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古树苗，血债
在一片广袤无垠、迷雾重重的沼泽地上，深处矗立着一座神秘而奇异的小孤岛。
余不二坐在轮椅上，与站在孤岛上的老人相对而视，俩人隔着十数里的距离谈话。
只见余不二的脸上升起一抹无奈的笑容。“前辈来这里，就是为了埋汰我几句？”
麻衣老人瞪起眼来，“那头妄想走江一步登天的畜牲虽然修行得慢了点，可却并不蠢，不然我变着法子钓了那么多年，它也不会一次咬钩的机会都没给。”
“给偏偏，它这次上当了，巧合的是偏偏算在了大荒秘境开启的时候，更巧合的是这畜生放着大江大河的逃跑路线不走，偏偏走进了荒境这方小水泽里，最巧合的是，我刚一进来就发现了你的存在，你说世上真有那么巧的事？”
余不二笑道：“确实挺巧的。”
“你放屁！”
麻衣老人气得直跳脚，“走江蛟的线索还是你给的，分明就是你引这畜牲往这里来的！”
“前辈说话得讲证据。”
“讲个屁的证据，老子说话从来不讲证据!”
麻衣老人身形一晃，下一息便站在了水面之上，来到了余不二身前三尺， 十数里的距离只在眨眼之间！
麻衣老人缓缓俯下身，那双懒散的目光此刻变得极具威严，他审视着坐在轮椅上的余不二，一股浩瀚到仿佛无边无际的气息散发，苍茫水域之内平静的水面，忽然如同沸腾一般无数水珠跳动不止，“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余不二脸上的笑容依旧，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般，“想借那条走江蛟借来用一用。”
麻衣老人眼神一沉，周围的时间仿佛静止一般，水域之上跳动的水珠，悉数停在了空中，“怎么个借法？”
“那走江蛟体内的妖珠，我要了。”
“走江蛟身上最重要的就是那颗凝聚了数百年道行的妖珠，是成王的关键气运！”
“我要的就是它。”
“给了你，我那不肖徒儿怎么办，我又怎么跟余氏那几个老家伙交代？”
轰！
话音落下，只听见一声巨响传来，停滞空中的无数水珠，猛然汇聚成一头千丈高的狰狞水兽站在老人背后！
与此同时，一股无法言喻的可怕气息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将余不二紧紧锁定住。这股气息强大到令人窒息，让人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压迫感。
就像是一座大山般向着余不二压来！
老人的目光变得异常锐利，死死地盯着余不二，仿佛要穿透过他的身体，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余老二，你个读书人还讲不讲道理？”
“道理当然得讲。”
“但是后来书读到多了，我才知道……”
余不二看了眼那尊堪比诸侯境气息的水兽，就一眼后者突然轰然崩塌，化作漫天水流碎入水域当中，“在讲道理之前，要先出拳头。”
当周围水域涌动不止，余不二俩人的身影，同时出现在那座孤岛之上。
余不二面带微笑，我辈读书人，应先动之以拳，最后才是晓之以理！
老人拿眼瞪着余不二，气得胡子都歪了，可最终他俯下来的身子，才缓缓靠了回去。
“你这读书人，做的倒是够绝的，当初我答应余氏帮余昆仑那老子踏出那一步，你没吭声，所以我当你是默许了。
“现在好了，眼看着关键之一的走江蛟要到手了，你来横插一脚？”
余不二沉思了一下，“余氏和前辈的交易，与我无关，从我踏入藏书楼开始，便一直如此，只是前辈误会了。”
"至于那条走江蛟，前辈真以为它从一条妖蟒，短短十数年就能成蛟，还差点走江成功，全凭是它自己？”
“你畜牲是你养起来的？”
老人眉头猛地一挑，“不对，花费这玩意可不好养，你花费那么大精力是为了什么，以你现在的境界，它对你的作用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余不二似乎没打算隐瞒，“早些年遇见这畜牲，我便打算将它留给一个后辈，现在正好合适。”
老人眯起眼，“后辈……你是说之前闯族山那小子？”
余不二点头。
老人皱起白眉，“余氏里有人选了余昆仑，有人选了余傲，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余氏重回王座，可你不一样，你选那小子，又是为了什么？”
余不二忽然笑着看向他，“前辈觉得呢？”
