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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林月芽的第一次,  是被中毒后的李萧寒无比粗暴的对待的,那时她疼得连路都没法走,以至于她对这样的事极为恐惧。

  不过这次却未感受到多少疼痛,  一个是李萧寒从开始便隐忍克制,待她小心翼翼,  再一个可能是因为太过短暂。

  若当真之后皆是如此,倒也没那么恐怖了。

  林月芽这样想着,又偷偷去看李萧寒。

  李萧寒已将身上擦干,  开始穿衣,  他全程都是背对着她,林月芽看不到他神情,可单从动作来看,  他的确心里有事,似乎极为不悦的样子。

  林月芽暗忖,莫非是她的缘故,她没有将他伺候妥帖,  所以引他不悦了?

  可她实在不知该怎么伺候,她方才能做到没有痛哭地将他推开,  便已经是尽了全力。

  “再不出来水凉了。”李萧寒已将衣服穿好,转过来时,  脸上的慌乱已经不见。

  林月芽抿着唇,从水中犹豫起身,  随后从桶中摇摇晃晃地跨了出来。

  她身上衣服都已湿透,  方才又在水中被他连拉带扯,此刻整个人狼狈至极,  由于衣服湿沉,  她低头整理衣服时,  又显得极为笨拙。

  李萧寒实在看不下去,他觉得林月芽简直叫人无法理解,衣服都湿成那样,还有穿着的必要?

  “都脱了。”李萧寒说着,从一旁衣架上将他之前穿的那件牙白色长袍取下,朝林月芽丢去,“先穿这个。”

  林月芽没来及反应,下意识上前两步先将衣服抱住。

  可随后意识到了什么,那张小脸便又开始发烫。

  她抿唇看着李萧寒,那股委屈的劲儿又出来了。

  方才哪里没被他摸过,这会儿又害怕个什么劲儿,李萧寒斜了她一眼,转身走到红木桌前,倒了杯水喝,也不知道为何,方才行过事后,他感到异常口渴。                        

                            

  林月芽见李萧寒不在看她,这才赶紧将身上的衣服一层层脱掉。

  林月芽平日里看着虽然瘦小,但由于常年做的都是劳力活,身上的线条紧致好看,似乎没有一处是多余的。

  尤其是侧面看去,玲珑有致,不该小的地方也丝毫不显小,倒是极会长。

  李萧寒见她半晌不出声,以为她已经换好,回过身来准备与她说话,却正好看到她只着一件最里的小衣,准备穿他的长袍。

  林月芽余光扫到李萧寒看了过来,心里一紧,下意识就背过身去。

  这下好了,小蜜桃也让他瞧了去。

  “你故意的?”李萧寒方才平静下来的那股躁动,似乎瞬间又被点燃。

  林月芽手忙脚乱的将长袍穿好,这才缓缓转过身来。

  她十分不解地看着李萧寒,她不明白他怎么总说她是故意的,她到底故意什么了。

  李萧寒发觉,他不仅见不得林月芽哭,更见不得她这样微微歪着脑袋,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这让他体内莫名生出一股不知为何物的冲动,他似乎又想做些什么了。

  李萧寒迅速打消那个念头,将水一口喝尽,搁下杯子就朝外走,临推门前,他冲她道:“收拾好了再出来。”

  寝屋比净房稍微凉些,感受到丝丝凉意,李萧寒头脑便清楚了些,其实他早该出来的,就不应当在里面等她,好端端又起了那样的心思,果真是没出息极了。

  李萧寒坐在榻边,不由又低头看了眼那东西,看来不论什么事,想要做好都是需要学习的,是他太过大意,没有做好准备就行此事。

  李萧寒胡思乱想之际,林月芽已整理妥当走了出来,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一件长袍而已,只是她比李萧寒矮小太多,穿上这衣服显得不伦不类,她只得将袍子下摆处打了几个结,这才没有拖到地上。                        

                            

  李萧寒看了她一眼,单一件长袍肯定回不去,他不会留她的,该有的规矩不能乱。

  抬手指了指一旁的衣柜,李萧寒淡道:“里面有大氅,自己取来穿。”

