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真正的弃子
一剑斩出，周遭大道都被那火之意境牵动，似斩破神魂，劈开无数虚幻一般，姜肆的意识都有一瞬呆滞，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其周身破灭气息源源不断的流转，生之意境凝聚在千机伞最里层，在这破灭一切都凶煞一枪汇聚而成之时，姜肆全身本源气息，已然攀升至巅峰，尽数灌注于这一枪之上。
枪出，暗红色雷电汇聚出一条漆黑雷龙，破灭气息牵扯出无数青焱寒流所化黄泉破灭丝线，将整个空间都笼罩来。
枪与剑气碰撞在一起，双方的杀伐之术在这一刻又一次纠缠。
但却并未产生任何巨大波动，而是在散发出一道沁人心脾的纯阳正气与破灭生机的黄泉邪气后消散在了原地。
二人虽未被任何余威波及，但都心知肚明。如此近距离硬接对方全力一击，显然双方都难以承受，遭至重伤。
姜肆神魂都快要被碾碎来，而陆芊尘的生机也被破灭大道侵蚀。
彼此都明白，下一招，就是决胜之时了……
远在天极国南面的景祥山上，虚空突然被某种意境所笼罩，旋即两道身影自紫气之中走出。
其中一人被紫气笼罩，看不清真容，而另一个人则是绝美，被一种成熟的气质所包裹。
那绝美人儿正是昭月，此刻的她目光望向西北，似是能够看到姜肆所在的北玄般，脸上浮现一抹笑意，道，“那小丫头骗了他呢。”
紫气之中的那人声音清脆，却带着一丝感慨，“若非如此，他恐怕会放弃吧。”
“哦？这么不相信他？”昭月诧异的扭头看向对方，眼里浮现一抹戏谑。
却见那身影摇了摇头，“他心里的光便是杨念，但杨念又必须死在他的夺气之姿下，方能助其得到纯阳绝阴之姿。若是直言告诉他，以他的性格，怕是自杀也不会让杨念死。”
“所以，那丫头便说让乐芷传递了错误信息，让姜肆以为她才是接下来传承烛阳体的人，而姜肆自己则是弃子，以此激发他的不甘，然后再抛出千机伞激对方与自己一战，来当做是最后的抗争？”昭月说着，又扭头望向西北，目中有些期待之色，“那这丫头这最后一次碰撞，岂不是会故意寻死？”
“嗯，可是……她却不够了解他。”那紫气之中，女子声音肯定，却又带着一丝惋惜。
“什么意思？”昭月好奇。
“姜肆这家伙，虽然性格已然偏离了最初的设想，但归根结底，杨念是带他脱离苦海之人。虽然他本性冷漠，杀人如麻，已是货真价实的魔头心性。但……却格外重情……”
“哦？有趣了，那你的意思是姜肆会死？这不会脱离你的掌控吗？”昭月再次询问。
她虽然这么问了，但面部表情却并没有丝毫波澜，好像这就只是一句玩笑话。
“你觉得呢？”那紫气之中的声音，也带着一抹深意的回应，能够感知到的，对方此刻应该也在笑。
“我不知道，总之你切莫玩脱了，毕竟这么长时间的精心布局，可不能毁于一旦。”昭月关心了一句，旋即转身朝山下走去。
“我去帮你钳制住那家伙，你要动手的话尽快，我实力尚未恢复完全，可拖不了多长时间。”昭月言罢，身影便消失不见。
女子并未离开，也并未做出任何其他举动，就那么站在山崖边上，看着西北方向。
她周身的紫气在这一刻，缓缓消散，露出了一张不该存在于此间的仙颜。
虽修行可让皮肤更加饱满白皙，修行界鲜有丑女，但这女子的容颜却不施任何粉黛，加上那股仙气，便好像不该出现在凡尘的仙子一般。
她的双眸之中带着一抹温柔，脸上却又有一丝痛惜，似怜悯即将发生不幸的姜陆二人一般。
此局，二人都各怀心思，一个想以谎言欺骗对方，目的是让其夺气之姿以夺纯阳绝阴，铸就烛阳体。而另一个却担心对方若是不杀自己，怕是会被那执棋者严惩。
不论怎样，姜肆既然已是弃子，那么死亡便是必然，若是此刻反抗，那么对方万一迁怒于陆芊尘，到头来死的可就不止他姜肆了。
北玄山上，二人身上的皮肤毛孔之中，鲜血不自觉的渗透而出。
“师尊，一剑定胜负如何？”姜肆艰难起身，千机伞立刻收缩凝聚成一把漆黑长剑模样。
