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死有余辜
玄武果真不由分说地拉起苏平河去了前庭。
山匪的婚礼哪有那么多讲究,堂上坐了白虎和朱雀两人,周遭围了一圈兴奋不已直吆喝的小弟,苏平河草草盖了个红盖头,被玄武拉着胡乱拜了三拜,就算礼成了。
呼喊声震天动地,苏平河和玄武被簇拥着送入了洞房。
外头灯笼高挂,酒席已经摆好,山匪们全都兴奋异常,在洞房笑闹了一会便又都入了席。
白虎有些不安:“大哥当真不出来喝杯酒?”
“方才玄武拉着他那新媳妇去喊过了,大哥独自坐在房里生闷气,理都不理他们。”
“不行,我还是去瞧瞧再说,都是自家兄弟,大哥再怎么生气,也不能连杯喜酒都不出来喝啊……”白虎站起身拍拍正在灌酒的朱雀道,“你少喝点,我去去就来。”
白虎在青龙房门口敲了半天都不见有人来应,狐疑着推开门,见青龙正坐在黑漆漆的屋里一声不吭。
“大哥,我知道你看不惯四弟那个新媳妇,但眼下木已成舟,他二人堂也拜了……你就去喝杯喜酒,当给四弟个面子吧。”
青龙还是动也不动。
白虎终于察觉出异样,壮着胆子走上前推了他一把,见他竟然就这么直挺挺地从椅子上倒了下去!
白虎大吃一惊,当下就大喊起来:“快来人哪!大哥出事了!”
哪里有人应他?外头所有的人都喝疯了!
他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冲着众人大喝一声:“都给老子停下!家里进贼了!快操家伙!”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纷纷扔了手中的碗。
酒意正酣的玄武和朱雀都一脸震惊地望向他:“二哥,出什么事了?”
“大哥,大哥好像被人下了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什么?!”
于此同时,假意投靠山匪的李景知人马也都纷纷取出兵器,瞬间便将所有山匪都包围在了中间。
“尔等欺行霸市的土匪,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山匪们这才知道自己中了奸计,操起家伙就与李景知的人马缠斗起来。
然而没过多久,山匪们就感觉天旋地转,手脚发软,明明人数是李景知人马的好几倍,却被打得抱头鼠窜,毫无招架之力。
场面一时混乱异常,哭喊求饶声交杂着兵刃交接的嘈杂声,山匪们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
火焰炽炽中,一个清瘦挺拔的少年郎从人群中慢慢现出身形。
她穿了件青色长衫,腰间玉佩上的流苏随着走动左右摇摆,头发全部绾至头顶,用青玉簪子固定住,莹润白皙的小脸在火光中显得熠熠生辉。
玄武神思恍惚间远远瞥了她一眼,脑中轰地一声炸裂开来。
他听到周围的人都在恭敬地喊她“苏大人”。
“苏大人,山匪都被控制住了。”
苏平河缓缓走到玄武跟前,嘴角噙着一丝冷洌的笑容:“四郎,得罪了。”
玄武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变得惨白一片:“你是……平儿?”
“什么平儿果儿的,本官是圣上钦点的剿匪军!”苏平河嗤笑一声,“没想到穷凶极恶的山匪头子,还有这么纯情的一面呢。”
李景知这时也匆匆赶了过来,远远看到苏平河已经换上了男装,眼神闪了闪,朝她招呼道:“苏平河,一切可都顺利?”
玄武目眦欲裂地看着二人,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就被霸道的困意席卷,两眼一闭,彻底昏死过去。
苏平河见李景知手上提着弓箭,心痒难耐地朝他伸出手道:“殿下介意把弓箭借给下官用用吗?说起来,下官都有好几年没碰过弓箭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生疏。”
“你这一仗打得漂亮,弓箭手都没能派上用场,”李景知将弓箭递给她,“回京后,本王一定会禀明始末,请父皇重重赏你。”
苏平河但笑不语,走远几步,拉开弓,摆好架势时,眼角余光忽然看到一抹身影朝李景知的后背飞扑过来。
她想也没想就朝那人影猛地射出了刚搭上弦那一箭!
李景知被她凌厉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躲避,箭矢已经贴着他的耳边呼啸而过!
“嘶!”
“啊!”
随着惊呼声起,李景知回头一看,见朝着自己飞扑而来的山匪已经被一箭射穿了眉心!
苏平河的箭术本就出神入化,加上她又服用了大力丸,几乎瞬间就将白虎的头骨一箭射穿了。
李景知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说不清自己到底是被这土匪头子给吓到了,还是被苏平河的霸道神力给震慑住了。
苏平河走上前去查看,发现中箭的是二当家白虎,死前还睁着眼睛,鲜血顺着伤口滑落下来,脑后白乎乎的一团浓稠液体,好像是流出来的脑浆,看起来分外可怖。
无论她曾在刑部的暗牢里对多少罪犯用过极刑,这毕竟是她第一次杀人,看到尸体的刹那,她还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李景知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在她耳畔柔声说:“别看了……是他自己死有余辜。”
苏平河周身被他温暖而干燥的气息笼罩,半晌才缓过神,拉下他的手说:“刀剑无眼,殿下还是速速离开此地吧。”
李景知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发白,手也在不由自主地微微发着抖。
低叹一声,李景知执起她冰凉的手,带着她往外走。
“我们的人马毫发无损,自然会妥当善后。现在,你所要做的事,就是好好泡个澡,放松睡一觉,忘了这一切。”
—
苏平河哪里睡得着?
她连着好几天都没能正常入睡,一闭眼就能看到白虎那张骇人的脸倒在血泊中。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回了京,她整个人已经倦极。
然而还要进宫复命。
李景知心疼她,一路上都尽可能地小心伺候着。
一直走到李崇安的寝殿外,李景知都还在担忧地看着她:“夜里还是睡不着?我府上的安神香效果很好,回头我命人取些给你?”
注意到李景知对自己的口气过分亲昵,苏平河左右看了看,刻意拉开两人的距离:“多谢殿下关心,下官府上有神医,回去服用几帖安神药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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