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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死去的丈夫回来了二更


知味观,  如今,阮柔已经很熟悉了。

        依旧是二楼包厢,甫一进入,  门随即被关上,丫鬟没有跟进来,  而屋内,只余田大老爷一人。

        这是阮柔第一次与田大老爷正面相对,只见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  面露一副精明相,面含笑意。

        待人走到面前,他起身,微微颔首,“冒昧请阮姑娘前来,  还望见谅。”

        阮柔可没什么客套的心思,甚至都未坐下,  只冷淡道:“不是田大老爷有何贵干?”

        对面人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她的冷淡,  依旧笑容满面,“忙了一天,  阮姑娘也累了吧,  且喝口水,  听我老头子说几句话。”

        阮柔照旧只能坐下,茶是上好的碧螺春,  入口清冽甘甜,茶香弥漫,让她稍微放松了些许。

        “阮姑娘能力卓绝,为区区曹家效力未免有些可惜,我田家忝为制香世家,  传承多年,一向对人才优而待之,香料香方数不胜数,若是阮姑娘能有意,我田家欢迎之至。”

        语气真诚,且将田家优势尽显,可谓十分直接。

        阮柔闻言,反倒没了方才的反感,田家不论如何,对人才的厚待一直不假。

        “多谢田老爷厚爱,只我在春林香斋一切顺利,暂无另谋他路之意。”

        田大老爷颇有些遗憾,却没强求,依旧道:“阮姑娘制香手艺一绝,田家内有不少制香师,若有疑难沟通,你也可联系一二。半月后,田家制香师会举办一场交流会,若阮姑娘有空,可前来瞧瞧,全当瞧个热闹。”

        这说的是田家的传统,每年下半年的交流会,不论来处去处,不谈世家、不谈立场,只论制香,是青州府制香师间门的一大盛事。

        阮柔眉眼微动,显然有些动心。

        “多些田老爷好意。”她接下请柬,其上时间门、地点俱全。

        “今日多有叨扰,还往阮姑娘不要介意。”

        阮柔自然道:“不会。”

        本以为谈话就此结束,却不料对方突然开口。

        “我家那侄女行事无度,与周家小子狼狈为奸,令阮姑娘陷入尴尬境地,是我田家教女无方。”

        “咦。”阮柔回头,再次看向田家老爷,这是代替田语蓉道歉,兼之表明,田家不会因为田语蓉的事情迁怒于她。

        这倒是稀奇,田语蓉与周家的事情发生已经有一段时间门了,若真的心有愧疚,不说道歉,起码早该来解释一番,想来也是如今她能力显露,这才愿意低头。

        不过,就看其能将田语蓉嫁入周家,就知田家风格,唯重利益。

        不涉及利益时,田语蓉自然是田家的好女儿,反之,则弃之如敝履。

        所以啊,她又何必去掺这场浑水。

        她颔首,也不多说,款步离开。

        待人走后,守在门前的其他田家人一股脑进了来,有那心腹的管事问,“老爷,如何?”

        田大老爷摇头,他算是看明白了,人压根一点没动心,也怪他棋差一着,叫曹家抢了先,又有语蓉的事情在前,挖墙脚的事怕是没戏。

        “唉。”他忍不住叹息,枉他日日为田家费心劳力,反被小辈给坑了一把。

        想到那个不争气的侄女,田大老爷不免又想到二房过继之事。

        唯一的女儿出嫁,过继势在必行,或者说,从侄女还未出嫁,二房就已经开始挑选过继人选,只可惜,他那二弟有些小心思,偏心气又高,至今未成。

        一堆烦心事,他同样起身,带着一众人离开,想着把二弟喊过来好好督促一番,还是尽早定下为好。

        应付田老爷,前后也不过多费了两炷香时间门,出了知味轩,阮柔继续朝阮家的方向而去。

        另一边,陈问舟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下午,接到陈家下人的喊话,他心情就不甚好,可回还是得回来的。

        高堂之上,陈父看似面容平静的品茶,实则小眼神一直偷瞄下面的小儿子。

        下午听到下人回话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不对劲,可当着田老爷的面,他丝毫没有表露,等人走了后才火急火燎,派人催了三四回,可小儿子硬是等到这个时辰才回来。

