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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脸好,你就很牛逼吗?


云懿没回他,大眼睛一瞪,绒绒的睫羽上湿着泪地看他。

        饭也不吃了,推开他就开门自己跑了出去。

        沈熙被她推的身子一侧,僵了一会儿,忽而就如泄了力气般,反身就靠在了桌子上,微微仰着头,半阖着眼,长睫上一瞬间就湿润了,喉结还隐隐的在动,所有情绪失控的一瞬间,仅仅只因几个字而已,她说:“我可以帮你。”

        好一会后,当他再睁开眼时,眼底已是一片退不下去的潮,他轻勾着嘴角,笑意浅浅的模样,还为这张已经染着欲/望的眼里又填了几分的妖,就连声音都随之低哑了,又无可奈何的一笑道:“还真把我当成什么好人了,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呢。”

        他又兀自的冷静了一会儿,可身下仍是难受的厉害,转身便又去了卫生间。

        而直到高二开学的时候,因为这一次的别扭,两个人都谁也没再搭理过谁。

        秦峦一边翻着自己的书包一边问云懿,“有没有记号笔,借我用一下。”

        云懿啪的一下,就扔到了他的脸上。

        秦峦:“……”咬了咬牙,压低声音,“我的这张脸,怎么说都是校草级别的吧,你给我扔毁容了怎么办?”

        云懿瞥他一眼,便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话里含着刀,“除了这张脸,你还有什么用!”

        “长了一张可以为所欲为的脸,怎么了,你就很牛逼吗?”

        “你就可以随意的耍小脾气,可以随便的任性,可以无所顾忌的撒娇了是不是?要不是老子我惯着你,轮得到你们在我头上撒野吗?”

        秦峦:“……”琢磨片刻,“你……这骂的不是我是吧?”

        云懿抿了抿嘴角,越来越憋屈。

        秦峦啧了一声,“你跟沈熙哥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以前在群里聊天的时候,只要你一说话,沈熙哥绝对的顺着你说,可最近,只要你一说话,他就立刻不说话了,怎么回事?”

        云懿听到这儿,就更憋屈了,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

        自从那天之后,她就发现了,沈熙开始躲着自己,本来是她想发发小脾气等着沈熙来哄的,没想到,这个人的脾气真是烂的可以,不但不哄,还不接受她哄了,莫名其妙的就跟她疏远了很多。

        云懿抬起手,便又把书烀到了秦峦的脸上,“别打听,多学习,少八卦,还有,不要多管闲事。”

        秦峦:“……你是真不把我的这张脸当脸了。”

        而另外一边,沈熙和云里两个人按着计划,又理顺了一番后,云里便问:“你最近,和云懿是不是有什么矛盾?怎么不黏着了?”

        沈熙忽而就笑着看向云里,双腿叠着,伸手就从云里跟前的烟盒里抽出一颗烟,咬在唇齿间点燃,轻吐了口烟雾后,才慢条斯理的道:“我俩怎么黏着了?”

        “那一天天妹妹长妹妹短的,捧哏都没有你能捧。”

        沈熙又勾着嘴角笑了,随之也深吸了口烟,一口能吸掉半根,又吐了个烟圈后,才缓缓地开口说:“我现在的处境吧,云懿还是离我远一点更好。”

        云里也点了颗烟,又将火机扔回桌面道:“她离你远不远的,你觉得,因为李老板进监狱的事,她还能置身事外吗?”

        沈熙看着窗外,又深吸了口烟,抿了烟蒂又点一颗,沉默半晌道:“离我远一点,总没有坏处。”

        云里也垂了下眼睫沉思着,别说云懿现在应该离沈熙远一点,就算是离他这个亲哥,也都应该远一点,甚至,他现在和梁甜之间都不敢走的太近。

        这一段时间,沈熙接连考下了许多跟律师有关的证件,云里和他的关系又非比寻常,两个人都算的上是那场坠崖事件的受害人,而现在,两个人的公司也渐有起色,沈家的人早就盯上了,而他们此刻的处境,就相当于蝼蚁,蝼蚁想要撼动大树很难,而大树不仅可以只手遮天,还可以随时压死蝼蚁。