其上发出浓郁战意，好似在回应着自己的主人。
“正有此意。”陆芊尘开口，那凤鸣长剑飞回手中，亦是铮铮作响。
她的心中闪过一抹坦然，接下来，姜肆将会为了自我的意识而挥剑，然后一剑洞穿她。
她则会在关键时刻收手赴死，让对方体内的夺气之姿，吸收掉这计划里了两百多年的纯阳绝明悟真理大道，成就烛阳仙体。
她的计划是完美无瑕的，她知道姜肆多疑，所以每一步她都小心翼翼的计划着，生怕对方察觉。
要谋划这样一场自东荒到北玄的盛大计划，中间的很多细节让她觉得心力憔瘁。
但好在，终于要结束了。
双方手中长剑散发出最单一的意境。
水和火。
只一瞬间，两人的身影便碰撞在了一起。
滴答滴答！
鲜血顺着赤色的长剑滑落，滴在赤色的焦土上便顷刻蒸发掉来，发出滋滋的声响。
一股恐慌透过千机伞再次传递到了姜肆心中。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姜肆，不是这样的！你怎么样了，没事吧！”陆芊尘愕然，旋即心中满是惊惧与诧异。
她的手被黑色的水流牢牢缠住，千机伞的锁链则将她与姜肆再次捆绑在一起，不让其挣脱。
“看来，我的抗争失败了呢。”姜肆微微一笑。
他已然是弃子，那么为何还要做这无谓的斗争呢？为了什么？为了死前坑陆芊尘一把吗？即便对方的纯阳绝阴，但至于那执棋者会不会有后手，尚不得而知。若是陆芊尘因此被惩治，乃至失去生命，那他怎对得起这个总为他着想的人？
“不，不该说这样的！你坚持住姜肆！我这就救你。”
陆芊尘开口，慌乱的情绪在心中激荡，而这份慌乱，也完完全全传递给了姜肆。
在感知到这慌乱后，姜肆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但锁住对方的锁链已经水丝线，依旧紧紧的捆绑着，没有丝毫要松开的迹象。
姜肆好像后知后觉般，眼睛之中闪过一丝明悟，盯着陆芊尘，“对啊，我怎么这么笨！若我真是弃子，你即便放了我，我的结局难道就能被改写吗？这完全就是无意义的一战！也就是说，你之所以压低境界，其上是有其他目的……”
脸上浮现一抹苦涩，姜肆他刚才打得酣畅淋漓，虽然他知道即便对方放自己，他也必死。但他就是没有往更深层次去想，竟忽略了这个如此明显的细节。
“你骗了我……这里的剧本上，该死的，其实是你……对不对？”姜肆询问，他想知道答案。
陆芊尘眼角泪水再也止不住，疯狂的点头，“我知道你不会忍心杀我，所以特意布置此局。这本是点到为止的一战，但只要我放弃反抗，那么就能在你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死在你手里。所谓纯阳绝阴，是可以被夺气之姿吞噬的，你才是计划里该传承烛阳体的人。可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选择死！”
陆芊尘不解，明明姜肆只要抱着定胜负的心情刺出一剑，而自己在撞上去，就结束了，可为何，为何在最后时刻，他突然改变了千机伞的形态，将自己的手缠绕，亲自刺穿了他自己的胸膛！
姜肆笑了笑，苦涩，却又庆幸。
陆芊尘这场谋划，竟是为了慷慨赴死，也是，毕竟她清楚，姜肆是不可能会杀她的。
而让姜肆庆幸的便是，还好，他先动了手，还好，千机伞和水之意境在操控方面要强于火之意境。
陆芊尘担心他会舍不得杀自己，那他呢？他又何尝不明白陆芊尘也舍不得杀他？他本以为对方只是想要假意败在他手上，但没想到，对方与他不谋而合，竟也想死。
但还好，他比陆芊尘更擅长谋划操纵这些。
还好，没能让陆芊尘如愿。
还好，死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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