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她想确定，他是真心，还是违心？
陆怀序亦看着她。
他们当了几年夫妻，他们了解彼此，他心里还有她……她肯定是知道的，所以她出现在秦园，她跟他发生关系，她那样紧地抱着他。
刚刚，她早就不行了，但仍是愿意满足着他。
这些，只有深爱才有。
陆怀序心中悲凉，他们爱过但似乎没有相爱过。从前是盛渺爱他，后来她心慢慢冷掉，他爱上她……现在他们无法相爱。
每次，他心头升起希望，在看见无力的双腿之时，他心上的火苗迅速地熄掉，然后便只剩下了悲凉。
他看着盛渺受伤的样子，
他狠心地说着那些违心的话，他说：“盛渺，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余地么？是，我还喜欢你，但你也有了别人！爱，说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很难。我现在已经这样了，下半辈子我只想轻轻松松地过，若说亏欠……我亏欠你小提琴的梦想，现在我也用一只右臂偿还了，还不够吗？”
他笑了一下，笑得薄凉。
而后，他便看着她，等她知难而退。
女人总有矜持，他说的这样难听，没有女人还能赖在他身上，盛渺更是如此。
方才有多火热，此时，就有多难堪。
盛渺身子一点点冷掉。
她慢慢拢起真丝睡衣，掩住白皙肌肤上的点点红痕，那些都是陆怀序在情动之时留下的……
他的腿不能动，一切清洁都要她自己来。
陆怀序更有意如此。
他想让她知道，如果她执意跟他在一起，那么以后的每一次她几乎都要面对这样不堪的场面……除非她想让佣人知道。
盛渺简单清理了自己。
她又默默地拿了纸巾，给陆怀序擦拭、帮他将浴衣整理好，饶是如此，他身上总归带了些欢好以后的气味……
做完这一切，
盛渺低着头说好，她说原本这一切就只是逢场作戏。当她说出这些话时，她是委屈的。
她又不是铁打的，她也会受伤。
下午，她和沈清带着孩子们离开。
算一算，她在陆怀序的别墅里，已经住了三四天。
盛渺离开的时候，陆怀序没有下楼，他独自坐在书房的落地窗前，静静地看着楼下的停车坪。
身边，是秦秘书找来的新护理。
40出头，为人很稳重。
王医生端了水杯，在一旁温言说道：“陆总，吃药的时间到了。”
陆怀序目光没有挪开，语气淡淡的：“把药拿过来。”
他吃药时，看见盛渺站在阳光下面，她打开车门上车……
忽然间，陆怀序心里升起自厌心里，其实他心里很明白，他说的那些都是借口，他不肯跟她在一起只是因为他没有勇气……
他没有勇气跟她一起走在阳光下，没有勇气接受旁人异样的目光。
其他，只是借口。
陆怀序轻轻闭了眼……
……
那边，盛渺带着孩子们离开。
小陆言已经好了。
在车上，她叽叽喳喳地说话，明显那位张医生说的那些她已经全部忘掉了。
盛渺心慢慢地放下来。
她在后视镜里，跟沈清对望，浅浅一笑。
一刻钟后，车子缓缓驶入一处别墅区的私道，快到别墅门口时远远地看见一辆黑色路虎车停在门口，车旁站着一个高大男人。
盛渺认出是孟燕回。
她没有出声，只是面色稍霁。
沈清忍不住了：“他还敢来！他把咱们家里害得这么惨，还成天地晃着是想怎么样？”
盛时宴和孟烟的事情，
之前盛渺没有告诉沈清，这会儿，她想想还是说了：“哥哥一年前娶了孟燕回的妹妹……孟烟，她才21岁。”
沈清呆住了。
半晌，她才缓过神来：“怎么可能啊！这一年咱们都在香市生活的，他办了这样的大事会一点儿蛛丝马迹也不露？会不会是姓孟的诓我们？”
盛渺苦涩一笑：“我打过电话，哥他承认了。”
一时间，沈清心情十分复杂，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话间，车子开到孟燕回身边，他伸手拦下了车子。
盛渺知道他想问的，无非是孟烟。
她打开车门，让沈清抱着小陆群，带着小陆言先回家，她自己留下来跟孟燕回说话……