老人迎着余不二的目光，像是想起什么，脸上神色变了又变，一字一顿地道：“你，这是在玩火自焚！”
余不二抬头看看向头顶的苍穹，笑容温和，“当年死的可不止是她，所以真是飞蛾扑火又有什么所谓，只是再死一次罢了，如果能看到星火燎原那天，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老人沉默了许久，“为什么选中的是那小子？”
余不二叹了口气：“前辈问得也太多了，倒不如先把余昆仑带走？”
老人呵呵一笑，“我好打发，可那老小子却是个丑驴子，想要那条走江蛟恐怕你得亲自出手。”
余不二摇摇头，一只狸猫突然扑到了他的怀里，“我只负责铺路，要怎么走还得自己来，”
老人扫了一眼那只狸猫，后者也好奇地打量着他，那双眼写满了人性化的好奇，“你这道种倒是神奇。”
余不二轻轻抚摸着猫脑袋，似乎不愿意再多说什么。
老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脚掌在地面一跺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事情都办妥了？”余不二忽然开口道。
远处一道绯红身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来到了岛上，裴烈恭敬地站在余不二身后，“按照您的吩咐，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山体那尊岩武将突然苏醒了，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停地向着山缝挥剑。”
“由它去吧，以它现在的力量干涉不到里面的一切，辛苦你了。”
裴烈微微弯身，“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余不二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掌在面前空间一抹。
孤岛之上，忽然升起无数枚奇怪的符号，周围的空间扭曲起来，最后在余不二身前，凭空出现一棵枯萎的大树。
那树被阵法藏在孤岛之中多年，生机也早已消失，外表看起来与平常的枯树无异，上面还挂着一个个拳头大小干瘪的果子。
狸猫抬起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枯树，忽然一阵微风吹过，随即其中一颗干瘪的果子突然脱落。
当果子摔在地面，脆弱的果皮顷刻被摔得四分五裂，一颗种子掉在了地上。
一直将一切看在眼里的裴烈，面甲下的双眸突然眯起，紧接着神奇的一幕倒映在他的瞳孔当中。
那颗掉落在地上的种子，就像开启了一轮新生。
种子落地发芽，然后长出了一株嫩绿的小树苗，空气中响起笑声，那小树苗突然如同长了脚，开始在大地上撒起脚丫子就跑！
眼看着小树苗跑到小岛边缘，似乎就要往水域之中跳下去。
一只爪子突然把它死死地摁在了地上，狸猫蹲下身子，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爪子下的奇怪生灵。
裴烈走过去，将那株树苗拿在手里，“这就是那一脉的永生法？”
“余氏的十二武将都很特殊，比如你的道种。”余不二笑道：“它能够从当年那场荒原暴动之中保留下躯体，直到现在落种再生，已经是很了不起了，若不是因为余烬，我应该会晚点才会唤醒它。”
裴烈点点头，手掌上突然结出一层水晶，悄然将手中的小树苗包裹其中。
被困住的小树苗在三角水晶结界之中，不停地拍打，却丝毫没有起任何作用，最终只能病恹恹地坐在水晶囚笼里一动不动。
裴烈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小东西才刚出生灵智就这么高，还会装死？！
“希望你能帮到我们。”裴烈将水晶放在地上，那只狸猫看了眼余不二，随后跑到了裴烈脚边。
“尽量别靠近那个妖族小子，他身上的封印现在处于崩溃的边缘。”
余不二提醒道。
裴烈点头，“您放心，我会有分寸的，毕竟他也是我们推翻武朝的计划里必不可少的一环。”
说完，裴烈和那只狸猫的身影一前一后消失在原地。
余不二抬头看向头顶那片灰蒙蒙的天空，“吞下那颗蛟珠之后，通天树那缕长生气应该能帮你达到长生极境，接下来该准备镇荒塔的事情了，快了，武朝当年欠下的血债，我会替你一笔一笔地讨回来，直到我死去……”
……
云层里。
一抹剑光飞过。