  林月芽乖巧点头。

  从云腾院离开前,春萝拿了碗汤药给她,这药她几个月前就喝过,苦涩难咽,只是那时喝完后没有今日这样可口的蜜饯。

  林月芽如上次一样,没有丝毫犹豫,仰头喝下。

  这碗避子汤是一早就准备好的,所以李萧寒从叫她过去的那刻起,就是做了这样的打算的,不是一时兴起。

  罢了,都发了那样的毒誓,这次应当不会再骗她了。

  回去的路上,也是春萝送她。

  林月芽原本说不用她送,却拗不过春萝,她知道春萝今日受罚,身子不适,便刻意放慢脚步,春萝自是看得出来她的体谅,再看林月芽时,眸中又多了一份疼惜。

  多好的一个小姑娘啊,的确不该在侯府蹉跎。

  侯府的深夜极为安静,手中的灯迎着冬日凛冽的寒风,忽明忽暗,身后的影子被拉得极长,随着火光不断跳动。

  林月芽的思绪也被寒风吹散,一会儿飞去两月前的那个夜晚,一会儿飞去儿时的某个时光,一会儿又飞回了云腾院。

  这一切好似做梦,却又无比真实。

  终于,她回到小院,与春萝告别后,她没有急着进去,而是仰头看着夜空中的那轮弯月出神。许久后,她烦乱复杂的心绪才在这份静谧中恢复平静。

  今日李萧寒只说伺候妥帖了才会放了她,可到底什么样才算妥帖,这完全由李萧寒一人说得算,万一他一辈子都不觉得妥帖呢。

  面对李萧寒时,她总轻而易举就被牵着走,可等此刻再去回想,便察觉出这当中的不妥之处。                        

                            

  也不知是当时没说清楚,还是李萧寒有意诓她,这样咬文嚼字的当,她可上过不止一次了。

  林月芽下定决心,明日定要同李萧寒将这件事逐字逐句说清楚了。

  开门进屋回屋的时候,碧喜没有醒,白日里她又搬东西又清扫房子,出了不少力,实在是给累着了。

  林月芽也累,身心俱疲,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黑暗中,李萧寒粗重的呼吸声似乎就在耳旁,而她被窝里贴身放着的小暖壶,像极了李萧寒那张热得发烫的手。

  再加上回来又穿着他的衣服,身上便染了他的味道,那是李萧寒独有的味道,类似檀香,里面又加杂着淡淡的药草味,很好闻,莫名就让人有种安定的感觉。

  可此时再闻到这股味道,那份安定却使她无法平静,就好像李萧寒就坐在她身旁。

  这可叫人怎么睡觉。

  李萧寒那边倒是极早就睡了,他也没想到,这一夜果真无梦,极为安稳。

  第二日起来后神清气爽,许久没有这样晨起时的感觉了,看来林月芽的确是他解决梦魇的良药。

  用过早膳,李萧寒去寻陆渊。

  陆渊还当李萧寒是遇了什么要事,竟这样一大早就寻了过来,连忙将院中仆役全部挥退。

  “真元兄。”李萧寒这样唤他,便真是出了要紧事,陆渊一脸严肃地等待后话。

  李萧寒呷了口茶,他与陆渊多年情谊,向来说话直白,便也不绕圈子,直接就问:“你这里可有关于房事的书籍?”

  陆渊当即惊愣,许久后才逐渐回神。

  他再抬眼看李萧寒时,面上的笑容带着几丝打趣,“这种事还需要看?”

  李萧寒平静点头,“从未经过这些事情,自然是想要学习一二。”                        

                            

  陆渊太知道李萧寒了,他口中的学习一二,于旁人而言,便是潜心钻研。

  陆渊一时语塞,可旋即想到上次在清月楼时,李萧寒曾问过他关于那媚药是否有后遗症的问题,便直接问他,“可是在行房事时,受了什么阻碍?”

  这是以医者的心态问的。

  李萧寒将茶盏搁下,当真是开始思忖。

  其实他内心在对于这方面而言,算得上是坦荡的。毕竟那方面有问题,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谁都会有点毛病,就像有的人腿断,有的人眼盲,这又不是故意为之,没必要遮遮掩掩,自然,也不必到处宣扬。

  不过他觉得自己没问题,该有的自信还是有的,毕竟私下里亲自动手解决的时候,从未那样短暂过,所以李萧寒推断,应当是方法的问题。

  他淡道:“无妨。”

  陆渊见他不说,也不再深问,只是道:“我记得翰林院的藏书阁里有那么几本,你若是不着急,我改日取来给你。”