暮色中，沈清带着两只小的，背影渐远。
盛渺静静看着。
孟燕回也是……
他几乎忘了指间的香烟，良久他苦笑一声：“你跟他都儿女双全了，真想不到。”
盛渺收回目光，看向孟燕回。
孟燕回接触到她的目光，高大的身子竟然颤了一下。而后他拢了手掌，重新点燃了那半截子香烟，在吸了一口后，他才再次直视她：“我来，是想问你我妹妹在哪？”
“我不知道！”
盛渺如实说：“在香市的时候，我从未听见过孟烟的存在，我哥他也没有说过……我唯一知道的是，他们确实结婚了！孟燕回，如果你真的担心，你可以去一趟香市，我想孟烟不会不见你。”
孟燕回直截了当地说：“盛时宴用了点儿手段，卡住了我的出境材料，我暂时去不了香市。”
他年纪轻轻，就在律师界登顶，他善于玩弄权术。
他从未求过人。
但孟烟是他唯一的妹妹，是他唯一的亲人，他近乎用一种哀求的语气对盛渺开口：“当我求你，向你哥哥求情放孟烟一马！在我们两家的恩怨里，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盛渺语气带了一丝悲凉：“当年，我哥也是无辜的。”
孟燕回盯着她。
他夹着香间的修长手指，微微颤抖……彰显了他极大的克制。
良久，盛渺走向自己的车。
她打开车门时，脚步一顿。
她轻声说：“尽量吧！我尽量帮你打听……但是孟燕回正如你说的，他们结婚了，很多事情无可更改。”
说完，她将车子驶进别墅大门。
银色劳斯莱斯的车身跟孟燕回擦身而过，她很平静，没像两年前那样想要撞死他……但孟燕回却往后退了一步。
他靠在车身，他回想着几年前，
当年报了仇，
他心里并不痛快，每每午夜梦回他总是会梦见他那间办公室里，百叶窗的缝隙透着光，面前诉说的美丽女人总带着哀伤……
他总是梦见盛渺。
时间久了，他慢慢地知道，那其实不是同情而是怀念，他怀念她站在他跟前，用那种哀伤的语调，脆弱的表情诉说着她婚姻中的不幸，怀念她用信任的目光看他……
后来，他总会出差去香市，去看她。
他甚至把孟烟送到香市美院，那样，他便有更多的理由去看望盛渺……其实也只是偶尔吃顿饭，喝一杯咖啡。
但对于他，己足够！
可是，现在没有了，全都没有了。
他的喜欢、他的情感，在盛渺的世界里都不配被提起，因为那是卑鄙的，肮脏的。
……
盛渺回到别墅，
沈清正陪着孩子，听见脚步声就抬眼看她，盛渺在玄关处慢慢地换鞋子，她低声说：“我准备去一趟香市！也不光为了孟烟，我也是为了哥哥……现在好不容易好过了，我也不想他总活在仇恨里。”
沈清是赞同的。
怎么说的，逝者已去，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盛渺订机票时，她跟沈清说：“我最多两天就回来！家时有事情的话……就找陆怀序，他会处理的。”
即使她跟陆怀序不欢而散，闹了个脸红。
但是，陆怀序仍是她最信任的人。
沈清点头：“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盛渺抬眼看着沈清，看她发际几缕灰白发丝，她觉得有些对不住沈清，她握住沈清的手轻声说：“沈姨，其实您还年轻，碰到合适的……”
“想什么呢！”
沈清轻声拒绝了，她说：“我就给你带孩子，以后再给时宴带孩子，加起来四五个孩子还不够我带哦！这生活过得充实得很，何必找个糟老头子还要再去侍候他。”
盛渺笑了。
沈清也跟着笑起来：“我说真的！哪个老头儿有你爸爸强啊？比不过就不想再找了。”
盛渺没再提了……
次日上午，她就飞了趟香市，直接到了香市盛氏集团总部。
盛时宴并不在，
金秘书硬着头皮接待了盛渺，她给盛渺泡了上好的茶水，左顾言他，就是不肯吐露出真话来。
“行！你不肯说。”
盛渺将杯子放下，淡淡一笑：“那我就不走了！你们盛总一天不出现，我就一天待在这里……我想集团总有紧急公事需要他处理。”
金秘书没办法，只得打电话请示了盛时宴。片刻，她挂了电话踩着高跟鞋过来，轻叹：“盛小姐请跟我来。”
