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君子协议
“后来啊。”
周爵士叹了口气，拐杖轻轻地戳在木质地板上，绕行到我跟前的时候，没有再走动，而是顺手拉过旁边的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后来，我忘掉了关于她的一切，唯独记着我掐死她时，她也要拼尽全力，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那几个字。”
“好好读书。”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可我相信她，是的，我讨厌她的同时又坚信她的话，你说我怪不怪？”
我顿时打断道：“其实你不是讨厌她，你是恨自己。”
“喔？”周爵士愣了一下。
“你恨自己那时年少，对局面的无能为力，无法对她进行保护，你杀了她，不是因为你恨她，是因为你爱她。”
“你不想再让她这样遭受屈辱，尤其是为了你遭受屈辱，但在当时，解决这件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去死。”
“这才是你内心的真实想法，对吗？”
说完这些，周爵士彻底沉默了，他缓缓起身，盯着我，左看一会，右看一会，似乎像是一个很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良久后，他又缓缓地坐了回去。
“很多年来，也有聪明的，勇敢的人，闯到了这一关，但他们都不像你这般胆大，敢在我面前如此直言不讳。”
“因为他们怕死，怕就是弱点，怕就会被拿捏，如同那个深爱着你，为了你可以付出一切的她。”
啪啪啪……
漆黑的图书馆里，周爵士忽然鼓起了掌，“说的好，说的好啊。”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你知道原因吗？”
我沉默不语，周爵士道：“因为她死后，我什么都不怕了，正因为不怕天，不怕地，不怕人，所以我才能心无旁骛，才能安心读书，才能奔着理想前进。”
“那时，我从来都是吃的最差的，穿的最简陋的，但从来都是班里成绩最优异的，后来我出国了，更是在生物科技上达前人未竟之地，故而有此爵士成就，说到底，皆因为不怕这两个字。”
“因为……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最后这句话，他的声音很小，小到我侧耳倾听，才勉强听了个大概。
“你懂我，至少……懂我的故事。”
我问道：“周雨同呢？也就是你叔叔，后来怎么样了？”
起初他那股看不上我的眼神再没出现过，此刻倒像是一个和祥的老者，很愿意跟我聊上一聊。
“他啊，后来也被我杀了。”
“我用刀戳瞎了他的双眼，先戳的左眼，后戳的右眼，然后把他的四肢砍掉，再利用我最擅长的生物科技，将他的脑袋装在了狗身子上，硬生生的折磨了他三天，才让他死。”
“那三天里，我让他学做一条真正的狗，饿了就必须对着我汪汪叫，不能叫的太凶，不能叫的太假。”
“吃完东西，我就给他带上马嚼子，我怕他咬舌自尽。”
“后来，他就一个劲的给我磕头，不停的磕，还用自己断掉的臂膀，指着自己瞎掉的眼睛，然后再指指我。”
“噢！原来他是想说，他帮我治好了双眼。”
“他不提这个还好，至少能活着，可他提了这个，我忍不了，我当时一怒之下，砍了他的头。”
说到这，周爵士连连摇头，叹息道：“哎，又中了他的计谋，他就是想激怒我，让我杀了他，最后还是便宜了这老东西，我把他的身躯做成标本，就放在了四楼，每当想起来就会去折磨折磨他。”
“不过！”
周爵士话锋一转，“他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我在与他相处的那几年里，学到的一个道理，在后续的人生中不断用实际例子证明，他是对的。”
“人，坏的很。”
我摇了摇头，否定道：“人性是很复杂的，在我看来它由环境而定，你如果非得要求那些连肚子都填不饱的人，还需要像个圣人一样，温良恭俭让，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显然违背自然规律。”
“同样的，你也不能要求所有大富大贵之人，清心寡欲，毕竟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女人，财宝，豪车豪宅都是弹指间，他有那个放纵的实力，你却让他像个清教徒似的，一样备受煎熬。”
“好！”周爵士忽然站起来了。
我知道，重点来了，我终于掉进了他的网兜里。
“那我们就以此，来赌一把，如何？”
“赢了，我放你全须全尾的走，输了，留下来陪我，我不折磨你，你每日陪我喝茶问道，如何？”
我面无表情道：“听起来像是个君子协议，不过巧了，我这人从不打牌，但我赌性十足，我也爱赌。”
“哈哈哈哈。”周爵士朝天展开双手，“那可太好了。”
“终于棋逢对手，我们这次要赌的酣畅淋漓！”
说罢，他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里边正是陈硕的尸体，虽然看不见她的头，但能从衣服上分辨出来，她已经被砍掉头颅了。
“就赌她！”
“我杀了她，切掉了她的脑袋，我窃取了她大脑中的所有记忆，也知晓了你们所有的计划，我来告诉你，酒窖只有人头狗可以进去，活人进则必死。煤油灯无法熄灭，至少我不让它灭，它就永远灭不了。”
“斗兽场里那些人头狗，确实都是我的乐子，被我做成人头狗的人，都是我看不上眼的，只有我喜欢的，才配泡酒。”
“至于你，我想跟你豪赌这一场。”
“等会。”我打断了周爵士，“你能不能告诉我，那盏煤油灯，为何无法熄灭？”
周爵士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意味深长的笑道：“那时候，周雨同看不上我，不准我夜里看书，是妈妈从家里带来的那盏煤油灯，伴随着我走过了青春年少，我告诉你，我不让它熄灭，它就永远不会熄灭。”
“至于原因，想知道就得自己找。”
我点点头，“行，我正是接受，说吧，这把你想怎么赌！”
没想到我话音刚落，周爵士从腰中抽出一把柔软的剑刃，塞进铁网内，对着我的脖子转了一圈。
刹那间，天旋地转，我耳中传来砰的一声响，就看见……我的身躯还直挺挺的站在原地，只是，没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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