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神医（十五）
归琅眼眸中划过一丝异色，戎豹赠令是为了表示戎族的友谊，而赠兵却不仅仅是报恩，更是为戎族下一步棋。
由戎族少主，也就是戎族下任首领亲自带的卫队定然不简单。
若今后萧映宁登顶至尊之位，戎族也能从中得益。
戎豹见归琅没有拒绝，便指着戎虎说道：“我这侄儿虽勇猛善战，有一身蛮力，但却是个心思浅的，以后还望使者阁下照拂一二，莫要让他莽撞行事。”
“这自是应当的，戎虎兄赤子之心，在下定不会让人坑害了他。”
“使者大人言重。”戎豹笑了笑，又忽然看向戎虎，收敛笑容道，“若是他执意犯蠢，不听您的话，即使死在外边也怪不了您。”
戎虎睁大眼睛，他还半跪在这里呢。
归琅却从中得知了另外一层意思，这话是说给戎虎听的，防止对方因大意在外边出事。
戎豹能这样直接地说，说明他是把戎虎当做亲儿子一样看待，两人亲如父子，这也是变相在归琅面前表明戎族的诚意。
谈妥后，几人便去看战虎卫，戎豹没有带侍从，归琅也没有让冷玄薛山跟上。
战虎卫所在的位置并不在此处聚集地，而是在离这儿有一段距离的林子中。
戎虎入了林子里整个人都放松了，听到戎豹让他走前面探路时，他浑身上下散发着快乐的气息。
还秀了把斧头，劈开前面挡路的灌木丛枝丫。
归琅一路上见戎豹扶了几次额，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先前的决定。
又走了一会，不远处传来野兽低吼的声音。
“快到了！我听到天霸在欢迎我了！”
戎虎眼眸放光，恨不得冲过去。
戎豹清咳一声，与归琅解释道：“戎族战虎卫原是被安排在戎族后山林中，只是族内出了那事，害怕它们也被染上，酿成大祸，这才将其安置在此处。”
他为让戎虎挽回点形象，又笑呵呵补充了一句：“虎儿与他那伙伴关系甚好，一段时间未见，难免有些激动。”
归琅笑而不语，这战虎卫比他原先想的还要特殊一些。
曾听闻南渝古时有异族与野兽为伴，一同征战，却不曾想此事为真。
也是，獠族连半成的巫蛊邪术都弄出来了，戎族与猛兽打交道也不足为奇。
几人到达战虎卫的地方后，只见此处围了一大片林子，其中竟有数只老虎，个个威猛不凡，目露凶光。
又有一群穿兽皮衣，脸上画着图腾的戎族人负责饲养训练，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着丰富的与野兽打交道的经验。
老虎为不似狼群，向来独来独往，具有很强领地意识，要让这么多老虎成为作战助力，其中艰难可以想象。
而且戎族要提供的猎物肉食更是十分庞大的数目。
戎豹观察着秦归琅到此处后的表情，见他不但没有惧色，而且整个人气定神闲，不由得更加高看了几分。
“使者阁下观此处如何？”
“以虎为兵，戎族实有大气魄。”
戎豹被夸赞到了心坎，却自谦道：“哪里，哪里，不过是祖上传下来的手段，再加上戎族人各个擅猎，不缺肉食供养……”
而这时，暂管此处的副队长跑了过来，急忙行礼，“戎铁见过首领、队长！见过使者阁下！”
“戎铁，带我和使者到处看看。”
戎铁停顿了一刹那，便领命了。
也许是归琅在一群戎族汉子的衬托下看上去单薄了些，所以他为了照顾“手无缚鸡之力”的秦大夫，带着他们绕着栅栏走，只能远远观望里边。
吼叫声渐近，原来是一只额上有王字的斑花大老虎凑到了栅栏边上。
戎虎忽然飞一般爬越栅栏，扑上去抱着虎头道：“天霸，这才多久未见，你就变这么大了！”
老虎咬着他手臂肌肉，并没有真的咬下去，而戎虎哈哈大笑，猛搓虎头。
归琅清晰地注意到了戎豹表情的僵硬。
戎铁却是感慨：“天霸向来是最稳重的那一个，平时还能帮着我们管理一二，刚刚却躁动了起来，吼叫不停，想要出去，想必是它早已知道队长来了。”
戎虎闻言乐了，转过头来习惯性炫耀：“天霸是我进森林历练时发现的，那时候它还没这么大，我赤手空拳地跟它打了一架，我们就成好兄弟了。它的名字也是我取的，是不是十分威猛霸气……”
他说着说着就被好兄弟天霸给掀翻了。
它双眸炯炯，明黄如灯，对上了栅栏外秦归琅的眼睛。
“秦大夫，莫要靠近！”
戎豹紧张地想把归琅拉开，远离栅栏，然而一副众人都没想到的场景出现了。