  翰林院里的书包罗万象,每当李萧寒有求,陆渊总能帮他找到合适的书籍,李萧寒原本还怕陆渊这里寻不到,如今听他这样说,倒是松了口气。

  只是李萧寒不想等,他蹙眉看着陆渊。

  陆渊无奈摆手,他知道李萧寒这样看他时代表什么,于是叹道:“行了,下午我便取来。”

  李萧寒满意离开。

  陆渊望着他挺拔俊朗的背影,不由感叹,这人啊,太过好学就显得有些冒傻气了。

  陆渊可是头一次用这样的词来形容李萧寒,想到这儿,他也不由一笑。

  男欢女爱之事,果真是会让人变傻,即便聪明如李萧寒也不例外。                        

                            

  李萧寒回到侯府时,林月芽已经搬回小院。

  她正蹲在梅树下与大黄玩,手心里不知放着什么东西,就让大黄直接在她手上吃。

  大黄柔软又带着尖刺的小舌头,刺的林月芽手心痒痒的,她笑着用另一只手帮大黄顺毛。

  听到有人对李萧寒行礼,林月芽忙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攥着小拳头站起身来,俨然一副做贼心虚地模样。

  李萧寒走到面前,她立即屈腿行礼。

  李萧寒脚步却是没停,从她身旁经过时,板着张脸道:“将手洗干净了,待会儿同我一道出府。”

  林月芽低头看着大黄,扁扁嘴,这次她可不会犯傻了,出府就是出府,和放她走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碧喜知道她要出府,显得比她还要激动,将她按在妆台前帮她梳妆,前些日子,她缠着春萝学了好几款梳发的样式,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在林月芽身上试。

  林月芽一贯简单,向来洗漱后只摸点油脂,用发带缠上一个双丫髻,如此便了事。

  碧喜绕着林月芽走了几圈,又看看她的首饰盒,最终还是放弃了那些复杂样式,用一根木簪在头顶盘了一个单螺,又用发带将后面的垂发分成两股,放在肩前。

  “月芽,我不是不会梳复杂的样式,只是你这张脸,就适合这样简单的发髻,不信你回头问问春萝姐姐。”

  林月芽冲她笑着点头:信你。

  碧喜说得不假,林月芽的面容不艳不媚,并非第一眼就能引人遐想的样貌,但她五官小巧精致,肤白似雪,给人无比干净清透的感觉,看起来既养眼又舒服,越看便忍不住越想多看。

  碧喜觉得妆容清淡,那衣服就得艳丽一些,不然显得人没有气色,林月芽却是不愿。李萧寒只说要带她出去,又没说要去什么地方,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不管去哪里,她都不想惹眼。                        

                            

  最后挑了一件缟色长裙,穿上以后,整个人又清素不少。

  李萧寒在看到林月芽时,什么也没说,目光在她身上快速流转一圈,最后落在了头顶的那根木簪上。

  他对身旁夏河道:“先去金玉阁。”

  原计划李萧寒是要先带林月芽去永乐街的清月楼用膳,随后才会去金玉阁的,现在忽然改变计划,夏河得立即赶去金玉阁,早一步让老板做清场。

  这是林月芽第二次进李萧寒的马车,今日她整个状态都十分平静,乖乖地坐在李萧寒身侧,没有刻意挨近,也没有像头一次那样故意疏远。

  林月芽以为二人昨晚折腾那么久,李萧寒又一大早出门,这会儿肯定累坏了,上了马车便会合眼小憩,却没想他一上来就找她说话。

  “以后不准拿手直接喂那东西。”

  林月芽顺从地点点头,心里却犯起嘀咕,大黄是有名字的,他不该用那东西来称呼它。

  李萧寒只看一眼便知道林月芽心里没说他的好,他今日心情不错,不与她计较,只是一想到林月芽拿喂过他糕点的手去喂猫,就觉得胃里不适,他冷下声问她:“手可洗净了?”

  林月芽又是点点头,将手掌摊开在李萧寒面前。

  李萧寒原本只是瞥了一眼,目光却落在她白皙纤细的手腕上,那印着有一道红痕,正是昨晚她落入水中不断挣扎,他用力按住她时留下的。

  李萧寒伸手将那细腕轻轻握在掌中,“疼么?”