公司派车，送她们去了那幢别墅。
但盛渺去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
这个时间节点，也正是那个年轻男孩儿被打断双手，孟烟被确认怀孕的时候……偌大的别墅静悄悄的，偶有个把个佣人走动。
金秘书轻声说：“盛总带着盛太太散心去了。”
散心……
盛渺勉强一笑：“他们很恩爱吗？”
明显她是不相信的，她要上楼看一看。
金秘书当然不敢阻止……
盛小姐不但是盛总的妹妹，她还是盛氏集团第二大股东，并且自己的事业也做得很好，在香市更有广大的人脉，她得罪不起！
盛渺独自上楼。
她只去了二楼东边的主卧室，打开门穿过起居室，来到私密的卧室……
床头没挂结婚照片。
卧室里，也没有明显小女孩的摆件，只有沙发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画板，上面的画画一了半，从轮廓依稀能看得出来……是哥哥。
衣帽间里，女主人的衣服，并不多。
男主人的更少！
盛渺轻碰女孩子柔美的织物，她能猜得出来，哥哥对孟烟不好……否则结婚同居了一年，怎会只有这几件衣裳？
她没有久待，缓缓下楼。
到了一楼，金秘书的神情明显有些紧张，盛渺问她：“我哥不常来吧？”
这次金秘书没有撒谎，
她点头：“是，一周来个次把次。”
盛渺没再问下去，再问下去也是个残忍的故事，她准备离开……但这时，有几个年轻的保镖提着水桶从地下室里出来，那些桶里的水都是血红色的。
盛渺怔了下，看向金秘书……
金秘书脚底一凉。
*
盛渺在香市，待了一周。
一周后她落地B市国际机场，在出口处她看见了孟燕回……彼此隔着墨镜打量对方，最后盛渺出了关跟他去了机场的一家星巴克。
双双坐下，
盛渺摘下墨镜，表情微冷：“你跟踪我？”
几天未见，孟燕回看起来憔悴不少。
他给盛渺点了咖啡，在等咖啡的空档他摸出一根香烟，但碍于场所他还是没有点上。
他看着盛渺声音微紧：“我没有跟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孟烟的下落。我派去香市的人，全都被盛时宴解决了，我没法跟她联系。”
这时，侍者送上咖啡。
盛渺低头轻轻搅拌，但没有喝。
事实上，自从知道真相，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还会和孟燕回坐在一起喝咖啡，他是间接害死爸爸的人啊！
但此时，因为孟烟，她还是跟他坐在一起了。
好半响，她抬眼看他。
盛渺眼里有一抹水气，或许孟烟的经历像极了她的曾经，所以她有共鸣她为孟烟难过……所以她才在香市待了一周。
但她并未等到盛时宴，他带着孟烟出国了。
盛渺声音艰涩，
她告诉孟燕回：“孟烟怀孕了！”
孟燕回呆住。
他年少时遭遇家变，他早早成熟扛起责任……他早就练就一身处事不惊的本事，但是这一刻他还是失态了。
他手中咖啡，将香烟淋湿。
桌面上一片狼籍，服务生要过来清理，他眼睛红着低吼：“走开！”
整间咖啡厅，全都静默了。
有人认出了孟燕回，拍下他狼狈的样子，发布到网上。
当然还包括了盛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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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燕回不知道那些。
他手掌扳着桌面，身体前倾，他看着盛渺低声问：“我想见她！盛渺……算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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