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得知京都目前的情况, 齐玥松了口气,陆靳翀也算心里有数了。
恬范离开后,陆靳翀又继续低头研磨朱砂, 齐玥的符纸也准备好了, 桌上铺着五张几乎一样的黄色长形纸张。
只是明明已一切就绪, 齐玥却迟迟没有动作,而且时不时看向站在旁边的陆靳翀。
“怎么?磨得不对?”陆靳翀察觉他的目光, 看了一下瓷碟中的朱砂泥。
齐玥摇头眼神飘忽的问,“没有, 你要不要上个茅厕。”
陆靳翀听了眉梢微微挑了一下,明知齐玥是想支开他,不仅不走反而抱着手臂退后一步, 目光定定的看着他,“不用。”
齐玥看他一副休想打发我的架势, 心里既好笑又有些为难。
两人就这般大眼瞪小眼的僵持片刻, 陆靳翀率先动了,从背后双手搂住齐玥, 高大的身影直接将人罩在怀里, “我娶你, 你嫁我, 有什么是我没看过,不能看的?”
陆靳翀醇厚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明明只是调笑的话语,却隐含着不容抗拒的霸道占有,让齐玥听得心跳不稳。
“我没说不让看啊。”齐玥心虚的嘀咕一声, 就是陆靳翀太敏锐了, 他这些天才一直拖着。
“那你画, 不必管我。”陆靳翀嘴角微扯,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
齐玥这下更加不知所措了,陆靳翀这么抱着他,他还怎么画,只能作势先将东西收起来,“我突然想起还有别的事情,等明天再画。”
“我磨的朱砂,不用了吗?”陆靳翀指了指那一碟他辛苦劳动的成果,脸上微微有些失望。
齐玥收拾的动作一顿,不舍得看陆靳翀失落样子,连忙拿起笔来,随便在纸上画了一张辟邪符。
陆靳翀撇了一眼,那张符上他一个符号也没看懂,却也知道这不是谷竹要的符纸,只能庆幸齐玥没画一只王八敷衍他了。
齐玥看到陆靳翀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些尴尬的转开视线,但两人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小院另一间厢房突然传出巨大的声响,瞬间打破一室安宁。
“那边怎么了?”齐玥有些慌张的放下笔问。
“我去看看。”陆靳翀说完人已经快步离开房间。
这声音是从单翼房里传来的,因为谷竹那番话,单翼已经许久没有发疯,也没再出现反抗的举动,可现在那边明显打起来了。
陆靳翀担心夜骁两人有所顾虑,会让他逃脱,连轻功都用上了,更顾不得暴露在单翼面前,直接闯了进去,不过显然也不需要了。
看到单翼赤红的双目,与狰狞的表情,便知此人已丧失理智,夜骁两人为了制住他挨了不少揍,身上全都挂了彩。
单翼的拳脚套路毫无章法,几乎只剩一身蛮力了。陆靳翀趁他针对夜骁的时机,一个箭步上去从背后将人拍晕,夜骁也迅速接住要倒下的人。
“怎么回事?”陆靳翀看向屋里两人问道。
夜骁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刚刚还相安无事,突然间就变得性情暴躁,还说要找白狼,之后就自己挣脱了绳子。”
正好这时齐玥把师父找过来了,听到夜骁的话谷竹开口说道,“先把人抬到床上去。”
等陆靳翀几人把单翼安顿好了,谷竹才慢悠悠的靠近床榻,抖了抖褂袖,在昏迷的人身上一通摸索检查。
“师父了,怎么样了?”齐玥在旁边看得紧张,一见他师父停了动作便连忙问?
谷竹却叹了口气,“这蛊毒在他身上待的时间太短,还不适应吸食人血生存,需要靠药物安抚跟喂养才行,如今停了药浴怕是不好。”
“怎么不好?”齐玥越听越着急,师父请的人还未到,千万别在这时出问题。
“如果没有药来泡,这蛊毒就会在他体内慢慢枯萎。”谷竹解释道。
齐玥突然双眸一亮,“等蛊毒枯死了,单翼不就没事了。”
“想得倒美,这蛊虫要是这么容易解决,就不会让人闻风丧胆了,它若真在人体内死去,那宿者的内脏就会立即跟着腐烂。”谷竹冷哼一声道。
陆靳翀跟齐玥听闻都冷吸一口气,齐玥一脸凝重道,“师父怎不早说,如果离开那些药,蛊毒能够存活多久?”
“为师也鲜少接触蛊毒,一时没想起来。”谷竹有些尴尬道,随即轻咳几声,又恢复一脸高深的说,“莫慌,我记得能活十三到十五天左右。”
陆靳翀立即算了算日子,从救走单翼到现在,已经过去九天了,脸色一凛,“您请的人何时能到?”
