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自我感动
欲音微微弯唇，抬起指尖捋了捋耳边的黑色碎发，殷红的眼眸泛着清浅的笑意。
她抬起手挡住洒在她身上的刺目阳光，刹那间，风吹过，阳光被厚厚的云层遮住。
欲音眼底的笑意仿佛也随着阳光消失不见，只剩下陌生到极致的冷漠。
明明是白裙，可却仿佛在没有阳光的此刻染上一层晦暗的色彩。
遮挡阳光的云层转瞬散去，水清璃的目光所过之处又重新恢复一片光亮。
随之而来的还有周围纷乱的声响，在断壁残垣中回荡，争执怒骂着，恶意横生。
灾祸当前，人们心底的恶意与压抑的欲望在此刻得到毫不掩饰的释放。
可少女依旧站在原地，眼眸清澈，言笑晏晏，与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水清璃的心头忽然涌现出难以言喻的无力感，唇瓣无声翕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孟艺翘起唇角，慢条斯理的挥动着手中的雨夜迷扇，装模作样的叹气：“我都说了，你是改变不了她的。”
她的声音虽轻，却重重砸在水清璃的心头。
“你所看到的一切，只是她给你编造的谎言，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梦呢？”
水清璃垂下眼眸，鸦色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所有情绪，他呢喃着：“为什么还是这样……”
明明没有情绪海洋那段黑暗而艰难的过往，也没有能够影响到她的人。
为什么在如此安宁的环境下，欲音还是和之前一样？
“从诞生那刻起就镌刻在灵魂中，流淌在血液里的恶劣，又怎能被几场梦境轻易改变呢？”
孟艺抬起扇子，无奈长叹，嗓音无比轻柔却又带着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水王子，你还是放弃吧，她本性如此，你也不能一直把她留在梦境国度吧？”
她无声勾唇，故意压低声音诱惑着。
见他没反应，孟艺抬起手，力量翻涌间风景轮转，周围的一切正在逐渐被紫色雾气笼罩。
身处梦境中心的欲音忽的抬眸扫了眼天上的太阳，但视线所及之处一切正常。
她看不到紫色雾气正在逐渐吞噬这个梦境。
水清璃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注视着欲音，终是没有阻止孟艺将梦境重置。
有目的的接近，知晓自己的一切，自以为是的救赎感化，以及水清璃那一句‘为什么还是这样’。
‘还’是这样…又知晓一切…
欲音似有所感，昳丽的眉眼染上几分愉悦的笑意，眼底殷红的光芒闪烁。
似乎在她毫无所觉之际，发生了些有趣的事情呢，还是围绕她所进行的。
浓重的紫色雾气再次将整个梦境覆盖，她那句轻到不可思议的话语湮灭在雾气中。
“我们会再见的。”
……
雾气渐渐稀薄，水清璃和孟艺再次来到了欲音诞生时的那片情绪海洋。
仅仅转瞬间，遮天蔽日的巨浪就已经形成，像是要朝他们压过来般，但下一秒时间在此刻定格。
水清璃呈保护姿态站在黑红色的能量团子前面，手中蓝色的光散去。
他收回手中的力量，复杂的神色落在身后刚诞生的欲音身上，抿着唇没说话。
“怎么？”孟艺唇角是压抑不住的笑意，“失败这么多次了，你还妄想改变她？”
很不甘心吧？
没关系，继续沉溺于梦境吧，再过一段时间，你们都会被困在梦境中，永坠梦魇。
谁都没有发现，一道殷红的流光悄然融入情绪海洋中消失不见。
水清璃闭了闭眼眸，任由自己陷入挣扎中，在放弃与坚持中犹豫徘徊。
万一呢…万一她可以变好呢？万一她可以摒弃黑暗的过去，待在他身边呢？
黑红色的能量团子忽然跳起来顶了顶他的手，唤回了水清璃的思绪。
水清璃的心蓦然一软。
“你要…跟我走吗？”在周而复始中，他再次朝她伸出手，说着相同的话语。
但黑红色的能量团子却表现出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反应。
没有天真犹豫，看向他的眼神反而染上几分漫不经心的打量，以及居高临下的审视。
那种熟悉的感觉让水清璃呼吸微窒。
下一秒，熟悉的嗤笑声懒洋洋的响起，语调婉转，却满是嘲讽与不屑。
“嗤，真感人呀。”
孟艺猛的看向水清璃身旁。
黑红色的力量逐渐凝聚成少女熟悉的身形，她的眉目依旧如水墨画般昳丽。
孟艺敏锐的察觉到承载着欲音意识碎片的其他梦境世界正在迸发出痛苦的悲鸣。
然后在下一秒，仿佛约定好的那般接二连三的爆炸。
“啪——”
欲音毫不留情的拍开水清璃的手，微扬的眉眼中染上几分居高临下：“呵。”
“所有人都沉溺于梦境带来的快乐，唯独你一人自以为是，觉得能够救赎我。”
“嗯…”欲音眼眸微眯，故作思索的开口，“我现在应该要露出十分感动的表情吧？”
她矫揉造作的捂着嘴：“呜呜呜，你居然为我做到这种地步，好感动啊！”
水清璃只觉得原本因为不安与激动而剧烈跳动的心在顷刻间沉寂下来变成冰冷，耳边的话语也分外刺耳。
“你所谓的深情在对方眼中似乎只是个笑话呢。”孟艺幸灾乐祸的往他的心上插刀子。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与此同时，赞同的话语却清晰的传入耳中。
“确实。”
另一个当事人发话了。
“其实我一直不太明白你做这些的意义是什么？沉溺于短暂的快乐不好吗？你在感动谁？”
欲音殷红的眼眸中透着近乎天真的疑惑，似乎无法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你自己吗？”
水清璃这样做相当于相当于一个沙漠中即将渴死的人打翻面前触手可得的水，不辞辛苦奔赴远方虚假的海市蜃楼。
途中还在不断的说服自己很快就能喝到水了。
毫无意义且十分愚蠢的行为。
水清璃看着开口赞同的欲音，心底一片冰冷与悲凉，一丝声音都发不出。
原来在她心里，竟是这么认为的吗…认为他的所作所为只是一个自我感动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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