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陆夫人刚下马车, 正好听见两人的对话，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果然新婚燕尔感情就是好啊, 你们小两口子慢慢聊。”
“不是的娘。”齐玥刚想解释，陆夫人已经带着嬷嬷丫鬟乐呵呵的走了，顿时无奈又哭笑不得。
但这样的陆夫人，也让齐玥甚感温暖亲切，脸上无奈最后化为一丝笑意。
“你再这样笑，我可就亲你了。”陆靳翀满不甘心的说道，齐玥对着他的时候, 都没见笑得这么温柔。
“你别乱来, 我有正经事情要跟你说。”齐玥绝对相信陆靳翀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吓得连忙开口。
“什么样的正经事？话说回来, 房闱之事也是一件很正经的事情, 事关夫夫和谐，不如咱们一起探讨探讨。”陆靳翀一脸严肃的说。
齐玥被他灼灼的目光盯着, 脸上逐渐染上些许绯红，这两天的确有些冷待他了, 别说陆靳翀了, 他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发现自己又被陆靳翀给带歪了，齐玥轻咳几声，连忙把话题转回来, “你先听我说，是关于昭华宫的。”
果然一听与长姐有关, 陆靳翀立即敛起玩笑, 正了正脸色问, “昭华宫怎么了？”
“进去再说。”齐玥看了看四周, 又拉着陆靳翀往东院书房走。
陆靳翀看着交握的两只手，心里生出几分异样的思绪，便也这般任由他领着。
书房案桌上还是两天前，陆靳翀交给齐玥的图纸，上面是昭华宫花园的全部布景，大到整个院子的尺寸，小到花草种类数目，都事无巨细。
“有何问题？”陆靳翀看来看去，也看不出哪里不对。
齐玥指着花圃中，栽种虞美人的地方，“因为是刻意布置的风水，这花圃中种的几种花品，都是由阴极一二四数作为结尾，虞美人也是一样，唯有混在虞美人里的毒花，数目为九，九可用来附会帝王，乃是阳极数。”
陆靳翀一点即通，“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布风水局跟栽种毒花的，不是同一批人。”
齐玥连忙点头，“没错，毒花的九数放在一个阴挂里头，虽然不会彻底破坏阴挂的作用，但多少会有影响。”
“影响？比如？”陆靳翀疑惑的问。
齐玥食指抵在下颚，微仰着头思索，“比如减弱，需要更长时间才能达到目的，亦或者出现其他未知的变数也是有可能的。”
“原来如此。”陆靳翀了解的颔首。
不过花园里的布局，他们目前猜测是皇后的手笔，那毒花又会是谁下的手。
“记得慧妃娘娘说过，珍贵妃是这两年才能插手后宫的事宜，而她中毒的时间大概就这一两个月，你说会不会是？”齐玥把心中猜测说了出来。
“嗯，的确有这个可能。”陆靳翀也有这种怀疑，如果真是如此，事情反而更好办了。
“其实我还想到另一件怪事。”齐玥又开口说道。
陆靳翀看着一脸深思的齐玥，将人拉到腿上坐着，一手揉搓他修长的指节，一边回应道，“你说。”
“我就是突然想到，上次陈生说他父亲的烟瘾，也是在这一个月里突然增大，甚至连酒楼的活都没心思做了。大烟虽然也会成瘾，但既然抽了这么年，怎会在一个月间变化这么大。”齐玥尽量忽视陆靳翀的动作，才能保持语气平稳。
陆靳翀听完却笑了，“夫人果然心思缜密。”
上次碰见陈生的事情，虽然说不上来为什么，但他的确感觉哪里不对，便让陈生想办法，弄点他父亲抽的大烟回来。
当天下午，陈生就把东西带来了，如今恬范几人正在查，想来不久就会有结果。
说了这么一会，陆靳翀腹里突然发出一声抗议，让他脸上有些尴尬，“你用过晚膳了吗？”
“没有。”齐玥摇了摇头，又抿嘴强压下笑意。
刚才一心等陆靳翀回来，自然没心思吃。
“我也没有，先去用膳吧，有什么等吃饱以后再说。”陆靳翀说完，已经拉着他起身离开书房。
齐玥感觉他脚步匆忙，便知陆靳翀是真饿坏了。
今天又是来回赶了四个时辰路，又是追马车又是抓歹徒，可全都是体力活，当然饿了。
饭桌上还是跟平日一样，两大口盆肉菜加一桶米饭，齐玥不想吃酒楼的东西，府里厨师又花了些心思，特地给他做了一道清蒸鱼跟一小盘红烧排骨。
陆靳翀向来嫌鱼骨麻烦，齐玥却特别喜欢，两人坐在一起用膳，口味画风完全不同，却总能吃得和谐又温馨。
“尝点鱼肉吧。”齐玥把一勺挑干净刺的鱼肉送过去。