        好不容易人回来了,他以为小儿子总该说两句,可结果,父子两人现在大眼对小眼一盏茶功夫,他实在忍不住了。

        “咳咳,问舟,听说你今天又去了那春林香斋。”

        “是。”陈问舟老实回答。

        陈父心内也在默默吐槽,问一句说一句,当自己是那磨磨的驴呢,偏他就想人主动招供。

        “你名下的铺子可都看管好了?”眼下之意,就是自家都没管好,怎么还跑去曹家的铺子里。

        陈问舟方才一直低着头,听到这句才抬头看了一眼,确定陈父眼中并无酸意,反而平静中带着三分欣喜,顿时明悟。

        其实,春林香斋为他所有这件事,到如今也已经没了隐瞒的必要,毕竟以后交际往来他也要出面,根本骗不过去,且也没有必要。

        分家出去,意味着他同时脱离了陈父的掌控,以后不说想做什么做什么,起码奋斗事业没人会阻拦。

        想到此,他也没有继续编瞎话糊弄,而是坦白道:“春林香斋如今也算我的产业。”至于以前,反正他不承认就是了。

        “哦?”陈父心道果然,欣喜异常,“你这孩子,做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先前一句都不说,若不然。”

        若不然什么,陈父没说出口,陈问舟却能猜测,若提前暴露,十有八九陈父不会将他分家出去。

        在陈父看来,这自然是好事,他虽然看重大儿子,可也会默认小儿子的就是陈家的,届时,陈家更上一层楼,说出去也是他的功劳。

        如今嘛,唉,虽然还是小儿子的,可到底分家出去,人家只会说小儿子出息,到底叫他少了几分成就感。

        分都分了,自然也没有合起来的道理,但陈父还有些小心思——他眼馋如今春林香斋的大笔生意。

        跟儿子低头到底有些没面子,可想起霍氏商行的人脉、以及春林香斋的红火,到底还是开了口。

        “问舟啊,我听说你们跟霍家、钱家他们弄了个什么新鲜东西,你到底还年轻,跟这些老狐狸打交道可不保险,要不我去帮你一把。”

        陈问舟几乎要冷笑,说什么帮忙,眼红罢了。

        “多谢父亲操心,一切都已走上正轨,就无需帮忙了。”

        陈父被哽了一下,依旧不死心,

        “问舟啊,你还年轻,好多事情都不懂,为父别的不说,比你多几十年经验”

        这一次,陈父话还没说完,就被外面突然进来的人打断。

        陈父气急,看向来人,即使是自己的大儿子他也气不过。

        “问初,你怎么来了,我跟你弟弟有事要谈,外面的人没告诉你吗?”

        陈问初就是收到消息才特意赶过来的,知晓他是未来铁板钉钉的家主,外面那些人哪里敢阻拦。

        但他肯定不能直接说,故而随便找了个理由,“爹,铺子里遇到了点问题,我才匆忙进来,二弟,你不介意吧?”

        陈问舟摇头,他不仅不介意,还十分感谢呢,看着陈父乌漆嘛黑的脸色,甚至忍不住想笑。

        大儿子当面,陈父再也说不出那些软和话,但也不准备将人放走。

        “问舟,你们今天刚搬出去,今晚还是留在家里吃饭吧,你娘那边我让人去请过来。”

        陈问舟无言,就是先前没搬家出去,一家人也不是天天在一起吃饭啊。

        倒是陈问初,这会儿像是有了点大哥的风范,热情招呼起来。

        “是啊,问舟,就是搬出去,咱们也都是一家人,老宅这边你们想过来就多过来,爹他也挂念你呢,有空多回来看看。”

        好一副主人家的作态,陈问舟心想,以后若非逢年过节,他是再不会主动过来的。

        时间门也不早了,三人移步去了前厅用膳,不多时,陈夫人也乘着轿辇过来。

        两家五口,坐在一个饭桌上,陈问初和妻子皆十分热情,偏那种热情十分奇怪,就像主人家热情招待客人一般,叫陈夫人觉得怪不自在的。

        毕竟是待了二十来年的宅子,如今反倒被当做客人,她心情不甚美妙,用过饭,甚至没跟陈父搭一句话,拉着儿子就跑了。

        陈父丝毫没察觉出来,他甚至觉得大儿子分家后懂事了许多,知道对继母和弟弟客气,看来孩子还是好孩子,就是先前被家产迷花了眼。

        离了陈家,陈夫人才露出满脸的厌恶,“一个两个都不是好东西,以后少回来。”

