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3章 极恶之人

不过，罗德很清楚他们即将要面对的挑战，黑暗的暴乱，黑雾的大潮，可是毁灭了远古纪元，毁灭了火之纪元，甚至可能也是毁灭了最初纪元的大灾难。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罗德将他在戈多因神山，在梦境中所看到的一切，所了解到的一切，都以能够说出来的方式，告知了在场的所有人。

  在他讲话的时候，整个圣火祭祀场中鸦雀无声，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苍白，惊骇和恐惧回荡所有人的眼眸中，就连索罗斯也不例外。

  “原来，黑暗暴乱不止是在远古时期发生过。”

  直到罗德说完许久之后，索罗斯才开口说出话，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圣火祭祀场中显得无比刺耳。

  “所有时代的终结，都是因为它的到来。”

  众人都变得沉默，只有崇尚知识和真理的大学者们受到的影响较小。

  大学者阿米德斯在思索了片刻之后，沉吟道：“从宏观上来看，大灾难呈现出了一种奇异的周期性，假设终结最初纪元的，也是黑暗暴乱，黑潮大潮侵吞万物，那么，第二次黑暗暴乱，就是导致远古神覆灭的诸神殒落之战，第三次黑暗暴乱，就是巨人王庭之战，远古纪元覆灭，第四黑暗暴乱，就是火之纪元的终结。”

  宾斯教授沉声道：“而我们所经历的，就是第五次黑暗暴乱。”

  青羽轻声问道：“黑暗暴乱为什么会周期性地出现？这其中有某种规律吗？”

  罗德答道：“根据知识之……呃，我所了解到的知识，这是因为黑雾要侵蚀源之海。”

  他将颅骨的预言以另外一种方式陈述了一遍，并强调了在预言的最后，某个神秘存在遗留的信息告诉他，“必须找到黑雾诞生的因，才有可能消灭黑雾，从这场灾难中幸存下来。”

  索罗斯皱起了眉头，严肃地问道：“罗德阁下，您确定您的特殊预言，没有受到干扰或扭曲吗？”

  罗德点点头，他是在梦境的环境下进行的，以巨人之神的颅骨为引，以永恒之书为承载，以巨人王奥米尔的残灵为代价，才获得的完整的最终预言。

  而最后的这句话，他猜测要么是罗伊格尔留下来的，要么就是某位从神留下来的。

  大牧首轻声说：“这句话传达的信息我们并不是不知道，消灭黑雾，必须要找到黑雾是如何诞生的，但它出现在这里，就有了某种特殊的意义。”

  阿米德斯严肃地说道：“根据我的理解，这句话表明，有某种特殊方式，能逆转或消除黑雾。”

  众人都陷入了沉默，没有人对此抱有希望，就算有这种方式存在，它也不是能够轻易办到的，对于消灭黑雾，没有人抱有幻想，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在大灾难中活下去，就像前几个纪元中的人类一样。

  索罗斯喃喃道：“这么说，大灾难的周期降临，和黑雾侵蚀源之海有关？”

  阿米德斯沉吟道：“应该是这样的，黑雾不能在没有时间和空间概念的虚空中无量化，必须入侵主物质界，才能完成无量化，侵蚀源之海。”

  罗德点点头：“戈多因神山是物质与虚空的边缘，每当这个时候，虚空中的无穷黑雾，就会越过戈多因神山，进入主物质界，这就是黑雾的大潮。”

  圣火祭祀场中，每个人的神色都无比凝重。

  毁灭的真相正在他们眼前一点一点地揭开，对于幸存在黑暗纪元的人类来说，这是困扰了他们无数年的疑惑，找到它的真相，是无数人用无数鲜血想要达成的梦想。

  只听阿米德斯继续说道：“当黑雾在主物质界的浓度到达某个临界值时，就会发生大规模的无量化，侵蚀源之海，这也是为什么在远古的人类文明能幸存下来的原因——在他们看来，黑雾突然退潮了，但事实并不是如此，黑雾并没有消散，它只是在侵蚀更深层的世界。”

  青羽轻声说道：“可是，黑雾为什么不一直侵蚀源之海？在主物质界中，它的侵蚀是可以无限蔓延的，除了没有任何灵性的物质，任何存在都会被它感染同化，就算在无量化的源之海中不可以无限蔓延，黑雾也可以一直侵蚀源之海，直到吞噬整个世界，为什么又会回到主物质界？”

  阿米德斯的神色变得凝重。

  “陛下，或许，黑雾侵蚀源之海，并没有那么简单，罗德阁下说过，黑雾侵蚀源之海，需要极大的能量，应该就是这个原因，才使得黑雾周期性的入侵主物质界。”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黑雾每侵蚀一部分源之海，就会污染一部分世界，增殖出更多的黑雾，而这些增殖出来的黑雾，应该是弥漫在虚空之中的，所以，罗德阁下才能在戈多因神山看到，虚空中充斥着无尽的黑雾。”