  虽说昨晚二人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算是有了肌肤之亲,但林月芽一时之间还是未能适应同李萧寒的身体接触。

  在李萧寒碰她的那刻,她还是心有抗拒地下意识就向后缩了一下。                        

                            

  李萧寒这次到没有不悦,目光还落在她手腕的红痕处。

  林月芽暗暗松了口气,却也不敢说实话,怕哪句说得不对,又惹了李萧寒不悦,于是违心地摇摇头:不疼。

  李萧寒想要安抚的话到了嘴边,又被林月芽这句不疼给噎了回去。

  “既然不疼,那下次继续挣扎,我便再用些力气。”李萧寒还是恼火了,他冷着声说完,将她手用力一松。

  林月芽不知李萧寒为什么生气,就是觉得这个人实在太过阴晴不定。

  车里陷入沉默,片刻后,马车停在金玉阁门前。

  李萧寒下车后,头也不回直接朝里面走,一看就是那股莫名其妙的气还没有消。

  林月芽提着裙子慌忙从车上下来,下来时还差点崴了脚,她也不敢多做停留,又提着裙子小跑着追了进去。

  一进门,李萧寒忽然站住,林月芽没来得及停下脚步,直接拿脑门在他结实的后背上撞了一下。

  疼倒是不疼,就是吓了一跳。

  李萧寒扭头看她,林月芽立即面带歉意地冲他笑。

  眉眼弯弯,梨涡浅浅。

  傻里傻气。

  李萧寒一双紧蹙的冷眉终于松了些许。

  金玉阁已被清场,二人一进去,便有人守在门外。

  如之前去成衣铺时那样,李萧寒还是要她自行挑选。

  林月芽知道李萧寒在气头上,不敢拒绝,极为配合地跟在老板旁边。

  这老板留着小山羊胡子,祖辈上一直在永乐街做买卖,整日里接触的都是达官显贵,他眼尖脑精,很会看人下菜。知道是侯爷带人来买东西,一早就将那些顶尖的货取出来单独放着。

  可如今看到李萧寒黑着脸坐在那里喝茶,眼前的小姑娘又不似高门大户家的娘子,心下便有几分了然。                        

                            

  他冲旁边伙计递眼色,伙计没动之前备好的盒子,而是从另外一边取出几个小盒拿上来给林月芽看。

  有时候做买卖,不能光看付银子的人是谁,还得看带来的人是什么身份,若是正房夫人,又或者是门当户对的娘子,铁定是要拿最好的东西出来,这个钱人家也会给得痛快。若是林月芽这样身份悬殊的,他们自然拿东西也会收敛,不然就是给贵人们下巴底下垫砖,让人难受着,这买卖也做不长远。

  老板捋着小胡子,将桌面上摆放的这套首饰夸得天花乱坠,尽是林月芽听不懂的词,她只是知道这些东西很贵,比之前那些衣裙还要贵。

  林月芽虽然做好了准备,可一想到这些东西不是她自己出钱买来的,莫名就觉得心里别扭,她抬眼偷偷去看李萧寒。

  李萧寒也正在看她,见她望过来,便问:“喜欢么?”

  林月芽犹犹豫豫,从盒子里捏起一根银簪。

  李萧寒极为无奈地将茶盏放下,过来同她一起看,林月芽又咬着牙冲他指了其他几样首饰,皆是银饰,那些带金边的她一个都没敢指。

  李萧寒没有说话,将眼前的东西扫了一遍,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斜了老板一眼,“金玉阁的东西,只是这样的成色?”

  李萧寒五官棱角分明,尤其是那双眉眼,笑时犹如桃花,不笑时暗藏冷意,他这一眼过去,带着威压。饶是那老板再见得多,也不由打个寒颤。

  他反应也快,赶紧将盖子合上,笑眯眯地冲两人道:“瞧我,原本是觉得这几套首饰虽然与小娘子身份不匹配,可色泽却是极搭的,便先拿出来叫娘子过过眼,若是不喜,咱就不耽搁工夫了,来来来……”                        

                            

  老板忙招呼伙计重新拿东西出来。

  李萧寒看到这些东西,脸上寒气才散了几分,他见不得林月芽在他面前扭捏,索性不去问她,直接将那几套都定了。

  回头看林月芽那神情,李萧寒就知她往后也不一定敢穿戴,他将她拉到身旁,俯身凑近她耳畔,低声道:“将来走的时候是要还的,不然成天看着你这副打扮,我如何能觉得妥帖?”

