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快一点、再快一点
皑娾沉寂片刻后还是说道：
“姣姣，你出去珍珠港后就赶紧跑，赶紧回去知道吗？”
“锡霖那里有我照料着，他一时半会不会有事，等我下次再寻时机把他也带出来一起寻你去，只可惜现在不能把你们一道救了，目标太大了......”
“还有就是，到时候你愿意收留我吗......带一条无家可归的人鱼回家...嗯？”
闻言我攥紧了手心，任凭锋利的指甲刺入血肉、痛感蔓延——
他......怎么这般讨人厌，总是这样...好得过分了，好得她更加不知所措，好得她更觉自己的卑劣与无情。
微弱的光线透过层层水波，勉强照亮了周围的景象，但照不到我依旧灰暗的心间，雾沉沉的......
“再说吧。”我回答了他。
“好。”他对我的回答说不上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他只是瞅着我笑。
见他这般模样，我心头的愧疚难免还是翻涌了起来，我到底还是关心地询问了他一句：
“把我放走，你会有事吗？还有......你的大姐那呢？”
“我不会有事的，大姐最近都在母亲那，她一时半会也无暇顾及到这里。”
皑娾朝我温柔地笑着，好似放跑我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再说...我这三十年也不是白混的，大姐那，我虽对她根深蒂固的势力和关系网没有任何办法，但我至少准备了一些自救的法子。”
“......皑娾，你怎么这么菜，三十年也只能做到这份上。”我莫名也笑了起来。
“我本来就不是那块料......只是我想要的是什么，你知道的，姣姣。”
皑娾就这么一句话却说得我脸红心跳，我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暗斥自己，你又能给他什么承诺呢，姣？
“好嘛......”我打着马虎眼。
我和他面对面，一切都显得那么凄凉和哀伤，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走到了尽头。
不能再拖了......
终于——
“我这可就要走咯！”我没心没肺地笑着，“放跑了我这个香饽饽，你可就成人鱼族的千古罪人啦。”
皑娾拍拍我的肩，笑得随意，“没事，我好歹也是个殿下，他们不会罚我的，你快走吧。”
“我走了，或许就不再见咯......”
“总还有机会的。”
“皑娾，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知道，因为我也是。”
......
海底的泥沙被时间遗忘，沉淀成厚厚的淤泥，散发着腐朽的气息；海风也无法吹到这深海底部，没有一丝生气能给这片海域带来些许温暖。
姣转过身，矫健的身影在珊瑚中穿梭，不一会儿就已经只剩下海底的气泡了。
远处的珊瑚有一闪而过的荧光，皑娾游了过去，珊瑚底下是一颗一颗盈润的珍珠。
他把它们都一一捡拾起来，揣进衣袖里，他想——
别难过呀，姣姣，我愿意的。
......
我没有游远，我就在珍珠湾附近躲着，时不时地就缩在暗处探听消息。
我不是不想走，我是怕......剩下的族人撑不到我搬来救兵。
这几天的珍珠湾颇有些兵荒马乱，先是人鱼王子皑娾犯了叛族大罪，被下了狱......听说那天万千人鱼少女哭出的珍珠洒满了整个海湾；随后我又在珍珠湾的出入口蹲到了一队又一队士兵，紧急出湾，往远处快速游去。
那也许就是皑娅说的后手，也许也仅仅只是被派去抓捕我的，我虽在意，一时却也没有办法。
但我能打听到的消息有限，我只好冒险去找了湘水，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她会帮我。
果然，她虽然心惊胆战，但她也确实为我提供了她能力范围内的帮助。
湘水：“我是长公主的人。”
我：“但你帮了我。”
湘水：“现在是你欠了我一份情。”
我：“好。”
湘水：“我只能为你提供这些帮助。”
我：“够了。”
......
我在湘水那里修整了些时日，直至身上的药劲基本散去，毕竟先前在水牢里浸染多日，我难免虚弱，战斗力也大打折扣。
后来她还告诉了我一个还不错的消息——
长公主对于三殿下的过错好像并不生气，还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或许皑娾还和她达成了什么协议吧，加之人鱼女王也算是为她的小儿子求了些情面，没多久皑娾就被放了出来。
知道皑娾没事时，我正剖开一条鲷鱼的腹部，打算饱餐一顿；吃完这一顿，我也就要潜入水晶殿了，这是最后一次。
时间再也等不起了，这些天被运出水晶殿的鲛尸越来越多。
我怕......下次会在尸体堆里看见老幺。
还有那一队队被派出珍珠港的精兵，无一不让我心惊胆战。
......
作为鲛人族未来的族长和此次贸易日的领头鲛，锡霖自然也是被重点关照的，他有自己的单人牢房，看守也更为严厉。
但前前后后也好歹住了月余，我对于潜入水晶殿这件事，显得驾轻就熟。
不过我先前也是花了好几趟的功夫，才把他的具体位置摸清楚。
我此刻的状态已经恢复了个七七八八，对于水晶殿的地理构造、守兵分布我也是熟知于心了的，所以——
对于救出锡霖，我势在必得。
摸到水牢前，一切都很顺利，除了几条被我打晕的人鱼。
人鱼族本不善武，最大的优势是声波的攻击。而我可是差点就能继承族长之位的强大鲛人，还能免疫人鱼之歌，他们自然不是我的对手。
......直到我见到锡霖、我的老幺，那只昔日与我打闹，现在却只能蜷缩在地上，双眼紧闭、一脸灰败的鲛人。
我上前想掰开牢门，冲动得已经忘了人鱼族是海洋里最好的工匠，那牢门上甚至还涂抹了带有腐蚀性的染料，我的双手很快就焦红、焦黄、焦黑...混杂一片了，但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泄气地唤着老幺，自然也是没有回应的。
我很快冷静下来，摸遍了被我打晕的人鱼身上，也不见钥匙，我只得把这些人鱼守卫都给拖到了不易发现的地方，再重新隐匿到角落的黑暗中，静静等待。
我不愿放弃，锡霖此刻的状态已经很差了......只愿下一班看守的人鱼赶紧过来，我好再给他们敲了，去寻他们身上的钥匙。
快一点、再快一点......
一时间，我的脑子里已从思绪万千化为了空白一片，直到水牢里再次响起了鱼尾摆动的声音。
我眯了眯眼，鱼尾开始蓄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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