        陈问舟无奈,“他到底是我爹,喊我总不能不回来。”

        “那你就说我在家病了,要回去侍疾。”陈夫人显然厌恶极了,甚至不介意拿自己的身体做借口。

        陈问舟无奈应了,想着还得编个好理由,他自己也不想回来听那些废话。

        后面陈父再来喊人,他果然找了借口,一律不去,也不管陈父会不会因此生气。

        很快,他就顾不上这些了,因为霍老爷那边再次有消息传来,召集众人一起会面。

        这一次的见面地点就不在外面,而是霍家在此地的宅院。

        陈家、钱家、林家、章家,作为主意发起人的阮柔也有一席之地,霍老爷炯炯的眼神扫过下面,眼中尽是欢喜。

        “诸位,请大家来是有个好消息。”

        其实大家心内也有所猜测,都尽力压抑住了。

        “苏大人那边对我们这段时间门的成果很满意,海贸的事情已经松口。”

        众人方才面露欣喜之色,甚至有人激动地捂住心口。

        其实,以钱家和章家的势力,早前在海贸上就已经能分一杯羹,一家是珍贵玉石,一家是精美绸缎,只是参与的人多,导致他们的份额也不怎么多。

        而今又多了一条路子,可不得欢喜异常。

        林家是做木料生意的,这东西不仅分量重,且于海上贸易搬运保存不便,故而一直被排除在外,如今搭上这艘大船,虽然能提供的不多,可好歹是一个进步啊。

        阮柔和陈问舟对视一眼,心知肯定还有其他事情,霍老爷将大家叫过来显然不只是为了分享这个好消息,

        “海贸的事情一旦定了下来,离商船出海也就半年时间门,这半年,大家做的还有很多。”

        众人齐齐收敛心神,细细倾听,并盘算着自家的安排。

        半年的时间门,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即使争取到了出海的份额,可其实更重要的是其意义,所占的份额着实不多。

        这么长的时间门里,准备出海的货物绝对绰绰有余,可重点就在于,他们要选择其中最好的一批出海。

        尽管苏大人一直说海外人傻钱多,可东西好坏人还是分得清的,给的价钱自然不一样,出海一趟不易,自然要冲着赚最多的钱而去。

        除此外,稍次一级的货物,就会留在大夏朝流通,这些霍氏商行完全可以处理,这也是他们提前谈好合作的前提。

        其他三家尚好,压力最大的其实还是春林香斋,作为提供香料的一方,他们的资历尚浅,供货量也有限,在保证自家店铺的前提下,赶制出这些货物,时间门可谓十分紧急。

        且霍老爷还有更高的要求,那就是对香料的要求。

        春林香斋在最出名的香其实也就宣和香、芝兰香,新出的香品质不错,可到底没那么受欢迎。

        霍老爷提出的要求就是,尽可能的研制出最少五种能独当一面的香品,不拘是买、还是自己研制,总归得有选择才行。

        一时间门,众人的目光都投向阮柔,而阮柔回望霍老爷,郑重点头,她会尽力,外购是最下下选择。

        从霍府出来,几人互相道别,阮柔和陈问舟两人并排而行。

        陈问舟担忧问:“你可有把握。”

        阮柔点头,“最近有了点想法,府城这边人喜欢的香大多单一,类似宣和香、芝兰香这种,但海外,我近段时间门了解过一点,或许他们更喜欢浓郁的香气。”

        其实不是她最近了解,而是前世在后宫,有些蛮夷小族前来进供,宫里人当笑话说过一些,也是最近她才想起来。

        有一种说法,是海外人汗腺发达,所以体味格外重,为了压下这种味道,他们就喜欢用更为浓郁的香味来遮掩。

        总之,还是挺神奇的。

        再想起这一茬后,她就有了方向,如今香料齐全,调制起来速度也快,想来还是有希望的。

        因着时间门紧急,最后,梨师傅到底还是被调了过来,也不说打下手,名义上还是两人合作,阮柔可谓忙的脚不沾地,每日里有大半时间门在制香间门忙活,铺子里和家里的制香间门都败的密密麻麻,实验的香方都记了厚厚的几册。

