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野孩子

慕雨柔正准备拿出相府主人的仪态，安抚大家安静下来，却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来到了桌子前面，拿起桌面上的毛笔就准备在桌面上写字。

秦煜动作快，伸手去拦他，那孩子却如泥鳅一样灵活避开，顺手还在他身上划了一道鲜明的墨迹。

“太子殿下！”慕雨柔惊呼，伸手想要拦住那孩子，可那孩子不但躲开了，还在慕雨柔身上添了一道一样的墨迹。

“哪里来的野孩子？”慕雨欣对旁边的侍女们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吗？不会去拦着他？”

“是！”一直不敢到这群达官贵人身边上手的奴才们，这才赶紧动手去抓那个孩子，可那个孩子不知道是不是脚下抹了油，动作极为灵活，拿着笔在人群中穿梭，给许多闺秀身上的华服都添了一两道墨迹。

整个亭子顿时都是她们的惊呼声。

这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慕雨欣旁边，直接掀翻了桌上的墨砚，浇在了慕雨欣身上，她今天精心挑选的华服，瞬间惨不忍睹。

“啊！”慕雨欣看着自己的裙子，尖叫出声。

甄玉琴站在她旁边，被她这一声尖叫吓了个十足十。

也在这时，慕雨欣的贴身侍女玛瑙快速抓住了那孩子的衣服，旁边的家丁也赶紧上前，制住了那个孩子。

亭子里的骚动这才渐渐停下来。

慕雨欣看着自己重金买来的裙子，此刻比一块破布还不堪，血气上涌，也顾不得这是什么场合了，直接上前，抓住那孩子的衣领：“哪里来的下贱胚子，我今天就要打死你！”

“慢着。”慕夕芷面上一副怯弱的样子，皱着眉头，想要制止那些仆人，声音很大，惹的众人看了她一眼，秦煜也看向她。

“雨欣！”慕雨柔见慕夕芷此刻这副柔弱的样子，生怕她抢了自己的风头，立刻自己开口喝住慕雨欣，快步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

慕雨欣这才回过神来，松了手，可面上余怒未消。

那孩子重新被家丁扣住，跪在地上，看上去小小一团，抬头看着众人的眼神还是怯生生的，慕夕芷看着他，眼底闪过一抹几不可见的心疼。

但面上还是那一副刻意做出来的怯弱的样子。

韩如风一直不动声色地看着慕夕芷，猜到她此刻表情明显是装的，他认识的慕夕芷明明聪明又淡然，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害怕的表情？

略微感受到了她并不明显的情绪波动，韩如风眉头一挑，这慕夕芷莫不是知道这孩子？她这是打算干嘛？

“这是何人？”秦煜指着那孩子，问慕雨柔道。

“这……”慕雨柔也不记得相府有这么一个孩子，但是现在所有人看着她，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带着抱歉的笑容道：“应该是府内下人的孩子，惊扰了各位，雨柔实在抱歉。”

看这孩子身上的衣服是简单的粗布，又为了保暖裹了很多层，甚至还有补丁在上，慕雨柔便推测是家奴之子。

众人这才点点头，原来如此。

“无事，只是一些墨水罢了。”秦煜摆摆手，用随从递上来的湿帕子擦了擦，大度地说道。

秦煜都这样说，其他众人更不好和这个孩子计较，也纷纷表示无事。

“雨柔多谢诸位不计较，”慕雨柔在此刻都不忘记展示自己的贤良，温柔笑着对下人道：“这孩子许是饿了，把他带下去，安排他去吃点东西吧。”

慕夕芷第二次制止道：“等一下，这孩子是……”

水榭门口却在此刻进来一群人，打断了慕夕芷的话，领头的人正是丞相慕书远和他的夫人王氏。

见到水榭的气氛有些奇怪，慕书远等人连忙向秦煜等人问安：“微臣（臣妇）给太子殿下、诸位皇子、公主请安。”

“慕丞相请起。”秦煜温和道。

“父亲！”跪在地上的男孩突然脆生生地对慕书远叫道。

“？！”水榭的众人都惊了，连同那两个按着男孩的家丁都吓到了。

慕书远这才看清那被下人按着的男孩，正是他的小儿子慕之恒，一时之间也有点愣怔。

王氏也是吃了一惊，但是很快反应过来，立刻喝那两个奴才：“放肆，小公子你们也敢押着？”

两个奴才立刻放了手，跪倒在地求饶：“老爷夫人饶命。”

慕书远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虽然他并不待见乌氏两母子，甚至这些年也没有看过慕之恒几次，以至于刚才差点没有认出来自己的儿子。

但是主子就是主子，刚才两个奴才押着自己的儿子算怎么回事？

他怒道：“谁给你们的胆子，连本相的儿子都敢押？”

众人的视线纷纷看向一旁的慕雨柔，刚才不是慕二小姐说这是他们家的家奴吗？

慕雨柔脸上青白交加，此刻已经失了言语。

“原来是丞相的小公子啊，”洛昭用手帕掩着嘴轻笑：“刚才慕二小姐还说这是您家的下人的孩子呢。”

这话一出，慕雨柔的表情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洛昭偏偏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道：“对了，刚才慕三小姐还骂这孩子是下贱胚子呢，呵呵。”

闻言，水榭众人都掩着嘴，和身旁的人小声议论。

水榭里的人很多，刚才跟着慕丞相过来的还有一些朝廷官员，加上原本就在这里的皇室成员、官员家眷，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慕书远只感觉自己自从入朝为官后，还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丢脸的时候，一张老脸都要丢尽了。

今日之事要是传出，慕书远在秦仪国上层的脸面无存。

一向城府颇深的慕雨柔此刻也失了主意，第一次如此害怕，她美名在外，可万一被别人知道她在家连自己的弟弟都不认识，这贤良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她求助的眼神，下意识地看向王氏。

王氏反应很快，她呵斥跪在地上的两个奴才：“大胆奴才，今日是大人的生辰，竟然没有好好照顾小少爷，让小少爷一个人乱跑，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情，你们担当的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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