原本像白玉一般的鲜嫩蒸鱼，装了满满一整勺子，顿时少了几分精致可口，但却符合陆靳翀的胃口。
旁边伺候的明心明夏，每次看到陆少将军用膳的场景，都会忍不住暗笑感叹，就连他们少爷最近，跟姑爷一起用膳多了，胃口好像都变大了些许。
其实是以前在齐府时，每天吃的大鱼大肉山珍海味，难免腻味了，自从来到将军府，齐玥吃食渐渐变得清淡起来，胃口反而逐渐好了。
两人用完晚膳，桌上几个菜盆全都空了，就连齐玥吃剩的几块排骨，也都进了陆靳翀的肚子，竟是半点没有浪费。
晚膳后两人在院里消食片刻，齐玥又与陆靳翀商量几句修整府邸的事宜，才回书房做晚课去了，陆靳翀自然也在书房陪着。
…
“云家母女怎么还能安然回来，那帮家伙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了吗？”
醉梦楼暖阁中，一个男人斜着靠在软榻上，手里的大烟筒还缓缓冒着白雾，将他眼中阴鸷都掩盖下去。
“老奴打听过了，是刚好撞上陆靳翀跟单翼这两人，才会失手的。”管家打扮的中年男人恭敬回答。
“人呢？被送到哪个衙门？”男人一听陆靳翀的名字，脸色仿佛浸了墨般，黑沉得彻底。
“几个衙门都没消息，也没听见抓到什么人，应该是跑了。”
听到没有被人抓住，榻上的人脸色才稍有好转，“你告诉黑狗，让他好好教训那个没用的东西，没有下一次。”
“少爷放心，老奴今夜便遣人去传信。”管家说完又随即道，“还有一事，烟馆的东西似乎猛了些，管事来问下次能否减些用量，这里毕竟是皇城，万一被人察觉就不好了。”
“你让他看着办。”男人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刚谈完事情，门口便又有人敲门，听是瑞王让他过去，男人这才扫兴的扔掉烟筒。
…
夜里酉时一到，齐玥合上手中的书籍准备回房歇息，书房外却突然传来几声异响。
陆靳翀面不改色，只冷声道了一句“进来”，三道人影便立即出现在书房中。
“见过主子。”恬范三人没想到，陆靳翀会当着少君的面，就把他们召进来了，但也掩下好奇先向陆靳翀行礼。
齐玥一看这三人的着装神色，又听他们管陆靳翀叫主子，顿时对他们的身份有了猜测。
陆靳翀转过头，用下颚点了点旁边的齐玥，“这是少君，今后见他就跟见我一样。”
三人从善如流，又立即转向齐玥行礼。
“恬范。”
“芈恃。”
“夜骁。”
“见过少君。”
当初陆靳翀突然将他们召回京都，恬范三人还以为，是皇上赐婚男妻一事让少将军不满，主子打算造反了。
但来了之后却发现，主子对这桩婚事分明满意得很，完全不似他们想象中的那般。
齐玥听完几人自报家门，脸上表情却有些许古怪，修长的指节分别指向三人，有些不确定的问，“添饭？觅食？夜宵？”
三人……
陆靳翀……
恬范三人互看一眼，脸上却都有些恍然大悟，难怪他们一直觉得自己名字有点耳熟，又想不出在哪里听过，少君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陆靳翀轻咳几声掩饰尴尬，刚去北关那会整日填不饱肚子，三人又正好在那时出现，他便随口起的名字。
齐玥察觉气氛凝固，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又想几人这个时辰来找陆靳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商谈，识趣的起身，“要不我先回屋去了。”
“不用走，坐下听听吧。”陆靳翀伸手将他按回座上。
恬范三人虽然年轻，但在北关多年也是经历大风大浪的，很快从惊诧中回神。
见陆靳翀没有回避齐玥的意思，恬范也主动开口说道，“主子，您给我的那些烟草已经仔细查过，与烟馆平日出售的确实有点不同。”
“有何不同？”陆靳翀闻言仿佛印证了猜测。
“烟草之中被参了其他东西，普通烟草会有提神作用，但另一种却能令人性情亢奋，吸上两回就离不得了，倒有点像五石散。不过用量极少，加上吸食的人都是吸惯大烟的，很难觉察出不同来。”
听完恬范说的这些，齐玥背脊骤然升起一股恶寒。
前朝就是因五石散灭国，庆朝□□时已经明令禁用，如今却有人拿毒花充当五石散用吗？
陆靳翀冷沉着脸，“今日交给你的人呢，问出什么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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