        这一年中,几个人的交集都特别少,云懿还住了校。

        直到临近大二暑期的时候,时司研找到了云懿。

        她直接开门见山道:“沈熙就是这种人,只顾自己玩的开心,从来不顾别人的感受。”

        云懿背着书包抱着书,站在自己家楼下的小公园里,就这么被时司研堵着。

        “从前,他对你有多好,”时司研点了颗女士香烟,吐出的烟雾还带着点柠檬味儿。

        她倚在她的跑车前,继续道:“现在,他就会对你有多烂,像他这种人,不管不顾的往他身上扑的女人太多了,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怜香惜玉。”

        “我认识你?”云懿声音淡淡的。

        时司研手指夹着香烟,视线转过来,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她,还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会儿,就忽的笑了,“你不认识我吗?”

        “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找我有事吗?”云懿眼底凉凉的与她对视着。

        时司研便又不屑的笑了下,道:“找你聊聊天啊,你不想知道关于他的更多一些事吗?”

        “抱歉,没时间。”云懿向右移了一步,侧身就要走。

        时司研又抬了下头,眼底带着点不屑地看向她,身子微动,又拦了一下她,声音也是淡淡的,“小妹妹,你不应该跟我这么说话,很没礼貌的知道吗?”

        “你又比我大多少?”云懿也上下的打量了她一番后,说:“可能,你不太了解我们学霸的世界。”

        云懿抬手就把手中的那一摞书放到时司研的跑车上说:“在学渣或者人渣的眼中,可能会把我们的这种行为,理解成为不礼貌。”

        “但是呢,你们可又知道,属于学霸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那都是泥足珍贵的,即便是只分出一秒钟的时间,来听你们讲这种丁点含金量都没有的废话,那都是浪费了我的宝贵时间,听得明白吗?所以……”

        云懿也扬起嘴角笑了下,看向她说:“并非是我不礼貌,而是有些人太过厚颜无耻,我分了时间给你,你却还嫌少,还嫌气我不礼貌,那我也请你先礼貌一点,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大把的时间可以随便浪费。”

        云懿反身又把书本抱在怀里,说:“自己的时间可以随意挥霍,可浪费别人的,那就比较可耻了,你说呢,姐姐?”

        “你和沈熙很久没联系了吧?”

        时司研脸上也没了笑,看见云懿转身走,她便直言道:“不想找他吗?”

        “不想看看他离开你之后,他都在做什么吗?”

        “这可真是太可笑了。”

        云懿轻嗤了声,抿咬了下嘴角,回头看她,“本来呢,我是不想给你上课的,我上课的费用,也比较高……”

        话音刚落,时司研就抽出一万块钱,扔到了云懿抱着的那堆书上,“买你两个小时的时间,够吗?”

        有钱不赚是傻子。

        云懿又走回她的身边,再次的把书放到时司研的车上,又默默地把钱装好,笑了笑便道:“既然教了学费,那我就也给你讲一讲那些浅显易懂、并且已经烂满大街的道理。”

        时司研瞥她一眼,便不屑的笑了,就又垂着眸,点了颗香烟。

        “谁也别太把谁当回事儿。”

        云懿并不在乎她的态度,也靠在了她的车上,直言道:“青青草原,哪里都有。”

        “而你却偏偏想要在沙漠里寻出一片绿洲,可你又知不知道,放弃沙漠,反身的瞬间,你才能看到,处处皆是绿洲。”

        云懿说的非常豁然,“都说,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可是脚明明知道不合适,还非要硬穿,你说,脚它痛不痛?”

        “痛了,就会扭曲,就会受伤,就会流血,你要是不把鞋子脱下来,或者非要执着地把它穿进去,不管是忍着剧痛,还是磨破了脚趾,灰姑娘的故事都告诉了我们,最后,王子的心里还是没有你。”

        “两败俱伤的事儿,聪明人会忍痛割爱的放弃鞋,可有些人,却非要愚蠢的放弃了脚。”

        “你说,这些个傻子是不是也忘记了,脚,它才是会一辈子都陪着你不离不弃的那一个,可鞋,这一辈子却不知道都换过多少双了,而你为它磨破脚趾的那一双鞋,它不属于你还是不属于你。”

        “所以,为什么那么的想不开,非要为了一只鞋,去难为自己的脚呢。”

        云懿继续慢悠悠的道:“鞋如此,人也一样,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好聚好散的不好吗?人活着,就要活的有尊严一点,干嘛要活的处处不招人待见呢?”