  他口中的热气在她耳垂上轻轻呼着,林月芽小脸噌地一下红了,她暗嗔李萧寒一眼,立即向后退开一小步,侧身不再看他。用那小鹿似的眼睛,紧张兮兮地环顾四周,生怕被谁听到了李萧寒方才的话。

  好在屋里人不多,只那老板和两个伙计,还都在忙着清点结算。

  也不知李萧寒手中何时攥了一个镶着红宝石的步摇,他抬手上前将那步摇插进林月芽发髻,好像没插正,又拿出来重新插了一次。

  “扭过来,抬头。”他要看看这钱花的值不值。

  这屋中还有旁人,柜台那边的的一个伙计,就时不时偷瞟他们。

  林月芽难为情,不情不愿转过身,抬头时却不抬眼看他。

  李萧寒也没说她,反而退开一步,细细去打量。

  这桃花步摇当中镶着红宝石,下摆的几条流苏底端,挂着指盖大小的珍珠,倒是真能将林月芽素净的小脸衬出几分明媚的光彩。

  “林月芽。”李萧寒忽然叫她。

  林月芽疑惑看去。

  李萧寒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对上这双透亮的眸子。

  半晌后,唇角不可察觉地微微提起。

  值了。

  裴莹盈晌午起来,就去寻了嘉荣县主,二人是幼时的玩伴,嘉荣长她两岁,如今已有婚配,两人一道用过午膳,便来了金玉阁。                        

                            

  柳嘉荣是这里的常客,店外伙计一眼就将她认出,忙笑着赔不是。

  柳嘉荣也是懂规矩的,能让金玉阁闭店,想必里面人的身份也不会低。

  她原本是打算离开的,裴莹盈却不愿意,在西州可没有哪个店敢将她拒之门外。

  金玉阁的伙计最认得首饰,只看一眼就猜的出裴莹盈是个身份尊贵的主,这又点头哈腰给她说好听话。

  好听话对裴莹盈不管用,她扬声就道:“你可知道我是谁,竟敢让我改日再来?”

  这话一出来,引得周围人侧目张望。

  柳嘉荣可不知这么多年过去,裴莹盈的性子竟这样张扬,她红着脸去拉她,却没想裴莹盈继续不依不饶。

  柳嘉荣觉得臊得慌,当即就想转身走留裴莹盈一个人在这儿闹,她可从未经历过这般不体面的事。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李萧寒沉着脸从里面走了出来。

  裴莹盈先是怔了一下,随后立即跑到李萧寒身前,方才的不愉快顷刻散去,只剩下满心的惊喜。

  “表哥,你怎么来了?”裴莹盈也算是长记性,这次没敢再主动拉扯李萧寒,只是跟在他旁边笑着问他。

  马车停在街后,清月楼就在斜对面,走几步就能到,但李萧寒可不打算跟裴莹盈一起进去。

  他停下脚步,看向裴莹盈,语气淡道:“郡主不是着急进去么?”

  看到李萧寒了,裴莹盈哪里还顾得上买首饰,她看着李萧寒,喜爱的神情就在脸上,丝毫不避讳。

  李萧寒生得的确俊美,柳嘉荣都忍不住多瞧了几眼,美好的东西谁能不喜欢,他这张面容放在整个上京,那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独一无二的,至少对她而言,还未见过比他更俊美的男人。                        

                            

  只是这样的男人,碰不得。

  柳嘉荣很能认清现实,在裴莹盈缠着李萧寒问东问西时,她将目光落在了李萧寒身后一直垂头不语得到女子身上。

  初看时,她还当那是李萧寒的婢女,待看到她头上那支步摇时,柳嘉荣忽地就想起不久前的一段传闻。

  李萧寒收了一个通房。

  这对于旁人而言再正常不过的事,放在李萧寒身上,那就不同寻常了。

  几年上京的贵女圈里,李萧寒是最为炙手可热的人选,那么多莺莺燕燕都没能将他拿下,甚至连想要靠近他都困难。

  然如今,他身边竟真的站着一个女人。

  样貌姣好,白净可人,原来李萧寒喜欢这样的。

  裴莹盈眼中只有李萧寒,完全忽略了林月芽的存在,就连柳嘉荣都被她抛到了身后。

  李萧寒没搭理她,而是绕过她对柳嘉荣微微颔首,“县主。”

  柳嘉荣这才上前与他打了一声招呼。

  李萧寒对她道:“莹盈许久未回上京,还有劳县主多陪陪她,我还有事,不便多陪。”

  柳嘉荣知道李萧寒这是在给她递话,便笑着上去将裴莹盈挽住,带着她往金玉阁里走。

  裴莹盈一步三回头,看李萧寒头也不回地走了,心里又失落又气恼。

  直到二人走进金玉阁,裴莹盈才后知后觉道:“咦,表哥后面跟着的女人是谁?”

