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剿灭水匪
塌天虎虎目圆瞪,对四周喽啰道:“大和尚因我而死,我要为他发丧。”
喽啰们惊呆了,心说山脚下都是官军,还有这心思?便有人苦劝不如将尸首送还小灵山。
塌天虎点点头道,也好,我这里个个都是杀人犯,大和尚一定不想让我们给他当孝子贤孙。
众人哭笑不得,也只好照办,找了些破门板,给住持打了一口勉强算棺材的棺材,假装哭哭啼啼地给抬下山去了。
和尚们见到住持的尸首,悲愤不已。
陶安同惋惜之余,心中暗喜,心说匪首能送回尸首,说明劝降有效,只不过可能拉不下这个脸来,看来得趁热打铁。
便找了个能说会道的小兵,带上信物,再次登上马迹山,一路上,匪众都给他蒙上眼,防止他窥见沿途布防。
小兵自称名叫陈二牛,父亲本是南吴淮河边的渔民,被征发来攻打吴越国,战败后投降,自此成为吴越水军,陈二牛子承父业,继续在太湖水师当兵。
塌天虎又问陈二牛父亲是何人麾下,哪一年投降的,陈二牛一一答来,塌天虎盘算了下,大差不差,看陈二牛神情和听他口音,仍旧还是江淮话,与吴越的吴语很不一样,应该是不会错。
塌天虎顿生亲切感,他也曾是南吴的水师士卒,在长江口被吴越军俘虏,在路上逃脱,遁入太湖,从此开启了水匪生涯,历经二十余年,从单打独斗开始,逐步拉起了数百人的队伍,成为太湖一霸。
塌天虎问陈二牛:“你来劝我投降,不怕我剐了你?”
陈二牛道:“怕,但军令如山,不来也是死。”
塌天虎道:“你让钱王(指钱弘佐)答应我三件事,我便降了钱王也无不可。"
塌天虎提了三个条件,一是赦免他的部下,不得杀一人,该给官给官。二是不能杀他,他愿出家当和尚。三是水师都指挥使亲自上山宣钱王诏书。
陈二牛道,自己是小兵一个,无法作主,让他下山后上报才能答复。
塌天虎狡黠一笑道:“那倒也是。”
陈二牛急忙下山汇报陶安同。
诸将都觉得塌天虎在故意拖延时间,反对陶安同亲自上山,再说,赦免他部下可以,赦免塌天虎,他是匪首,还得钱弘佐亲自拍板,去杭州请旨一来一回差不多要两天,时间太久。此战得速战速决,拖久了被南唐国发现后,会有大麻烦。
陶安同咬了咬牙道:“将在外,便宜从权。”作主答应塌天虎的三个条件,但唯独没有钱弘佐的诏书,承诺等回杭州后再补。
计议已定,此时天色已暗,不便上山,便回报水匪,明早上山受降。
到了二更时分,马迹山上突然火光大起,隐隐还有喊杀声传来,诸将惊疑不定,怀疑是水匪故布疑阵,劝陶安同不要夜战。
等到天明,吴越军派出一队人,手持盾牌朴刀,往山上冲去,竟毫无阻拦。等到山顶一看,匪巢已付之一炬,匪首塌天虎已不知所踪。
于是连忙审问投降的水匪,称半夜突然起了内讧,有人要杀了塌天虎邀功,塌天虎见势不妙,翻下后山跑了。
陶安同懊悔地直拍大腿,命人搜山,搜遍了整座岛上,除了找着一些水匪私藏的金银财宝以外,不见塌天虎。
此地毕竟是南唐地界,不宜久留,只好撤兵离去。
陶安同回到苏州城,一面将兵撒出去捉拿残匪,一面发下海捕文书,通缉塌天虎。
对土匪头子、骨干、有血债的,公审处决。对太湖及大运河的船只登记造册,并发给通行证,无论是商船和渔船,没有通行证,不能出航。
经过这次打击,整个太湖流域的水匪基本得到肃清,交通大动脉——大运河的航运安全得到了很好保障,南来北往的船只更喜爱走大运河,沿途的工商业乡镇也如雨后春笋一般发展起来。
次月,钱弘佐下诏撤销太湖招讨司,设立太湖及江南运河都巡检司,由陶安同兼任都巡检。吴越国在太湖及运河沿岸分设巡检分司,派官兵守卫巡逻。
自此,太湖靖矣。
听说唐姑娘又按例来给许氏看病,钱弘佐便忙不迭地去问安。
许氏笑道:“六郎不必一天来几回,国事要紧。”又对唐姑娘说道:“这几日身上总是痒痒,也没蚊子咬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唐姑娘神色凝重,查看了许氏身上痒的地方,又翻看医历,回道:“这回开方,我便将石上柏给去了,许是娘娘有些过敏,停药后便能好。”
便转头去写方子,写完递给钱弘佐道:“请殿下阅览。”
钱弘佐随意看了眼,都是些生芪、白术、天冬等寻常草药,他没细读过医书,便笑着递还:“我也不懂,一切听你的。”
唐姑娘开完方子便告退了,许氏见钱弘佐一直盯着唐姑娘看,打眼瞧他。
“唐姑娘医术好,人也好,宫里的太妃们有个头疼脑热的都爱找她,她又住得远,不如官家给她封个女官,让她进宫来,你看怎么样?”
