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生之意境
姜肆咬牙，朝着那惑世魔的方向望去。
血色的双瞳里，带着滔天战意，其周身黄泉三气升腾，黑色衣衫破烂，鲜血浸透而出，其满头青丝无风自动，看上去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不可一世的王者之气。
他看不到那惑世魔，但明白对方就在前方，或许此刻正戏谑的看着自己也说不定。
姜肆此刻已经坦然了，来时孤独，去时孤独，这好像就是人生。
恐惧死亡。
那好像就是生命在这世界上的本能一般。
恐惧并不丢人，那是一个人情感的体现，是对自己拥有的一切不舍的体现。
姜肆心中安慰着自己，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死得体面一点吧。
“来吧，爷爷不怕你！”
姜肆呐喊，脸上此刻满是癫狂，哪里还有半点畏惧？
“老子这种人，不善于沟通，喜欢把事情往坏处想，做事总是小心谨慎，连踏马人生都不是属于自己的。老子踏马的早就受够了，来啊！”
姜肆怒吼着，手中青焱寒流裹挟着本我三气与黄泉三气，携带着姜肆对水雷火三意境的感悟，全部汇聚于此，渐渐凝聚出了一道青色伞状。
此模样正是千机伞，虽然之是姜肆汇聚全身能力创造出的灵体，但却算是姜肆此次的巅峰了。
将自身杀伐手段汇聚成有形之物。
姜肆手握千机伞，朝着那虚无斩去。
他知道自己与对方实力的差距，所以他也只用了这一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击。
姜肆劈砍而下后，身躯便是一软，就要瘫倒而下，可神识之中昭月的本源还在不停的救治着他。
那千机伞再抵触到虚空之后，竟有道道空间裂痕浮现，千机伞瞬间涌入其中，消失不见。
姜肆明白，这是那惑世魔破解了自己的全力一击。
下一刻，磅礴死气迎面而生，瞬间穿过了姜肆的躯壳。
这一刻，姜肆的神识立刻就破碎掉来，肉身的每一处细胞都好似被蒸发了。
他的眼睛之中什么都没有，耳朵也听不到，包括他说的话。
五感尽失。
结束了。
他明白自己要死了。
可说到底，他到底在畏惧什么呢？人之所以会害怕，是因为有不想失去的东西，是因为有想要珍惜的东西，可他有什么呢？
这一刻，他的脑海里一张完美无瑕的脸才缓缓浮现，就好似抛开了一切，最终的本质才为之展开。
姜肆看着那女子模样，弥留的意识才终于大彻大悟。
“是吗？原来这便是我的恐惧，是我所害怕失去的，想要珍惜的。”
那女子定格的面容，在这一刻有了色彩，她缓缓朝着姜肆看来，脸上浮现一抹微笑。
这笑颜如花，盛放在姜肆贫瘠荒芜的内心，竟不知不觉的发了芽。
“真遗憾啊，还是没能见到你。”姜肆叹息，那女子正是陆芊尘。
而这一刻，那先前缭绕在心中的惧意，竟已在不知不觉间消散了。
但又未彻底消散，在其黑色褪去之后，一道白才终于缓缓露了出来。
畏惧死亡是怕遗憾，怕失去。而当坦然面对自己的恐惧，拼尽最后一丝希望，将不甘灌输到底的时候，对生的渴望，来自生的气息才会降临。而拥有了这永不放弃的姜肆，才能涅盘重生。
这一刻，姜肆内视自己身体内那代表生之意境的白，不由得笑了。
他生活在谎言和利益之中，总是被当做棋子，下到该下的位置，完全就是行尸走肉。
这一路走来，想要放弃的念头不知出现了多少次。
或许在外人看来，他冷血，谨慎。
但其实他的内心并不强大，他讨厌算计，害怕欺骗，更讨厌在其中挣扎，却又无能为力，怯懦的自己。
如果是人死等于结束，那他其实早就想结束了。
但今日，当他真正处于死亡边缘时，才终于明白，自己并非是孤身一人，并不是没有自由。至少在和陆芊尘一起时，他的心是安宁平静的。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有了不想失去之物。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有了想要坚持下去的决心。
随着姜肆心境的变化，那一缕白渐渐越发亮眼，将姜肆整个人都包裹在了其中。
外界虚空之中，似乎是察觉到了姜肆的变化，那惑世魔又祭出恐怖死之大道扑向姜肆。
而就在那死之大道气息即将命中姜肆所在白色之时，一道诡异是黑色大道气息突然破开了对方攻击。
“现在，滚！否则你，包括你的族人，都得从这黄泉之中除名。”昭月的声音响起。
声音不大，却无比威严。
那虚空之中一股浓郁死气浮现，随即迅速朝着远处遁去。
只一瞬间，就已不见踪影。
在察觉到对方已经离开后，死道海之中的昭月本体才松了口气。
下一刻她的脸色煞白，气息竟微弱了许多。
刚才她不惜催动本源，威慑对方。
但由于她自身本就被死气压制，虽然死道海的青焱寒流被清除了，但死道海之中仍然有着浓郁死气，她无法离开此地。
而刚才的做法，无异于强行与死气抗争，使得她遭到了不小的反噬。
其实按她和姜肆的交情，完全不必如此，虽然青焱寒流本源未除，依旧会带着死气再次流淌而来。
但对于她的束缚是确确实实解除了的。
她完全可以在青焱寒流再次流到这里之前，迅速祛除死气，打通死道海逃出去。
但不知为何，她在看到姜肆即将死亡时，还是出了手。
她能够感觉到，姜肆身上有一种哀伤，可悲到让人窒息。
昭月不清楚姜肆的经历，但能够通过因果看到一些模糊的事实。
所以她不理解姜肆的悲伤，她疑惑，又好奇。
而更多的，其实是惋惜，她仿佛与对方达成了某种共情。
她不理解，但她就是不想让姜肆死。
在赶走那惑世魔后，昭月还没来得及放松，就又察觉到了异动，旋即面色变得无比阴沉。
只见姜肆被洞穿的那些伤口之上，竟缓缓浮现出一层灰，在疯狂侵蚀，要使其彻底破灭。
姜肆可能不清楚这是什么，但她昭月明白。
这些灰色，乃是黄泉中，另一个族群的魔血炼制而成的特殊气息，幻死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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