  柳嘉荣欲言又止,裴莹盈见她似乎知道点什么,在她的不断追问下,柳嘉荣将那传闻说了出来。

  清月楼,还是上次的那个包厢,李萧寒点的菜也都是林月芽喜欢的那几种。

  用膳时,林月芽也不再着急,她吃得慢条斯理,脑子里都是春萝教她的规矩礼仪,哪个菜李萧寒夹过,她才会动,李萧寒要是没夹,她便只吃面前的。                        

                            

  李萧寒觉出她今日不同,拿出帕子拭着唇角问她:“不可废食,可是忘了?”

  林月芽小手一抖,筷子险些掉落,她连忙望着一脸正经的李萧寒摇头。

  李萧寒道:“既然没忘,这么些菜为何不吃?”

  林月芽如实道:春萝说了,你吃过我才能吃。

  这会儿倒是记得规矩了。

  李萧寒吹了吹盏中的热茶,对她道:“我不喜甜,这些都是给你要的。”

  林月芽微怔了一下,这才敢伸筷子。

  李萧寒清过口,来到窗前,看着楼下过往行人。

  他没在旁看着,林月芽就吃得自在许多,也是怕让李萧寒等的太久,动作比之前快了不少。

  二人吃完,坐上马车,却不是往永安侯府的方向去。

  马车外喧哗声越来越远,林月芽昨日折腾一日,晚上也没睡好,再加上吃得多,便更容易犯困,这会儿眼皮实在招架不住,有一下没一下开始打架。

  也不知过去多久,再次睁开眼时,马车已经停了,而她正靠在李萧寒怀中。

  林月芽猛一个激灵,瞬间醒神。

  李萧寒觉出她醒了,淡淡开口:“若是还乏着,那便多靠会儿,回去还有事情要做。”

  林月芽自是不敢靠了,连忙起身。

  她脸颊泛红,觉得马车里有些发闷,同时又好奇这是在什么地方,于是掀开车帘一角,向外看去。

  林月芽不认得陆字,但看这大门的模样,也猜的出是个大户人家。

  夏河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一个上了锁的红木盒子。

  他将钥匙交到李萧寒手中时,说道:“陆大人让属下带话,量力而学,酌情而试。”

  夏河不知这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听到陆渊的话,还以为是某本武功秘籍,怕李萧寒练得太多走火入魔。                        

                            

  李萧寒却不以为意,他淡看一眼,将盒子放在身侧。

  怎么,怕他学不会么?

  这世上只要有他想学的东西,就没有学不会的。

  李萧寒有这个自信。

  回到永安侯府,林月芽便按照吩咐去洗漱换衣,她心底也在好奇,夏河究竟拿了什么东西要给李萧寒学,好像很难的样子,不过难点好,她也想看看李萧寒学不会时会是什么模样。

  是否也会抓耳挠腮,愁眉苦脸。

  不过,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她得先和李萧寒说清楚了。

  晚膳过后,李萧寒来到书房将红木盒打开,最上面是一张镶着金箔的纸,写着书名《龙凤呈祥》。这套书分两册,一本为《龙》,供男子阅读学习,一本为《凤》,专为女子设计。

  李萧寒简单地翻了几页,《凤》这本果真都是以女子视角展开的,从一开始便与另一本不同,它更加强调了运用气声来渲染氛围的重要性。

  李萧寒将《凤》合上,又重新看起《龙》这本。

  这书的最开头便写了,昨夜他的短暂是正常的,男人在头一次行事时,如果心绪起伏太大,的确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李萧寒释然,原来如此,这当真不是他的问题,而是因为昨夜是他二十多年以来,头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与人欢好,这才把持不住了。