“以传回消息的时间推算,也就这一两日了。”谷竹不太确定的说道。
“那女人就混在村民当中,要不把人绑来。”夜骁担心赶不上,于是提议道。
谷竹却摇头否定,“把人带来,是你们威胁她还是她威胁你们,那可就说不准咯。”
“师父此话怎讲?”齐玥心道莫不成蛊毒真这么厉害。
“所谓蛊毒,就是利用母蛊来操控子蛊,只要母蛊与子蛊距离够近,能够互相感应,便可杀人于无形,也就是说在下蛊之人面前,随时都能要他性命。”谷竹指着床上的单翼道。
夜骁听了都忍不住皱眉,“这女人可真够阴险的。”
谷竹却继续补充道,“不仅如此,倘若母蛊也是养在体内,那么杀了她,子蛊同样会死去。”
陆靳翀听完心里庆幸,“还好那晚他射出的暗器,没有命中白狼。”
“难怪那个女人还敢留在村里,她恐怕就是等你回去找他。”齐玥看向陆靳翀道。
如果真如陆靳翀所说,白狼与黑狼寨主是兄妹关系,那对方肯定是为报复陆靳翀来的,
她故意把陆靳翀带走单翼的消息,传播到京都去,陆靳翀为了自保肯定不能让单翼死在自己手里,但回去求她后果可想而知。
“还有四天时间。”陆靳翀心里暗下决定,如果三天后谷竹说的人还没到,他就只能带单翼回兖州了。
谷竹见没他什么事了,起身功成身退,毕竟高人保持点神秘感的好,何况是在徒儿的孽缘跟前。
齐玥却仍不放心,追出去询问了好些问题。
陆靳翀也留在屋里,与夜骁两人商量对策,之后又多拿出几根绳索,把单翼从上到下捆结实了。
“幸好这几日下来,他胸口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不然真经不起这么折腾。”夜骁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
“嗯,你们两个也去上药吧。”陆靳翀看两人鼻青脸肿,忍不住提醒一句。
“是主子。”
暗卫受伤都是常有的事,夜骁两人早就习以为常了,今日突然被陆靳翀叮嘱上药,反而有点惊吓。
陆靳翀也甚少对手下表露关怀,不自在的轻咳了咳,起身扔下一句,“人就交给你们了,定要看牢他,不得有任何闪失。”
两人也立即齐声应“是”。
从单翼那里出来,已经看不到谷竹与齐玥的身影,陆靳翀心道齐玥应是回屋去了,便也负手走向厢房。
刚一进去却看到齐玥在割腕放血,陆靳翀神色一变,立即冲上去阻止。
“你做什么?”陆靳翀抓着齐玥的手腕,可惜晚了一步,上面已经多出一道血口,所幸不算太深。
“你先放开,要是血止住了,我这一刀就白挨了。”齐玥被他抓紧着手,动都动不了,简直欲哭无泪。
他就想趁陆靳翀还没回来,悄悄放个血,谁知这人进来得这么是时候。
陆靳翀也意识到什么,连忙松开了手,齐玥这下也顾不上其他,先往朱砂碟中挤了几滴血下去,迅速研磨均匀。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陆靳翀,虽然没有阻止,脸色却越来越难看,阴沉得都快出水了。
“要这么多血干嘛,随便两滴就够了。”陆靳翀极为不爽的说道,等齐玥停下动作,立即拉着他去抹药。
“画一张的确两滴就够用了。”齐玥这次面对他的凶神恶煞,就只剩下心虚了。
“那你也事先跟我商量,有你这么先斩后奏的吗。”这话一出陆靳翀又觉得不对,微眯着眼看向齐玥,“你就没想跟我说实话。”
齐玥对上陆靳翀灰褐色的眼眸,这一瞬,仿佛感受到来自野狼的威压般,令他有些恐慌了,几乎是下意识的躲避危险,转身逃了。
结果可想而知,不仅没能逃脱反而彻底惹怒了陆靳翀,被人一把捞回来扛在肩上,就要往屋里的床榻走去。
两人自从来到小院,一是这里过于宁静又房屋简陋,怕被人听见什么动静,二来是担心单翼与京都那边的人,两人都没什么心情,许久不曾发生什么。
可此时齐玥看穿陆靳翀的意图,却有些头皮发麻,突然有预感今天怕是好不了了,却还是做着最后的挣扎。
“你先等等,我今天好不容易焚香净身,你别乱来,至少,至少等我把符画完了。”齐玥越说越没了底气,声音也渐渐微弱下去。
陆靳翀想到那一碟加了血的朱砂,也才暂时压下怒火,把人放了下来,“好,你画。”
齐玥心想能不能趁现在,跟他商量待会要轻一点,但终究没脸说出口,只能灰溜溜的跑回桌前,拿起笔尽量拖延时间。
于是陆靳翀便这般,看他又是捏着手指掐诀,又是振振有词的默念经文,这样足足过了有一个时辰。
等到五张符纸全部画完,齐玥以为陆靳翀的气也该消了,直到第二天几乎瘫软在床上时,才恨自己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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