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方知天命

“臭小子，别过来了，我现在状态很差，我怕我会误伤到你。”老刘强行在鳞片覆满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刘哥，不要。”牛星华停在他面前。

  “你不是想要和她逃出这个即将毁灭的城市吗？我会办到的。”老刘轻声说。

  滚动的黑烟再一次卷起疯狂挣扎的黑色白泽，它体表愈发的血红，鲜艳欲滴。

  “传说中的【血诫】要被卯鬼激出来了。”顾笙饶有兴致地看着。

  【血诫】是白泽一族的天赋伟力，可以激活奇种甚至是普通人的血统。从这个角度看，只要白泽数量够多，后天成批制造奇种完全可行。可惜越强大的种族数量越少，并且【血诫】很难开启，一只白泽一生或许只能开启一次【血诫】，所以几千年来只有极其强大的家族才能为家族继承者寻得一次【血诫】洗礼的机会。

  “你知道吗？牛子。”老刘说，“我很渴望亲情，可是我生来就是一个人，我只有你这一个家人。”

  牛星华声音低得如同蝇蚊，“抱歉，老刘……”

  “我的确是一个孤儿，我是天生的畸种。我的爸爸是化形的天狗，妈妈只是个普通人。分娩那日，我生生撕碎了她的肚子爬了出来。”老刘轻声说。“妈妈当场就死了，爸爸暴怒之下想要杀了我，却被追杀我爸爸的第九局总部的执剑者阻止了。他们杀了我爸爸，将我带去了西宫。”

  又是西宫？这个地方究竟怎么回事？史鑫微微皱眉。

  “你是我这辈子最亲近的人，哪怕主上也比不上。”老刘说，“可是我知道你是一个犟驴，在不带走她之前，你是不会罢休的。所以，我只能利用【血诫】先激活她的血统，再将【浮烟罗】传给她，让她不被主上束缚。”

  “那你呢？”牛星华问。

  “我？不过一死而已。”老刘洒脱极了。

  “吼！”黑色白泽痛苦地暴喝。

  噗呲呲呲呲……

  玄红的血液炸破血管，被黑烟指引着流向潇涵。

  “不要啊，老刘！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你不是想要环游世界吗？等这事情结束了，我们就一起去环游世界！”牛星华大吼。

  “我很想去，不过没机会了。那些我没去过的地方，我没见过的美景，你带她替我去看看吧。”老刘显得有些落寞。

  “星华哥哥……”潇涵伸出手。

  红的诡异的血液如流淌的河水般汇入她的身体，她的皮肤变得赤红，藏在皮肤下的血管随着心脏的跳动而剧烈起伏。

  浓郁的黑烟灌入潇涵的口腔，娇嫩的身躯微微颤动。

  “刘哥，这样你会死的啊，停下，停下啊……”牛星华向老刘靠近。

  老刘体表的鳞片渐渐褪去，原先如钢铁般浇筑的脸庞此时已如枯树般瘦削。他的生命之花燃烧殆尽，逐渐枯萎凋谢。

  与之相反的是气势暴涨的潇涵，她原本因惊吓而显得惨白的脸蛋变得红润富有光泽。黑色烟雾的主人在悄然间逐渐换了主人，老刘已经快要控制不住它们了。

  黑色的白泽逐渐变回一只小猫，被死死压制着的咪咪终于挣脱了束缚，它叼起陷入昏迷的黑色白泽，轻盈地跳至牛星华身边。

  “主人，他快要死了。”咪咪用头蹭蹭牛星华。

  虽然说老刘刻意留下它是没安啥好心，可也总归是保了它十年。

  咪咪轻揉昏迷的黑色白泽，嘴里呢喃着，“弟弟，好久不见……”

  “它是你弟弟？！”牛星华惊讶。

  “对啊，我和它一起被黄泉带出昆仑墟，不过它被黄泉的阎王带走了，而我则是被留在了这里……”咪咪说。

  不过牛星华并没有闲工夫听它讲故事，他两步化作一步地跑到老刘跟前，扶住虚弱到快要倒地的老刘。

  “星华哥……”潇涵惊喜地开口，却被牛星华一个强硬的手势打断了。

  “刘哥，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你？”牛星华焦急地问。

  “我这种情况，谁也救不了我了，咳咳咳……”老刘瘫在牛星华的怀里，疯狂咳嗽。

  “不，不要，这不该是你的命，你还没参加我和潇涵的婚礼，我们还没去带有池塘的小屋，我们要在那里钓鱼……”

  老刘将手指轻抵在牛星华的嘴巴上，“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我还真不想走了。”

  老刘迅速地枯竭，犹如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这不该是你的结局！”牛星华哭喊。

  眼泪从牛星华的眼角滑下，他忽然明白了，老刘一直都在为自己铺路，而他这么做的代价是他的生命，老刘的死亡其实已经早已开始了，无从修改，时间无法逆转，那已经要失去的温暖怀抱再也找不回来了。

  不要，不要……

  牛星华的眼泪殷红如血，这个男人的话回荡在他的脑海深处，仿佛轰雷震响，他那张文弱的脸在牛星华的记忆中破碎斑驳。

  “我知道，只有我死才能换回你们的生，你是我最爱的弟弟，你终于找回了你最爱的女人，我为你高兴。”

  他的眼帘渐渐低垂，目光渐渐暗淡，显然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他缓缓闭上眼。

  “笨蛋，别像个女孩子似的哭哭啼啼的，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也像个小女孩……”

  牛星华抱着失去温度的尸体开始哭嚎，“哥，我只有你了，不要离开我……”

  他错了，他以为老刘并不“爱”他，他以为老刘会为了那该死的阎王“背叛”他。可他错了，错的彻底。老刘是阎王的忠诚手下，但他更是最爱自己的哥哥。

  老刘是从什么时候决定用他的命换潇涵和自己的未来的呢？是自己用刀捅进他的心脏时？还是自己“讥讽”他时？或许都不是，或许在自己带潇涵去他们破旧的“小家”时，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为自己谋取一个看不见的未来吧？

  他又一次害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他是个蠢货，他总是做错事，他以为自己掌握了力量，他在心底藏着个攥着刀的犟小孩…………可他从来没有真正救下过自己想救的人。

  爸爸……妈妈……老刘……

  牛星华抱着老刘仰头无声地咆哮，那咆哮是无声的，沉默的。

  “唯有血泪过后，方知天命难违。”道清突然现身于史鑫身旁。

  顾笙牵着孙怡沉默地站在不远处，没有黑烟束缚的玄二十四也直起身默默地凝目哀悼。

  那个沉默寡言，喜欢捣鼓机械设备的男孩还是死了，死在自己手上。

  黑烟完全汇入潇涵的身体，她成为了【浮烟罗】新的主人，难以置信，老刘居然真的通过【血诫】完成了奇术的传递，这是几千年来从未有人做到过的事，从前人们都以为【血诫】能够传递奇术只是一个传说。

  “星华哥哥，对不起。”潇涵蹲下来抱着悲痛欲绝的牛星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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