  所以说,这种事情不能只依靠本能,还真得好好钻研。

  李萧寒接着往后翻,第一章    的画面就让他太阳穴隐隐跳动。

  这书册上的图画栩栩如生,连人物的神情都是那样的逼真,旁边还有几行小字,上面皆是动作时的要领和感受。

  “唇畔相接时,略微前倾,不可齿尖相碰,舌尖滑入,微扬略过上颚……”                        

                            

  方觉酥麻。

  原来仅是一个拥吻,就有如此多学问。

  林月芽进来时,李萧寒正在回忆昨夜他们拥吻的画面。

  那时他们不仅齿尖相碰,且还因为林月芽的抗拒,破了嘴皮。

  可就是如此,他也觉得甚为满足。

  林月芽见李萧寒脸颊两侧微微泛着红光,还当他是热的,他的书房里不仅有炭盆,甚至还烧着地龙,的确坐久了会闷热。

  林月芽来到他跟前,提着茶壶给他倒水。余光扫见李萧寒手中的书时,手腕一哆嗦,茶水洒在了案子上。

  林月芽将涨红的小脸埋得极低,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立即将茶壶放下,慌里慌张拿出手帕去擦。

  李萧寒平静地将书合上,从旁边拿起另一本书,伸到她面前,语气与往常让她练字时无异,“拿去那边看,若是有不认得的字,或是看不懂的地方,不要胡乱猜想,直接过来问我。”

  这书的前言就写了,这种事若是男女一起习得,必会琴瑟和鸣,快活不已。

  很明显,昨日在净房里她不快活,他起初还是有的,而后……

  李萧寒叹气,谁说这种事不需要学,得学。

  且还得两人一起学才行,只他一人认真,林月芽糊弄,如何能做到真正的快活?他可不想每次都看到林月芽一脸受惊又抗拒的模样。

  林月芽没敢接,头摇得如同拨浪鼓。

  李萧寒蹙起眉头,语气较方才肃了几分,“不会还不肯学,那何时才能伺候妥帖?”

  林月芽满面通红地看了李萧寒一眼,眸中尽是不解与震惊,她知道李萧寒好学,可、可是这样的事他怎地也要学,更何况还要拉着她一起学。                        

                            

  这简直叫人匪夷所思。

  李萧寒见她这副样子,便将书放回桌上,淡道:“看来你是不想走了,如此也行。”

  学,她学还不成么。

  林月芽犹豫伸手,在快要摸到那本《凤》时,手指头又不听使唤地停了下来。

  这实在太难为情了。

  林月芽将手收回,索性直接跪下,扬着下巴冲李萧寒慢慢道:昨夜侯爷没有说清楚,只说奴婢伺候妥帖,才愿意放了奴婢,可到底什么算妥帖,请侯爷给奴婢一个准确的答复。

  这段话林月芽说得不卑不抗,二人仿佛顷刻间回到昨夜,她眼中的神情与那时在水中让他起誓时一样坚定。

  李萧寒嘴角轻轻扯出一个弧度,这是一个带着自嘲的弧度。

  他强压着心头的不快,将那本书重新拿到她面前,沉着声道:“学,学会了便能伺候妥帖。”

  林月芽愣了一瞬,将书接住,随后又问:奴婢若是将里面的都学会,侯爷就会放了奴婢?

  李萧寒神情不明地盯看着林月芽,手掌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收紧。

  这也就是她了,换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他都绝不会让人这般逼问。

  片刻后,李萧寒紧握的双拳慢慢松开,他抬手将林月芽发髻上那根步摇重新插正,淡道:“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林月芽莫名有些不安,她抱着书起身朝对面那个小桌案走去,可走到一半,又忽地停下,她转过身见李萧寒正目光幽深地看着她,便又对李萧寒道:侯爷可还记得昨夜的誓言?

  李萧寒就这样看着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后,他喉中低低地“嗯”了一声,遂又似笑非笑地沉声问她:“怎么,你担心我会为了你,枉顾我侯府上下的安危?”                        

                            

  李萧寒这副模样着实有些骇人,林月芽立即摇头。

  他冷笑一声,又道:“若不然白纸黑字给林姑娘写下来,再将我这手印盖上。”

  林月芽当真有那么一瞬间是想要答应的,可对上李萧寒那双冷得骇人的眸子,她还是忍住了,抱着书跑回桌案。

  这才刚坐稳,对面便慢悠悠地飘来一句话:“好好学,待会儿检查。”

  作者有话说:

  李老师课堂开课了。

  请相信我们李老师,他可以的,他只是没学会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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