        好在努力也是有成果的,不过一个月时间门,她就调制了一款味道极为芳香怡人的桃花香,最大程度保留了春天的气息,且香味长久留香,真正能做到三日不绝。

        这一款香最后被选择用于熏衣之用,最合适年纪正轻的少女与正当年的年轻妇人。

        而另有一款,调制的道路稍微有些曲折,说起原材料的花朵,甚至不是他们本土有的,而是专门托霍氏商行从海外带回来的奇异花朵,在整个大夏朝也仅仅种了三亩地,可谓有价无市。

        且花朵芳香馥郁,最受京都官家夫人喜爱,阮柔用其制香,堪称虎口夺食,也多亏了霍家人脉颇广、以及资源丰厚。

        最后制出来的香倒不是用于焚烧的香料,而是一款香水,浓缩后,只需轻轻一滴,就足以使人身上溢满花香,引人垂涎。

        这两款之后,许是灵感被用光,阮柔后续再调香总觉得没有前面几款好,结果就是迟迟出不了结果。

        眼看着时间门过去三个月,再耽误下去,恐怕要耽误供货,还是霍老爷先忍不住,自己另寻了京都一家制香世家,先买了一个香方过来,抓紧开始制造。

        阮柔很是有些愧疚,可这种事情,调不出来就是调不出来,既不能敷衍、也不是说行就能行的。

        几个月昼伏夜出的,她先前略有些暗黄的肤色都熬得冷白至极,偏在阮母的伙食加持下,一点不见消瘦,于是整个人容貌竟更胜过往几分。

        曹娘子见她再次垂头丧气出来,忍不住安慰,“慧娘,实在不行就算了,霍老爷那里不是已经有准备了。”

        阮柔没回话,莫名的失落,她以为自己可以的。

        “待闷了吧,我待会在你出去转转,这一眨眼秋天都到了,你再不出来啊,怕是要直接过冬天了。”

        阮柔这才笑了,她只是忙了些,又不是真的不出门,哪里体会不到季节的变换。

        “可算笑了,”曹娘子假做轻吁一口气,“还是那句话,你已经做到很好了。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也回去歇息几天,家里人怕是也担心呢吧。”

        这倒是真的,阮母就担心的不得了,想着法儿给她炖汤,一天天不带重样的,她还好,家里另外两个如今喝的一脸苦色,每天都用哀怨的小眼神看着她,她也有点心虚来着。

        强求也强求不来,阮柔索性将制香间门好生收拾了一番,准备先回去待几天,恰好这段时间门的笔记都没来得及整理,也顺手重新抄录一遍,她预备以后装订成册,作为传承传下去。

        回到阮家,阮柔细细打量院子里,才发觉了很多自己忽略的东西。

        原来真的秋天了啊,院子里的树木凋零,偶有秋风刮过,带起几片落叶,偏前院都是青石板铺就的小道,落在地上就得扫。

        值得一提的是,先前提及的从庄子上带几个下人回来的事情,终于在前一阵子有了眉目。

        带回来的是一家四口,一对中年夫妻带着一儿一女,儿女都是十来岁的年纪。

        见状,阮父索性直接一人分了一个,阮柔可算重新有了一个丫鬟。

        不过小丫头年纪不大,又不识字,平时除了能帮她料理些琐事,多余的也做不了。

        见她回来,小丫头机灵的跑上来,“小姐,今儿回来的这么早,这些东西我来吧。”

        东西不重,阮柔也不推辞,她一向是这个性格,不苛待下人,可也不会刻意优待,只当人当做做工赚钱的。

        有了曹娘子那番话,她接下来几天果真没有再去铺子。

        相反,有了时间门,她才发觉自己放在家人身上的时间门着实有些少。

        阮家如今的变化很大,阮母依旧照看着家里,可因为有了婆子帮忙,她也有更多的时间门出门,如今在周围也认识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小姐妹,平时忙着做做绣活、聊聊闲天,日子倒也悠闲自在。