  “当虚空的黑雾达到某一个限度，或源之海中的黑雾濒临枯竭，平静的黑暗就会发生暴乱，黑雾的大潮就会涌入主物质界，大灾难就会降临。”

  “这个过程周而复始，直到源之海完全被侵蚀，到了那个时候，就像罗德阁下所说的，宇宙就将走向终结，万物永坠黑暗。”

  阿米德斯的话音落下，圣火祭祀场中被寂静笼罩。

  所有人都在默默思考着大学者阿米德斯的话，就连罗德也不例外，他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些信息，但并没有这样详细而清晰地了解到它的运作方式。

  梦境中，知识之书翻了翻书页，感叹道：“人类的理性逻辑思维，还有一定的可取之处，我能感觉到，这个人类的灵魂中充满了智慧，虽然远不如我，但也算得上优秀。”

  罗德沉默着，阿米德斯的话在他心中敲响了警钟，他忽然说道：“不论如何，我们都要找出黑雾诞生的秘密。”

  青羽仰望着燃烧圣火，轻声说：“是啊，如果不找出因，我们就无法消灭果，也就无法从这场灾难中幸存下来。”

  宾斯教授轻声说道：“源之海存在的意义，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高，或许在最初的纪元，它就已经存在，只不过并不是我们现在的这种形式……”

  这时，罗维亚突然大声道：“青羽陛下，这也不一定吧，最初纪元，远古纪元，火之纪元的人类，也没有找到黑雾诞生的因，他们不也从大灾难中活下来了吗？远古那么多强者，都没有找出黑雾的隐秘，我看我们大概也找不到，要知道，我们是处在黑雾笼罩大地的黑暗纪元，在没有发生黑暗暴乱时，黑雾就已经笼罩了大地，形势远比其它的纪元要糟糕很多，消灭黑雾这样的壮举，还是留给我们的后人吧，我们只要安然渡过这场大灾难就行了。”

  罗维亚的话，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但仔细一想后，许多人又觉得很有道理。

  是啊，我们不一定要去冒险，只要想办法从大灾难中活下来就行了，反正到黑雾的浓度到达某个临界值时，就会自行发生无量化，我们尽可能地保留力量，等黑雾褪去之后，再重建人类文明的辉煌，不行吗？

  一时间，所有人的眼眸中都有了光，他们齐齐将视线望向青羽，这是他们的王，亚诺，圣隆德，圣雷尔，都已经并入特罗里安，人类不再有第二位王，不再有第二圣火的守护者，她不止是特罗里安的王，更是人类的王，即便是比她更强大的索罗斯等人，也要听从她的命令。

  但这位人类的至高统治者，却将目光看向了罗德。

  “小罗德。”

  她的声音平静而清晰，就像在询问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你认为我该怎么做？”

  罗德沉默着，他不得不承认，罗维亚的话很有道理，但他知道一些更加隐秘的、无法说出的细节，心中有一个更大的担忧。

  如果这一次黑雾的收缩，彻底侵蚀了源之海呢？

  那这一轮的大灾难，将是这个宇宙，这个世界，这万物生灵的最后一次大灾难。

  没有下一次了，没有下一轮文明了，也没有新的纪元，一切生灵和文明都将灭绝，万物都将永坠黑暗。

  这个猜测并不是他的过度担忧，罗德很早就注意到，在最近几十年中，尤其是最近两年以来，人类国度中出现的种种现象，都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人类之生的扎堆降临，天才疯狂出现，源天神王座浮出，甚至包括他的降临，都给他一种感觉，仿佛有某种伟大的意志，意识到了宇宙、三界和人类，已经到了毁灭的边缘，而不顾一切的拼死挣扎。

  源之海，是不是已经在被完全污染的边缘了？

  罗德心中不可抑止地浮现出了这个想法。

  梦境中，知识之书忽然说道：“主人，我认为那个人类的说法是不可行的，我现在的记忆告诉我，以往的任何一次梦境，从未像这样，在极度残破的状态下就锚定了主人，每一位梦境之主，继承的，都是完整的梦境，只有主人，继承了一个只剩方尖碑的梦境，不是如此，我怎么可能让您见到这样丑态百出的我？”

  罗德心中一震，急问道：“书，以前的梦境，破碎过吗？”

  知识之书答道：“不是每一次失败，梦境都会破碎，在我的记忆中，梦境只有三次破碎，而这一次是最严重的，破碎之后的梦境，会在高层灵界中进入沉默运行状态，缓慢地恢复损伤，这个时候的梦境，如同幽灵一般不可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残破的碎片，会自行聚回梦境，直到恢复完整之后，才会选择下一位梦境之主。”

  罗德握紧了拳头，知识之书的话，彻底坚定了他心中的想法。

  不论如何，必须要找到黑雾诞生的因，彻底消灭黑雾。

  但是，他并没有把这个想法直接说出来，而是用了一种猜测的口气：“诸位，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一轮黑雾的无量化，将彻底侵蚀源之海？”

