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
病房门敲了两下，被推开。
进来的不是旁人，是陆怀序的母亲陆夫人。
虽是深夜，陆夫人仍是无懈可击的，一身名贵的衣裳首饰，看着气质高贵。
陆怀序静静看她。
他修长指尖，甚至还握着那张照片。
陆夫人站在门口，目光亦是落在他指间的照片上，母子连心，此时陆怀序心中在想什么她一清二楚。
她侧身对跟来的佣人说：“张妈，你去外面等。”
张妈察觉气氛不对劲，连忙退出去带上门。
陆夫人看着合上的门板，随后款款踱到沙发上坐下，她出身高贵，年轻时就经历丈夫背叛出轨，她的心早就像是大润发的杀鱼刀一样冷。
灯下，她那张面孔略带刻薄。
她看着儿子说：“我听家里人说，盛渺去酒吧喝酒，还跟你打架闹到医院里来！陆怀序，她是陆氏集团的少夫人，她这些行为像什么样子？我无法容忍。”
陆怀序目光深遂。
等到陆夫人抱怨完，他轻声反问：“您为什么不亲自跟她说？是因为心虚吗？是因为不敢对她做出这些要求吗？是因为您心里知道这个陆太太不是她想当的……是吗？”
一张照片扔到她面前。
陆夫人拿起来一看，面容顿时变得扭曲。
她冷冷地笑：“你查到了？所以心疼她了？但是你再心疼你也别忘了她现在是陆家少夫人，她的行为举止得有陆太太的风范，而不是跟什么三教九流的人来往，败坏了陆家的名声。”
陆怀序薄唇紧抿。
他盯着自己的母亲，看着她丝毫不悔过的样子，他的声音冰得没有一丝温度：“她再不好，不也是您亲自送到我身边的吗？就因为当年我想娶白筱筱，你就设计盛渺让她成为我的太太，她做错了什么？因为……她喜欢我？”
说到最后，他声音微微颤抖。
陆夫人则是冷笑。
真好，她生的好儿子，终于彻底地跟她撕破脸了。
既然撕破了脸，她索性就撕到底。
她笑容更扭曲：“对！不过我挑中她不光是因为她喜欢你，她有一个好的家世、她有个艺术家的母亲，她的父亲洁身自好，她的哥哥优秀勤勉……只有这样的人才配进我们陆家的大门！”
陆怀序面部肌肉抽动。
他颤着声音：“你忘了她当时才20岁。”
陆夫人表情变了。
她微笑着看着自己儿子，甚至是温柔慈爱的。
她说：“陆怀序，你也知道她当时才20岁！那你怎么不网开一面放过她呢？你怎么一睡就好几年呢？因为她漂亮是不是？因为她满足了你一直苦苦压抑的需求是不是？”
“我是设计了盛渺！”
“但是陆怀序你仔细回忆一下，新婚那个月你是不是每晚都回家……你敢说你没有上瘾吗？”
……
陆怀序盯着她，心口起伏。
他吐出几个字：“你心里有病！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陆夫人垂眉淡笑。
半晌，她轻声开口：“碰上陆文礼，就是我最大的报应！”
陆夫人离开，病房里恢复了安静。
雨势渐大。
哪怕是最高级的VIP病房里，依然能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一声一声敲在陆怀序的心里。
他打开手机相册，看着盛渺趴在枕上的照片。
陆夫人的话开始回荡。
【陆怀序你仔细回忆一下，新婚那个月你是不是每晚都回家……你敢说你没有上瘾吗？】
陆怀序否认不了。
这张照片，就是他食之入味的最好证据。婚姻三年，他痛恨盛渺却对她身体上瘾。
是他折磨了盛渺三年，
是他！
外头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陆怀序开始着衣……
*
雨夜，一辆黑色劳斯莱斯驶进别墅。
车停下后雨刮器不停摇摆，车前的金色女神标志，傲立雨中却又像是在哭泣。
陆怀序坐在驾驶座上。
白色衬衣，在黑夜中醒目，但是家中佣人都睡下了无人过来迎接。他仰头看着二楼的方向，灯是熄的！
陆怀序静静坐着，
回到别墅，他才惊觉自己冲动了，他甚至未曾想好为什么回来，他就回来了……可是这会儿，他很想见一见盛渺。
他甚至希望，这三年是一场梦。
他现在上楼，给她一个拥抱在她耳边说一声对不起……然后梦境醒来，他将盛渺的人生还给她。
陆怀序靠到椅座上，紧闭双眼。
他现在觉得，他碰盛渺一下，都是罪孽。
凌晨四点时，
陆怀序下车走进别墅，屋子里静悄悄的，秋夜的雨将气温降到最低，他穿着衬衣全身悚悚的冷。
二楼主卧室却是温暖的。
盛渺躺在床上应该是睡着了，呼吸轻浅，她向来睡觉很乖顺。
陆怀序走过去，脱去鞋袜在她身后躺下。
他也真的在她耳际很轻地说了声对不起，可是时间无法倒带……他们也回不到从前，盛渺依旧是陆太太。
那一瞬间，陆怀序的心中，难受到了极点。
他的面孔贴着盛渺的薄肩，微微颤抖……
盛渺还是醒了。
她没有转身，她由着他静静地抱着，她其实隐隐约约地听见他对她说了对不起……她那个骄傲的，从不低头的丈夫跟她说了对不起。
她并不愚蠢，细想下就能明白，是为什么。
经历三年，陆怀序终于相信她去查了当年真相，也明白了那晚她跟他一样是被设计的，所以他现在这一声对不起……是向她忏悔？
陆怀序知道她醒了。
他手臂收紧，用力搂住她的细腰，他在她耳边低低开口：“盛渺我们重新开始！让我补偿你。”
盛渺在他怀中，轻轻闭眼。
果真……
她其实该感谢他的坦白的，至少陆怀序没有无耻到隐瞒、继续折磨她，他还屈尊降贵地说要跟她重新开始，想要补偿她。
“陆怀序，我不要什么补偿。”
“我们之间，更没有什么重新开始！”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承认几次的【没有玩够】。我会想，这一次是不是你新的把戏，我会想我付出的真心是不是又会被你无情地扔到泥巴地里，狠狠踩碎。”
“陆怀序太迟了，我已经……不爱你了。”
……
陆怀序搂紧她，全身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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