钱弘佐笑道:“内宫之事,母亲作主便是。”
钱弘佐又好奇唐大夫此前为何隐去有女儿一事,与许氏闲谈。许氏与唐姑娘往来已久,知些内情。原是唐大夫来西府前,觉着为宫里娘娘看病,万一治不好,风险太大,为了保护家人,故意隐瞒。等到钱弘佐继位,自己又伤着了,这才将女儿接过来。他女儿受他祖父教诲,竟颇通妇科,受到了吴越宫人的欢迎。
钱弘佐又向许氏辞行:“儿臣后日要去太湖巡阅水师,不过三五日,去去便回。”
许氏担忧道:“又要用兵?不是水匪已经肃清了么?”
钱弘佐笑道:“怎么会,太湖通江达海,为我吴越之要扼、杭州之屏藩,我不过去走走看看岂能放心。”
钱弘佐在大队士卒的护卫下抵达太湖边,坐上太湖水师的楼船,就在楼船上,接见了中吴节度使钱文奉和太湖水师都指挥使陶安同。
对于未能抓获匪首塌天虎,钱弘佐大度地表示谅解,并要求陶安同扎扎实实做好太湖及运河沿岸的巡检工作,切实保障商路的通畅,保护人民群众的财产安全。
会后,钱弘佐又前往西洞庭山岛巡视水师诸营。太湖水师是吴越国第二大水军,拥有大小战船三百多艘,士卒上万人。
陶安同还亲自带队演示了水师的先进武器,猛火油柜与床弩。
猛火油柜还是吴越始创的实战武器,主要是吴越从大食国购买了石油,然后制成了类似火焰喷射器一样的武器,装在水师大船上或守城使用。数量不多,还得省着用。
之后,钱弘佐又再一次前往苏州城,登上城楼,眺望西面,钱弘佐叹道:“先唐时,昭宗皇帝封高祖(钱镠)于浙西,常润二州本我三吴之地,如今却陷于敌手。”
钱文奉谦道:“臣无能,早该发兵西向,为大王光复二州。”
这就是纯粹是场面话了,常州、润州都是鱼米之乡,南吴/南唐都视为禁脔,仅凭一个苏州,是夺不回来的。
钱弘佐拍了拍钱文奉肩膀道:“王兄做得很好,六叔(指钱元璙)与王兄守我国门几十年,劳苦功高,只是我弱冠即位,远居杭州,不知边事,若是淮南(指南唐国)来犯,还要多仰赖王兄。”
钱文奉拍着胸脯表示没问题,天塌了,也有他这个当哥哥的顶着。
钱弘佐建议钱文奉:“孤听闻蜀国始为城墙包砖,坚不可摧,王兄宜加破费,固我边防。”
钱文奉心说这破费可不小哇,朝廷又不出一分钱,都得自己掏腰包。
钱元璙、钱文奉镇守苏州几十年,油水捞了不知多少,苏州南城有一大半都是他家园林,钱弘佐认为这笔钱他还是出得起的。
办妥了这些事,钱弘佐满意地离去,苏州既是边防重镇又是经济中心,既要防备南唐,还要发展经济,稳定是第一要务,中吴节度使未来终究要削藩,但至少不是现在。
堂哥不是蠢人,钱弘佐心中默默地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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