  众人的脸色都明显地暗了下来，谁也不敢说这是不可能的。

  罗德沉声说道：“或许，我们有可能平安渡过这一轮大灾难，但也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我们不能冒险，但也不能放弃每一个生还的机会，坐以待毙，我认为，我们首先要做到的是，能在这场灭绝的大灾难中幸存下来，在保证能够生存的前提下，尽可能地找到黑雾的因，彻底消灭黑雾。”

  燃烧的圣火下，青羽露出一个明媚而清澈的笑容。

  “小罗德说得不错，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要走的道路。”

  毫无疑问，没有任何人反对，罗德的话就像狂风一样吹走了所有人心中的困惑。

  是啊，如果我们不能在大灾难中幸存下来，又谈何消灭黑雾呢？

  只有先确保特罗里安的生存，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道路一旦确定，众人就纷纷开始发动主观能动性，积极提出意见和方案。

  首先要处理的事情，毫无疑问就是超过30亿移民的安置，以特罗里安当前的领土范围，是足够安置这么多人，以源初强者的能力，在火光下重建一座城，并不需要太久。

  大牧首认为，只用在特罗里安境内，重建100座大城，就可以容纳下这些移民，但建城容易，持续提供净水和食物才是难点，特罗里安必须立刻养起更多的圣白树来净化水源，还需要建立足够多的产粮地。

  以特罗里安现在的领土，是不可能养活这么多人的，特罗里安必须向外扩张，否则库存的食物一旦耗尽，人类就会陷入饥荒。

  除此之外，人类还需要更多的资源，根据以往的经验，一个文明若拥有30亿人，平均每年都会有超过百万以上的人通过火之试炼，如果圣火的位阶更高一些，千万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多新生的力量，就需要天量的药剂，天量的物资，当他们成长起来，需求的物资更多，以特罗里安现在的资源产量，远远不够。

  虽然说新生力量成为顶层力量需要一段时间，但每一个新生的执火者，都会提供更多的运势，特罗里安越强大，运势就越多。

  不只如此，圣隆德带来了极多的强者，他们同样也需要资源。

  当然，眼下最重要的是，提升特罗里安的战力，大牧首和波西瓦尔已经达成了共识，以最多的精力来完成这件事情。

  最后，就是如何构建特罗里安的防御，让它能够抵挡即将到来的黑雾大潮。

  对于这一点，大牧首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而这个计划关键是星髓祭坛。

  在他的建议下，罗德将至关重要的星髓祭坛放在了圣火之下，白银之环上。

  完整的星髓祭坛，能几乎完全屏蔽一切波动，远比之前的黑雾长城方案好无数倍，那升起的灵之幕布，将成为特罗里安的长城，与之前不同的是，特罗里安将只留下王城这个一个空缺，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们即将在圣火的照耀之下，来抵御黑暗的暴乱。

  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另外，大牧首迫切地希望能进一步强化特罗里安的圣火，他告诉青羽和罗德：“圣隆德拥有圣火从第一阶到第六阶的全部知识和经验，圣火的进阶，最关键的就是火之柴薪，必须要有足够好的火之柴薪，才能完成晋升，除了第一枚圣火之种，其它的圣火之种，本质上只是提供一个位势而已，不论任何阶层的圣火，在根本上都只有一颗圣火之种，区别只是能量位势的高低。”

  罗德惊讶地问道：“那圣火内的树状图是什么？”

  “那是圣火的完整度，不是集合了十颗圣火之种就能重燃初火，圣火之种在本质上是某类特殊的源质物，不毁不灭，只会消失或转移，圣火之种的数量远超十个。”

  罗德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那污染的圣火之种有什么用？”

  大牧首沉默了一下，神色变得阴沉：“污染的圣火之种只会燃起黑火，那是被侵蚀的源律，被腐化的源质物，这最可怕，最邪恶的存在，如果看到它，一定要将它扔到虚空之外，最远离人类的地方。”

  罗德心中一沉，他还以为可以净化，看来梦境中的两颗污染的圣火之种没什么用了。

  不过，虽然说了很多，但最关键的是，还是提升战力。

  他们要想要幸存下来，必须要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对于这一点，众人的讨论也最多，特罗里安的每个天才，都被拿出来翻了一翻，记录在大牧首和波西瓦尔的本子上。

  就这样，第一次集合了整个黑暗纪元所有幸存人类文明的集会，一直持续了九个钟时，直到第二天的晨时，才完全结束。

  众人都怀着无比复杂的情绪，迅速投入到了他们各自的事务中。

  只有罗德的心情无比沉重，只有他知道，他们面临的是什么，彻底消灭黑雾，这是一件无数强者都没有完成的事情。

  而他唯一的线索就是“极恶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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