久,又将这个念头打消。
后宫里无人坐镇怎么行?
那些太妃不见得就真的死了心,一个不好,甚至可能会宫变,崔安宁绝不会放任这个危险。
先帝子嗣不丰,活到成年的皇子一共就五位,太子、楚王、端王、魏王、齐王,楚王和太子接连没了,剩下的端王和魏王两人倒不要紧,真正需得令人注意的是——太子的胞弟齐王。
崔安宁一直没有放下过对齐王的警惕,不仅让人暗中盯着,甚至还请了裴宴书留意他的行踪。
因为有他的缘故,崔安宁不敢随意离开皇宫。
于是,崔安宁写了一封信让人寄给王四郎。
很简便的信,没有太多话,只说请他当帝师。
崔安宁最开始下笔的时候,心里有许多话要说,想说自己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又想问他过得好不好,还想和他聊一聊,问他愿不愿来长安。
许多许多的话,信封根本塞不下。
最后的最后,崔安宁望着那一张张写满了字迹的信纸,又将它们全部搓扁,丢进了纸篓里面,再提笔,就只写了这样一封简短无比的书信。
就好像这样就可以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波动。
就好像这样就能够在他的面前不落下风。
信寄出去,最快也要将近十日才到。
一来一回,又是小半个月的功夫。
即便知道路程很远,收到信需要很久的时间,可崔安宁还是在信寄出去的那一刻起就担忧起来,她无法断定王四郎会不会答应,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他答应或者不答应都有可能发生。
要说哪一个几率更高一点,实在很难说。
崔安宁一直觉得她对王四郎很了解,直到从九娘口中听到他没成亲的消息,她才恍然惊觉,这么多年,她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地了解过他。
真正的王四郎是什么样呢?
她也不懂。
甚至这么多年过去,崔安宁都不知道那些岁月有没有令他发生什么变化,想来应该是有的吧?
她都变了许多,更别提王四郎。
想到这里时,崔安宁不免在心里又开始担忧。
王四郎会不会觉得她变了好多,觉得她陌生?
他们已经十几年没见了,再见还会像从前年少的时候那样随意自然吗,崔安宁有些迟疑了。
她怀揣着这样忐忑的心情度过了一日又一日。
信寄出去后的一个月,没有半点消息传来。
王四郎那边,既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让得崔安宁一再追问,那封信究竟有没有送到他手上。
传话的人一再肯定,确确实实送了过去。
至于为什么没有回信——
传话的人也不敢胡言乱语什么,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太后对此事十分上心,虽说太后不是那种滥杀之人,可保不准因为这件事大动肝火。
沉默了许久,崔安宁摆摆手让他下去。
传话之人如获大赦,连忙跪谢,低头出了门。
跟在崔安宁身边的宫人知道王四郎对太后的重要,见状,不禁出声安慰道:“娘娘您别难过,兴许是郎君他有什么事情耽搁了,这才没有回信过来,您再等上一等,兴许会等到回信呢?”
话虽这么说,可这位宫人也知道可能性不大。
都已经一个月过去,就算事情再怎么耽搁,也早该传话过来,至于这么久都没有回信,想来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拒绝,索性不回了。
宫人能够想到的事情,崔安宁自然也能想到,她沉默了许久,脸上倒还能露出几分笑意,“不必等了,他大概只是想给本宫一个体面。”
大老远地寄过来一封拒绝的信,好像太绝情,还是这样直接不回她,对他们两人彼此都好。
他极大的程度保留了她的脸面。
不用再去追问他答不答应,他已经给了答案。
“挺好的。”崔安宁抿了口新奉上来的新茶,笑了笑,“虽然一开始觉得有些反应不过来,可想了想后,又觉得这实在很像他会做的事。”
王四郎看似温和吊儿郎当,实则骨子里骄傲执拗,很多事情,他都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
有时候,崔安宁会觉得他太过蛮横霸道。
他为什么不可能问一问自己呢?
可这样想的时候,又觉得自己有些蛮不讲理,他给的选择,永远都是不会让她为难的选择。
崔安宁说完这句话,便没再出声,垂下眼喝茶,不知道是不是今日泡的茶太苦,竟满口苦涩。
她从前不怎么爱喝茶,如今许是年纪大了,仔细尝了尝,倒觉得那些茶别有一番滋味。
帝师这件事到此为止。
崔安宁将派过去的人全都叫了回来,既然事情已经有了结果,没有必要再继续留在那里等候。
幼帝倒是还记得这件事,问崔安宁,老师呢?
崔安宁沉默了许久,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王四郎拒绝的事,许久后说:“那位老师有些事情,过段时间,本宫一定亲自为你寻个好老师。”
幼帝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过段时间,估计又得再过好几个月了,对他而言,不用多个老师来管束他,实在再好不过。
他心里虽然这么想,面上却知道该怎么说,让母后高兴,分外可惜道:“那真是可惜了,姨母跟我说这位王四郎学识过人,跟着他一定能学到许多东西,不能让他来教我,真可惜。”
崔安宁微微怔住,长久地没有说话。
幼帝这口气还没松有多久,十月中旬的时候,中书侍郎裴宴书求见,特意领了一个人见他。
那人好奇怪,坐在独轮车上,似乎是个瘸子?
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这人和他见过的瘸子不同,不仅没有半点阴郁,反而满是清朗洒脱,好像竹林间飒飒作响的风,又像是潺潺流水的清泉,让人只见了一眼,就不禁眼前一亮。
坐于木轮车上的男子大大方方地抬眼看幼帝,目光沉肃,像跨越了漫长岁月,许久,他轻声开口:“某太原王氏王兰舟,见过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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