        至于阮父,先前开的铺子已经走上了正轨,因着物美价廉,在府城穷人家倒还有了一定的名声,每个月不说多,净赚七八两银子总是有的,这还不算铺子里储存越来越多的木料。

        事业有成,阮父整个人也不复以前在乡下的灰扑扑,整个人多了一股子以前没有的精气神,虽然忙碌,可却忙的高兴,兼之与人来往多了,浑身上下也不见之前的拘束,像个真正的府城人了。

        唯一让阮柔有些意外的是小石头,可能他是真的不喜欢读书,如今,去学堂竟然已经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甚至有时候,会央着阮父带他去铺子里。

        按他的话,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学不进去,也没必要浪费那个时间门。

        阮柔对此也不强求,不考科举的话,认识大部分字,日常也够用了。

        提起科举,她就想起了周青远,不论如何将人抛在脑后,那人到底有关她的任务,难免介意几分,只是似乎很久没有听到过消息了。

        府城与安平镇到底距离遥远,来往不易,自从定居府城,阮父阮母几乎就没回去过,只上次阮大伯来送粮食谈过一些,可有关周家的消息,也不会刻意提及。

        来年春天又是一个科举年,不知周青远能不能顺利参加,毕竟田语蓉着实不是个好对付的。

        在小溪村,有钱有闲,对方的日子恐怕很不错吧。

        有时候人生际遇真是奇怪,恶人好像无论处于何种境地都能过得很好,田语蓉无疑就是那种人,叫人看不惯的同时,又忍不住心生感慨。

        就在阮柔这么想着的时候,殊不知此刻的田语蓉正憋屈着呢。

        嫁过来几个月时间门,田语蓉已经熟悉了乡下的生活,可始终适应不了。

        永远盯着她私库的周家人,看似温和实则保持距离的夫君,漫天的灰尘以及多嘴多舌的村人,这些姑且她还能忍,可距离最近的镇上,连件好看的衣服都没有,就着实叫人郁卒了。

        越是不满,越是回想,她就越不明白自己当初是怎么愿意嫁到周家的,就是在府城随便选个人家都比周家好吧。

        对比起周家,府城的繁华一日日在眼前闪现,渐渐的,她想要回去了。

        至于和离的想法暂时还不敢有,可这不耽误她想回去一趟府城,哪怕只是偶尔回一次也行啊。

        她带来的下人不多,至少一支足以安全到达府城的队伍是没有的,便只能寄希望于镇上的商队。

        可这条路在一个月前也被彻底堵死。

        想起下人们回来禀告的结果,田语蓉内心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小姐,那商队说是不载我们。”

        “为什么。”彼时的她还没意识到重要性,直至听见那个荒诞的答案。

        “听说,听说,是大老爷提前让人打过招呼,不许您,您回去。”说到后面,下人的语气都有些结结巴巴,也不知是吃惊还是害怕。

        但田语蓉确实生气了,她甚至摔了一个杯子,杯子直直撞上门框然后碎成一地碎片。

        大伯是什么意思,不准备再让她回去了,为什么?

        她敏锐的意识到,一定发生了什么,否则按照先前的情况,大伯再生气,也没绝情到这个地步。

        想要派人回去调查,偏又陷入了悖论,她的人根本回不去、回不去就意味着她不能知道真相。

        最后,她悲哀的意识到,她选择竟然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周青远去府城参加院试,那么最迟,她明年春天就能跟着回到府城,问个究竟,若是运气好,能留在府城也未可知。

        出于这一层考虑,她没再阻拦周青远读书进取,甚至大方出手给了不少银钱,这使得周父周母对她的态度都好上不少,当然,周青沐那个小屁孩如今看她的眼神就跟看仇人一样,她也懒得管。

        周青沐心里那叫一个苦啊,好不容易哄得爹娘愿意送他去读书,结果没到半年,已经死了一年多的大哥回来,重新将他压下,然后,他就被迫辍学。

        眼见大嫂挥金如土,却愣是一点不肯接济他,他早就在心内暗自诅咒,等他日后有了出息,这家里一个都别想沾光。

        至于周父周母的想法则简单的多,儿媳的嫁妆总归不是自家的,那不论谁能占便宜,那都是自家赚了。

        而周青远看重的就不是这些金银财物,而是其所能带来的知识与人脉。

        回来小半年,他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落后,紧追慢赶也没能赶上,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用钱砸通镇上有名的夫子,让其给自己开小灶了。

        来年科举,他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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