那威猛雄壮的大老虎趴在了地上，低着头颅，宛若臣服。
这……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
天霸讨好地叫了几声，神态不像个老虎，反而像个大猫。
归琅伸出手穿过栅栏的空隙，轻轻抚摸了一下它头上的那撮毛，有点硬，手感并不是很好。
收回手后，看见旁边三人出奇一致的宛若见鬼的表情，归琅随口说道：“我向来比较受小动物亲近。”
这叫小动物……
戎豹管理好表情，笑了笑，打圆场道：“传说这兽类最能分辨人的好坏，它也许是看秦大夫纯善祥和，才有如此行为。”
戎铁点点头，而戎虎在里边满脸不相信，林中猛兽能分辨人好坏？这话戎虎觉得首领自己肯定也是不信的，有的老虎还吃人呢……
不过他难得机灵一回，没有将心中想法在这个关头说出口，不然少不了被绑到他阿爹前一顿打。
几人又沿着栅栏行走，老虎天霸在里面跟着他们，目光就没从归琅身上离开过。
陆续又有一些老虎过来了，训练它们的戎族人此刻根本管不住，只能傻眼地看着那一串老虎跟在天霸后面。
而戎虎被戎豹喊了出来，心里冒着酸。
要是他有秦兄弟这本事，肯定就睡老虎窝了，然后出门打猎带着一群虎子肯定倍儿霸气。
归琅的心情并没有因老虎们跟着而有任何变化，他在戎豹与戎铁的介绍下又仔细观察了一番。
此战虎卫必然会是一支奇兵，消耗的资源虽多，萧映宁在临祉积累了这么多年，也供得起。
至于萧映宁会舍不得养战虎卫？以他的眼界完全不可能。
若战虎卫在除獠族时表现得亮眼，即使戎族首领没让他们离开南渝的意愿，萧映宁也定会想办法借一借。
原因无他，临祉凤梧往上有太多地方的地形适合战虎卫发挥。
他们准备离开战虎卫据地时，以天霸为首的老虎们还对归琅十分不舍，戎虎也十分不舍，可自从天霸看见秦归琅后压根就不看他，更别说别的虎。
“来此前，我还担心使者阁下以后不好驱使战虎卫，现在一看，却是我戎豹多想了。”
归琅眸光清浅，抱拳道：“还要多谢首领赠兵，这确实是一份重礼。”
“哈哈哈，使者阁下不必客气，之后攻獠族，还需请阁下多多帮忙出谋划策。”
“自是当然，况且攻打獠族，并不只有戎族一方出兵。”
“使者此言莫非是……”
归琅轻笑，“我家主公原就有意除去獠族，自然会出兵。”
“好！好！好！”
戎豹连道三声好，他最初以为秦归琅来戎族就是想让戎族出手除去獠族，从而不费一兵一卒之力得偿所愿。
后来戎族“怪病”被解决，又因巫蛊与獠族有了更深的仇，戎族必除獠族，已成定势。
他心想就算让秦大夫背后的主公得利也并非不可，他还干脆顺水推舟表示诚意……
如今一想，却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
攻打獠族的事情并没有商量很久，迟则生变，不如趁现在獠族还没得到潜入者失败的消息，攻一个出其不意。
戎族与獠族在南渝发展多年，对于獠族十分了解，找准他们祭鬼拜神的时间打了过去，等獠族反应过来时，已经快被打到了家门口。
獠族大巫祭把他最喜欢的杯子都摔了，又在屋内发火砸了一通，毫无平日在族人面前稳重深沉的样子。
“骨三烛寅这两个废物！被人耍得团团转还把假消息带了回来！蠢货！”
他狠狠骂了一通，却又不能泄愤，因为前者还在戎族，不知死活，后者已经被他祭给了鬼神。
“想除獠族……我可不会让你们轻松如愿！”大巫祭表情阴狠，眸中充血，宛若嗜血的毒蛇，“就算死，也要咬着你们一起！”
另外一边，萧映宁派来的人已经到了戎族，戎豹等人热情欢迎。
领兵的人是孟凛之，虽然他说话经常阴阳怪气，脸上又从来没有好脸色，但他确实配得上“鬼谋孟君”的名声，计谋狠辣，在排兵布阵上更是厉害。
此后，獠族节节败退，而战虎卫在对战中表现把训练它们的戎族人都惊到了，战斗力之强，让孟凛之都忍不住在心中打起了主意。
獠族也并不坐以待毙，使用了河里下毒等诸多下作手段，可惜戎族对于食物水源以及老虎们用的东西都十分谨慎，并未让他们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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