        “再者说,你觉得我和沈熙之间有问题,可我们之间有没有问题,这跟你又什么关系?操别人的心,好听一点说,叫做正义感爆棚,可是难听一点说,那就叫做多管闲事了。”

        “他有他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

        “我为什么非要为了他而要死要活还纠缠不放的呢?”

        “我并不觉得,死缠烂打是一件多么值得探讨的事情,更不是多么的往脸上贴金的一件事。”

        “我这人活的就很淡漠,也不是那么的有心,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着嫉妒心无休无止地泛滥。”

        “对于很没有意义的一件事,一般情况下,我就不会空出脑子,想那么多。”

        “而且,像你们这种喜欢死缠烂打的做事风格,自己折磨自己不说,还见不得人家快活,红眼病有点重啊姐姐。”

        “并且,嫉妒心,也并不能够使你快乐。”

        “很赔本的一个买卖,得不到你想要的,还搭进去了自己的快乐,吃亏,也上瘾吗?”

        云懿笑了笑,继续道:

        “你爱他,你把他当成个宝贝,可并不是你喜欢的东西,所有人就都会喜欢它。”

        “你在意的东西,也并不是所有人就都会在意它,你来找我的意义在哪儿?”

        “是想跟我讨论一下,被他沈熙甩了之后的感想吗?”

        “抱歉啊,这不是阅读理解,我也没有那么多的读后感。”

        “我很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上,值得爱与被爱的人那么多,有些人知道各自安好,可有些人呢,却偏偏喜欢搅乱别人的生活,你看不惯他左右逢源,那么你大可以让他滚的远一点,干嘛还非要倒贴呢。”

        “明明很高贵,却非要把自己放到了一个最低贱的位置,值不值得啊姐姐。”

        “井底之蛙,看见的只是一片天,而飞起来的鸟儿,看到的却是大片森林,人的眼睛虽然有避障,会被一些表面的现象所蒙蔽,可是你不能眼盲心也瞎啊。”

        “佛祖云:我佛慈悲,道祖云:我心自在。慈悲一点,放过别人的同时,也放过了自己,自在一点时,你就会发现,什么都不过是云烟一场,除了生死,你无力左右外,其他的,皆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又何苦何必的为难自己呢。”

        “这个世界上,可爱的人也那么多,爱谁不一样呢。你以为,一往情深真的就很值钱吗?”

        “那可真是大错特错了。”

        “在一个爱你的人面前,你的一往情深那可值万两千金,可在一个不爱你的人面前,它不仅是一文不值,还会成为人家的绊脚石,踩上去,咯脚,踢开了,还脚疼。”

        “你说,若是这样的一往情深,那得是有多么的不招人待见啊,与你是付出,可与别人来讲,那就是负担了。”

        “这个社会现在特别流行一句话,就是请不要去进行道德绑架。”

        “你把自己弄的很悲情,觉得自己遇见一个狼心狗肺的畜生,继而就觉得自己的一片真心喂了狗,然后,就一传十十传百的告诉你认识的所有人,这条狗它有多么的忘恩负义,有多么的吃里扒外,以至于,人人都来斥责那条狗。”

        “可姐姐,”云懿笑了下说:“难道你就没想过,狗喜欢的不是“真心”,它最得意的是“骨头”吗。”

        “你非要拿“真心”去喂它,就好比人不会吃人肉一样,吃了会恶心,会厌恶,也会吐。”

        “是你从最一开始就喂错了东西,并非,”云懿顿了一下说:“那条狗错了。”

        时司研也真是大开眼界了。

        她理解了云懿的各种比喻,可无外乎,这些比喻通通的都指向了一个人,就是整个凤城差不多都知道的那个惹不起的混蛋,沈二少。

        可如今,云懿不仅把他比喻成草,比喻成鞋,还敢把他比喻成狗,时司研缓缓地看向她。

        云懿却全然不介意,她心里也压着一股火,自己不就是说错几句话吗,他沈二少的架子怎么就那么大了,还哄不好了,直接就不搭理她了。

        这个时候,她就特别想骂他,而且骂的还挺过瘾的,你都那么凶我了,我骂你几句怎么了。

        于是,憋火憋了很久,还无处可撒的她,有那么一点公报私仇地继续骂:

        “与其,你愿意把你的心上一把锁,然后再丢给根本就很厌憎这颗心的那条狗,那我建议你,还不如给它松松绑,看看天,看看景,养养花,溜溜鸟的不好吗?干嘛费劲巴力的非要讨狗嫌呢。”

        “再换而言之,你听过有人喜欢猫,有人喜欢狗,可你听过有人喜欢过一块粘人的胶皮糖吗?”

        “所以,言尽于此,姐姐你呢,好自为之?”

        时司研整个人都愣住了。

        沈熙那么的不是个东西,可她也没听过谁敢这么骂过他。

        背地里也没听过。

        毕竟,有些话经不住传播,很容易被当事人听见,那以沈熙那种捉摸不透的脾气来讲,很多人都怕他浑起来,自己也就废了。

        再者,她遇见的名媛小姐大家贵族,可以说是数不胜数,可她还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话。一边骂着人,还一边条条是道的讲道理。

        多数人,讲道理就是讲道理,修养素质什么的都是很高。

        可是云懿不一样。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你听不出什么素质,可细细一琢磨吧,还话糙理不糙,但是也不对,话也不算糙,她也没骂人,全都是比喻。

        但是你要说没骂人吧,针对于这些话来讲,已经算是给沈熙骂的狗血淋头了。

        时司研的脑子里,此刻也有点短路。

        在她曾经接受的建议里,从来都是,喜欢你就去争,只要肯努力,肯付出,就没有争不到得不到的东西。

        所以,金钱,势力,包括是男人,她也一直都是这样以为的。

        她喜欢沈熙,说的再俗气一点,她就是喜欢上沈熙的那张脸,和他身上那种雅痞的样子。

        跟这种人在一起,所有的感觉都会很刺激,包括他对你几分不正经的样子,都比绝大多数的人懂情/趣,很帅,很野,也很欲,就算是他浅浅一笑,或者是不经意的一个眼神,都带着那种勾人的撩。

        但是这样的人,通常也都很难被驾驭,沈熙就是这样的人。

        也许,

        得到后,并不会再执着,可是没得到时,就是有一种非常强烈的占有欲,这种占有欲,也会潜移默化地促使她认为——

        沈熙其实在沈家并不受欢迎,他一直都是被沈家人唾弃甚至是排挤在外的,他也只是有一个堂而皇之沈二少的名声而已。

        那自己呢,自己是时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

        时家的势力又比沈家的还要大。

        她想,如果自己对沈熙好一点的话,把那些名和利的都给他,让他坐拥着时家的势力,到那时,沈家还有谁会不去高看他。

        而能够活的高高在上,还能够活的被人看的起,他想,没有人会禁得住这样的诱惑,也没有人会不愿意。

        所以就这样,

        一来二去的,不知不觉间,就和沈熙之间牵绊了这么久。

        他疏离,她靠近,他拒绝,她不放弃。

        她就是高高在上的觉得,你一个满身污脏到泥潭里的人,能有多高尚,用钱砸不动你,那就用权利来撼动你。

        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有几个人是不俗气的,她也觉得,自己只要坚持下去,能够给他给的更多,他就不会不为所动的。

        以至于,

        甚至在这个似是较劲的占用中,她……早就迷失了自己。

        他越后退,她就越靠近,也越执迷。

        而她身边的人,没有谁会跟她说上一句,你停下脚步看看,你后退一步看看,你放弃一下看看,不要那么纠结着自己再看看。

        她身边的人,皆是张嘴既奉承,见到她时家的大小姐就逢迎,也总会私下里跟她讲,能够被你时大小姐看得起,还敢那么不拿你为意的,是他沈熙不识抬举。

        而唯一能够愿意跟她讲上几句真心话的人,就是林子渡。

        可林子渡也不会跟她讲这些,因为,他没有立场,即便是他讲了,在别人眼里,也是藏了私心的,她也不会听。

        云懿见她不说话了,抱起书本又要走,她忽而说:“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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