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尘

“爸，我想和陈一鸣离婚。”

  “离婚？你离婚了你弟弟妹妹怎么办？他们还没结婚呢。再说了，你离婚了，你爸还能在厂里抬得起头来吗？七七，你就算是为了你爸和两个弟弟妹妹，你也不能离婚啊。”沈燕秋一听她要离婚，立马站了起来。

  “为什么想离婚？”苏程淡淡的问。

  “爸，你知道陈一鸣和苏欣雨的事吗？”苏卿晗开口，语气没有起伏，也不带一丝感情。就好像真的只是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苏程听到她的话，愣了一下，并没有说话。沈燕秋也坐了下来，偏过头去不看苏卿晗。

  “原来你们都知道，呵呵，真好，就我不知道。”苏卿晗自嘲的笑了。

  “七七，这件事我们也是在你和一鸣结婚后才知道的。等我们知道的时候，欣欣都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

  大夫说这个时候打胎对大人会有影响，说不准以后都不能生育了。

  七七，你看啊，既然孩子都已经生了，而你又没有孩子，只要你同意把这个孩子接回陈家，到时候你公婆就不会再说你生不出孩子，一鸣也会感激你，这本来就是两全其美的事，你又何必因为这个和一鸣闹离婚呢，你说是不是？”沈燕秋放缓了语气对苏卿晗说。

  “爸，你觉得呢？”她看向沉默的苏程，希望他能为自己说句话。

  “你沈阿姨说的也没错，你结婚都两年了也没给陈家生个孩子，这个孩子你带回去对大家来说都是好事。”苏程将手里的烟掐灭，将烟头丢进了烟灰缸。

  他随手从兜里掏出两张大团结丢在了桌上。

  “回去好好过日子别再闹了。”

  沈燕秋心疼的看着桌上的两张大团结，这个年代，二十块钱都够一家人生活大半年了。可是她也就是想想，根本不敢拿回来。

  苏卿晗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想哭，可是却没有眼泪。

  “爸，我是你的女儿吗？”声音轻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燕秋，你去买点菜，七七，今晚在家吃饭吧。”苏程顿了顿，突然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沈燕秋还想说什么，可是在看到苏程的眼神时，她起身离开了。

  苏卿晗默默看着苏程，想知道他要和自己说什么。

  “七七，其实，你并不是我的女儿。我和你妈结婚的时候，你妈就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苏程语气平淡，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

  苏卿晗表情僵了一瞬后，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原来如此，难怪她妈刚过世她就被送到了外婆家，不到一年的时间，她爸就娶了沈燕秋进门。难怪这么多年，她爸一直对她不闻不问的。

  “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你妈妈的时候就爱上了她，我鼓起勇气向她告白，结果，她却告诉我说她有喜欢的人了。那个时候我就想着，只要她能幸福就好。可是谁知道没过多久，她喜欢的那个人就出事了。

  你妈妈当时一听到消息就晕了过去，我将她送到医院的时候才知道你妈妈怀孕了。

  你也知道，那个时候未婚先孕代表着什么。所以当时医生问我的时候，我骗医生说你妈是我媳妇，孩子也是我的。

  其实，你妈妈醒了以后并不想嫁给我。是因为我说不介意你的存在，我愿意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再加上你外公外婆的劝说，你妈妈才答应嫁给我的。”苏程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一样，眼神飘忽。

  苏卿晗静静的听着，心里没有一丝起伏，好像他说的不是自己一样。

  “起初，我也是满怀希望的期待着你的出生。因为我觉得也许你的出生会让你妈妈接受我。

  可是，一直到你两岁的时候，我都没能等到你妈妈的回头。她心里只有那个从来没出现过的男人，也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你知道吗？我当初有多少希望，后来就有多恨你和你妈妈。

  我知道这是我自己的问题，因为在结婚前你妈妈就说过，可能永远都不会爱上我，是我自己说我愿意等的。

  可是，你知道在等待的过程中，看不到一点希望是什么感觉吗？”苏程又点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中，苏程脸上的表情多了一些平常没有的落寞。

  “后来，你妈妈因为思虑成疾去世了。我本来也想好好将你养大的，可是每次面对你，我都有一种挫败感。所以我将你送回海市，给你的外公外婆抚养。

  苏卿晗，卿晗，倾韩。你妈妈就连你给你起名字，都是那个男人的影子。而我呢？到了最后什么都没有。”苏程语气低沉，带着浓浓的不甘。

  “所以你才会让我嫁给陈一鸣是吗？”苏卿晗终于开口。

  “我一开始就知道陈一鸣和欣欣的事，可是他家里的人都不是好相处的，而且陈一鸣很听他妈妈的话，如果让欣欣嫁给他，以后肯定会受苦，所以我并不想让她嫁给陈一鸣。

  于是我想到了你，我告诉陈一鸣，只要他娶你，我就帮他当组长，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后来，我说让你和陈一鸣订婚，让你把工作让给欣欣的时候，你也没有犹豫，很听话的就答应了。”苏程眼里闪过一丝快感。

  “你在报复？”苏卿晗虽然是问他，可是语气很肯定。

  她当时答应是因为她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苏程这个父亲看到她的乖巧懂事，才能让他对自己好一点。

  可是现在才发现，她错了，她从一开始就不该有所期待。

  “你说是就是吧，我只是想让你明白那种得不到的感觉，真的太痛苦了。”苏程疯狂的话语让苏卿晗觉得无趣。

  “我走了。”苏卿晗起身，拿起桌上的二十块钱离开，不再看苏程一眼。

  苏程并没有理会苏卿晗的离开，只是静静的抽着烟，脸上多了一些瘆人的笑，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苏卿晗买了两斤猪肉，一斤排骨，又买了一些菜。因为她身上没有那么多的票，所以只能买到这些东西了。

  买完东西以后，她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朝着苏欣雨上班的工厂走去。

  “大叔，麻烦您帮我叫一下一车间的苏欣雨。”苏卿晗在纺织厂门口找了许久，才来到了门房。

  “是你啊。你等着，我去给你叫。”门房大爷见是苏卿晗，就爽快的答应了。

  很快，苏欣雨跟着门房大爷一起出现在了纺织厂门口。

  “你找我什么事？”苏欣雨不耐烦的开口。

  “今晚去家里吃饭吧，关于孩子的事，我考虑好了。”苏卿晗完全不在意她的态度，语气淡然不带一丝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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