余烬脚踏飞剑，如同剑仙一般悬浮于高空之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远方。
在那浩渺无垠的水域中央，有一艘孤独的小船在随波逐流，船头站立着一个身着一袭洁白如雪的小孩身影，正是余昆仑。
余昆仑负着双手，迎风而立，他的目光不时地转向余烬所在的方向，嘴角挂着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那笑容中似乎透露出一种轻蔑和挑衅，仿佛在说：想死，你就一直跟着吧！
对此，余烬心绪很是平静，对于七境的余昆仑，他并未放在心上。
甚至那远比余昆仑还要强大的鸦影武将！
他更想知道的是那一直被余昆仑追逐着的生灵究竟是什么，能让余昆仑暂时撇下对他的仇恨，毫无疑问水下的生灵对于余昆仑而言十分重要！
或许跟余昆仑这么快踏足七境有莫大的关系，余烬心想。
另外他也没打算藏匿身形，一来那鸦影武将的感知有点超乎意料，只要他一靠近就能立马发现他的存在；二来，余昆仑那小毛孩嚣张得很，不给他点教训，他恐怕不知道谁才是祖宗！
随着时间推移。
大概过了三四个时辰之后，那一叶灵舟的速度开始慢了下来。
在茫茫的沼泽水域包围下，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断崖深渊，所有的流水朝着一个深渊巨口急坠而下。
那头蜿蜒在水下的生灵身影，在断崖前徘徊不前。
就在这个时候，船头上的余昆仑突然间做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动作——只见他猛地一脚踩在船身上面，随着这一踩，他整个人的身影瞬间腾空而起！
与此同时，一柄魂武级的长枪骇然出现在他的手中！
那柄长枪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余昆仑紧紧握住长枪，然后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和力量将其甩向水下的暗影！
那一刻，他的动作如同投掷雷电一般迅猛而凌厉，空间之内如同风雷炸响！
长枪在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弧线，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势，直直地冲向水下的暗影，水域内一个巨大的口子瞬间被撕裂裂来！
突然，平静的水面莫名泛起了涟漪，一圈圈地向外扩散开来，就像是有什么巨大的力量在水下搅动一般！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从水中传出，那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和威严，紧接着，一头身形庞大、似蟒似蛟的神秘生灵从水底深处破水而出！
这头生灵通体覆盖着一层耀眼的黑色鳞片，上面闪烁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
它的身躯蜿蜒长达数百丈，当它腾空而起时，整个空间都似乎为之颤抖，周围的空气也被其散发出的极致威压所扭曲！
这头神秘生灵的出现让远在高空之上的余烬，神色一凛，甚至有点难以置信！
蛟龙之属的强大生灵！
至少诸侯境！
那恐怖的气息威压，隔着虚空都让人感到一阵心惊胆颤！
吼！
走江蛟腾在虚空之上，发出一声吼叫，如同风暴席卷大地，爆裂而来的魂武长枪顷刻间倒射出去！
水域上升起巨浪，余昆仑连带着脚下的灵舟被猛地推飞而起！
“不对……这头蛟龙怎么那么弱。”
余烬心思一动，脚下飞剑再度拔高，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在那蛟龙背后，竟然有着七把符剑，它们深深地插入了蛟龙坚硬无比的蛟骨之中，就像是钉子一样牢固地将其锁住。
每一把剑都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鲜血不断从那些狰狞可怖的伤口中涌出，如泉涌般流淌而下。
此刻这些剑的存在明显成为了这头强大蛟龙的致命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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